第兩百三十六章國不可一日無君
清晨,梁季雄穿戴整齊,來到了皇宮,要求面見皇帝。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看見梁季雄回來了,陳順才大吃一驚,趕緊上前招呼:「聖威長老,您何時回的京城, 北境戰事如何?」
梁季雄一語不發,陳順才意識到情況不妙,沒敢再多問。
他讓一名內侍假裝前去通傳,不多時,內侍回來,對著陳順才耳邊又假裝耳語幾句。
陳順才轉身對梁季雄道:「長老, 陛下身體不適, 今日怕是不能見您。」
梁季雄神情焦急:「軍情緊急,還望陳秉筆再予通傳。」
陳順才道:「長老, 聖上連日操勞,精氣耗損過甚,確需靜養幾日,長老若是與聖上商議軍務,且先去兵部,帶定下計議,再上個奏章,等聖上看過,交給內閣,再做區處,不知長老意下如何?」
聖威長老沉默片刻,看著陳順才道:「陳秉筆,可這軍務耽擱不得, 我肯等,可圖努人不肯等!」
陳順才道:「長老,軍情大事,咱家不懂,但咱家就明白一個理, 在咱們大宣,沒有什麼事比聖上重要,
軍情再急就不能多等兩天?圖努人難道要打到京城了嗎?聖上就是咱們大宣的天,聖上有閃失就是天塌地陷的事情!且問軍情就是再急,難道還急得過天麼!」
話音落地,陳順才突然低下了頭去。
梁季雄用了龍怒之威。
陳順才也知道梁季雄要發火。
戰場上肯定遇到了急事,但不管有多急,陳順才都不可能讓梁季雄看到一個昏迷中的昭興帝。
在梁季雄面前低下頭,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對陳順才而言,面對皇室成員,你不讓他低頭,他自己都難受。
等威壓過去,陳順才笑呵呵的正要把頭抬起來,卻見梁季雄抬手就是一拳,正打在陳順才的下巴上。
這一拳力氣很大,打的陳順才頜骨有些錯位。
陳順才不是躲不開,但做為一個合格的宦官, 被皇室成員打的時候, 不能隨意躲避,那是極不恭敬的表現。
「聖威長老, 您打我兩下無妨,只要您出了氣就好。」陳順才爬起來,面帶笑意,又站在了梁季雄面前。
梁季雄沒客氣,上前又是一腳:「我要見皇帝,你到底讓不讓我見?」
「長老怎說都行,陛下龍體為重!今天縱使打死老奴……」
「好,我成全你!」梁季雄甩開拳腳,痛毆陳順才。
陳順才心想:我不躲避也不還手,就不信你不手軟。
梁季雄心想:好奴才,硬骨頭,你最好一直不躲。
梁季雄會手軟麼?
當然不會。
打死陳順才對他沒壞處,打死一個不還手的陳順才,對他更沒有壞處。
換做以往,梁季雄會對陳順才的身份有所顧慮。
可他今天放下了顧慮,他今天要幹大事情!
因一時激憤,失手打死了司禮監秉筆,對蒼龍長老來說,完全在可承受的責任範圍之內。
挨了幾下過後,陳順才意識到情況不對了,梁季雄這是下了死手。
他不敢還手,但也不能一味挨打,看到梁季雄往要害打來,陳順才從容閃躲。
以宦官的速度,想躲避蒼龍修者的攻擊,實在太容易。
可陳順才的動作突然變遲鈍了。
這一腳本來應該踹中胸口,陳順才奮力躲閃過後,還是踹中了肋骨。
他提鼻子聞了聞,有陰陽術的味道。
太卜在附近!
陳順才大驚,額頭上冷汗之流,皇宮之中,陰陽術受到限制,太卜應該不會輕易出手,至多做兩道法陣。
可就是做兩道法陣,對陳順才而言也足夠致命了,站在對面的可是蒼龍三品。
而這位蒼龍三品不講武德,不僅拳腳並施,還準備用盤蟒之技絞殺陳順才。
陳順才艱難躲避著盤蟒之技,宦官的防禦力在各道門中最差,真要是被梁季雄絞住了,這條命也基本沒了。
然而身處法陣之中的陳順才,就像泡在一團漿糊里,每動一下,都要承受極大的阻力。
周旋三五吸,陳順才被梁季雄絞住了。
第一股力氣從脖子襲來,梁季雄要把陳順才的腦袋絞下來。
第一招就是殺招,陳順才追悔莫及。
宦官沒有強悍的防禦技,對宦官而言,最有效的防禦手段就是進攻。
如果一開始陳順才就還手,近身交戰,梁季雄還真不是他對手。
現在想這些都晚了。
喊人吧,把內侍們都喊來!
「猴崽子們,都給我來!」陳順才就喊了一聲,不少內侍迅速出現在周圍。
看到陳順才面色青紫,他們知道秉筆太監要完蛋。
可看到梁季雄神情兇惡,他們又不敢輕易上前。
陳順才又喊一聲:「這是護王駕,給我上!」
他的意思是梁季雄有行刺之心,讓他們趕緊上前制服刺客。
內侍們拔出兵刃,剛往前沖,忽聽有人喝道:「聖威長老,陳秉筆,這是出了什麼事?這些內侍拿著刀要作甚?」
鍾參來了,他召喚出一道環形陷坑,像一枚戒指一樣,把梁季雄和陳順才罩在了中間,把所有試圖支援陳順才的宦官全都收進了陷阱里。
鍾參走到近前,看著梁季雄道:「聖威長老,到底出了什麼事?」
「北方戰事告急,我要面見皇帝!」梁季雄流淚了,兩行血淚掛在了臉上。
泣血龍珠,梁季雄出殺招了。
鍾參一臉愕然道:「北邊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京城也出事了!我也有要事稟報聖上!」
周圍一圈陷阱,冒出了熊熊烈焰。
天空之中,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太卜要降下雷霆。
陳順才萬念俱灰,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這三個三品串通好了來殺他!
