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怒祖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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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志穹愣了許久,這犄角真能掉下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趕緊把袁氏拉了起來,趁機把犄角收進了懷裡。

  岡拉起來,袁氏又要跪下,徐志穹惱了:

  「你老是跪我作甚?做點有用的不成?你先把那鍋子扔了,換個新的,再給你兒子煮一鍋乾飯, 再燉點肉吃,我跟你說不能再跪了,你特麼不聽是吧,你敢再跪一次,拖到衙門去打,往死里打, 打到桃子開花, 你給我起來先!」

  徐志穹拉起袁氏,警告她不准再跪,同時看著暗處的秦長茂。

  秦長茂低下了頭,有意在躲閃徐志穹的目光。

  就剛才徐志穹的所作所為,令秦長茂深感慚愧。

  徐志穹一笑,用銅牌傳音:「別慫呀,午時,我去刷牙鋪找你。」

  ……

  正午時分,徐志穹來到了秦老三刷牙鋪。

  秦長茂把徐志穹請進了鋪子,隨即關上了大門。

  桌上擺著茶爐,徐志穹笑道:「既是要一決生死,卻還用這麼客氣?」

  秦長茂煎好了茶湯:「終究同門一場,豈能差了禮數。」

  徐志穹拿起茶杯聞了聞。

  秦長茂道:「你且放心,我不會下毒。」

  「我信得過你,但我不渴。」徐志穹又把茶杯放下了。

  秦長茂苦笑一聲:「我們果真不是一路人,我有幾件事想要問你,你若還能摸到良心,且如實作答。」

  徐志穹把手放在胸口上:「我摸到了, 良心在這,你問吧。」

  「你殺了裴少斌,心裡痛快麼?」

  徐志穹搖搖頭。

  秦長茂道:「一點都不痛快對麼?你已經開始後悔了對麼?」

  徐志穹還是搖頭:「我不後悔,我很痛快,看到他死一刻,我渾身都痛快!

  我搖頭,是因為裴少斌不是我殺的,他去賭,輸光了,在賭坊鬧事,被賭坊的打手打死了,這和我有半點關係麼?」

  秦長茂默然片刻,發出一聲冷笑:「馬尚峰,我當了三十多年八品主簿,你跟我耍這點心機?你敢說這人不是你逼死的?你敢說你沒摘了他罪業?」

  徐志穹垂著眼角道:「罪業是我摘得,那又怎地?」

  「那又怎地?你便如此看待蒼生?」秦長茂咬牙切齒道,「他是個人,他是條性命!你卻把他當作何物?」

  徐志穹詫道:「他是個人,別人便不是人?他是條性命, 別人便不是性命?」

  「他沒害過人!」

  「扯你娘淡!」徐志穹劍眉一立, 「袁氏和她孩子卻被那畜生害成什麼模樣?」

  「夫妻口角, 誰家沒有過?裴少斌沒殺過人, 沒放過火……」

  徐志穹笑道:「你當他不想?他只是沒那個膽量。」

  秦長茂喝道:「沒做過的事便是沒做過!」

  「他做了!你豁上老臉不要,說什麼夫