梁季雄再一發力,陳順才脖子咯咯作響,就要斷了,連喊都喊不出來。
還有兩顆龍珠就要打在陳順才臉上,忽聽一女子喊道:「聖威長老,息怒!」
皇后來了。
梁季雄收手了。
不是對陳順才手軟,是他對皇后有所顧忌。
如果當著皇后的面殺了陳順才,似乎就有了些篡逆的味道。
他解除了盤蟒之技,鍾參也收去了陷阱。
半空之中傳來一聲嘆息。
這聲嘆息來自太卜。
他恨,恨徐志穹不在這裡。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徐至穹在,鐵定會要了陳順才的命。
恨也沒用,梁季雄不想下手,鍾參也不願下手,就連太卜自己也顧慮太多。
陳順才艱難爬起身子,在皇后面前哭道:「娘娘,老奴委屈!」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他們要見皇帝,你趕緊想辦法。
皇后倒也坦誠:「老祖宗想見聖上,賤妾帶著老祖宗去就是了,鍾指揮使,請你在此等候。」
鍾參看了看梁季雄。
陳順才還沒死,皇后也不是凡輩,梁季雄一個人跟著他們去,恐怕有危險。
一陣微風襲來,鍾參聽到了太卜的聲音:「無妨,老夫隨聖威長老同去,但有閃失,鍾指揮使且隨時備戰。」
三人商定,梁季雄跟著皇后去了昭興帝的寢殿。
昭興帝臉色青綠,躺在臥榻之上,氣若遊絲。
換做普通人早就死了,但皇帝身邊有四品朱雀修者山艷。
全仗著山艷用醫術維持,昭興帝才支撐到現在。
看到昭興帝的悽慘模樣,梁季雄神色悽然道:「好!」
皇后和陳順才都看著梁季雄。
梁季雄站在臥榻旁邊,落淚道:「好陛下,我的好陛下,是誰把你害了,好啊,好陛下呀……」
圓的很牽強,但皇后也說不出什麼。
哭過一場,皇后對梁季雄道:「陛下已無法臨朝,且看老祖宗作何去處!」
「好啊!」梁季雄長嘆一聲道,「老朽不該干預政事,但國不可一日無君,待與大臣們商議過後,再做決斷!」
陳順才點點頭道:「好,咱家這就去找公孫大人,召集群臣。」
梁季雄皺眉道:「哪個公孫大人?公孫文麼?他有何資格召集群臣?」
「這個,」陳順才幹笑一聲,「公孫大人在大臣之中威望頗高。」
「有多高?比我皇室還高?比內閣還高?」梁季雄發動龍怒之威,陳順才和皇后雙雙低頭。
待怒氣平息,梁季雄道:「先把嚴首輔叫到龍圖閣,再把一眾閣臣都叫來,把各部尚書叫來,把御史們也叫來,我現在就去龍圖閣等著。」
陳順才抿抿嘴唇道:「嚴首輔好說,內閣閣臣都好說,各部尚書……最近極少出門,總之老奴去請就是了,但御史們……最近都不在京城。」
「混帳!」梁季雄怒道,「御史不在京城,卻往何處?」
「這其中,有些變故……」
「罷了,不用你!」梁季雄道,「我讓蒼龍衛去請群臣,你帶我去龍圖閣就是。」
陳順才不敢違拗,他心裡明白,暗處有個太卜,明處有個鐘參,聖威長老只要動動手指,自己隨時可能沒命。
等到了龍圖閣,見到梁季雄,嚴安清眼淚下來了:「聖威長老,你可算回來了!」
嚴安清真哭了,這些日子受了太多委屈。
身後的閣臣都跟著哭。
梁季雄趕緊上前安慰:「嚴首輔,諸位,你們先把眼淚擦擦,有事便說,這成什麼樣子?」
嚴安清道:「我等受盡奸賊侮辱,卻無處伸冤。」
梁季雄皺眉道:「在我大宣,哪個賊人敢侮辱嚴首輔?」
嚴安清聞言,卻哭的泣不成聲:「奸人當道,禽獸橫行,亂我大宣超綱,毀我大宣社稷,聖威長老,給我等做主!」
內閣眾臣齊聲喊道:「聖威長老,給我等做主!」
梁季雄很憤怒。
陳順才很尷尬,他正想找個藉口離開,忽聽一名內侍通傳:「御史台眾御史求見。」
陳順才傻了眼,御史們怎麼回來了?
梁季雄道:「伱時才還說御史都不在京城,你這奴才怎麼總是誆騙我?趕緊把御史們請到龍圖閣來!」
……
御史們知道該做什麼,太卜救了他們,太卜告訴過他們該做什麼。
內閣也知道該做什麼,這是保住內閣的機會。
各部尚書也知道該做什麼,這是他們保全自己的機會。
「國不可一日無君!」老御史王彥陽上奏道,「陛下既不能臨朝,當由太子監國!」
一眾御史上前道:「臣附議!」
各部尚書上前道:「臣附議!」
內閣首輔嚴安清道:「群臣所奏之事,關係社稷安危,還請聖威長老裁斷!」
梁季雄現在開口,名正言順。
他只說了一句話:「請內閣擬詔,由太子監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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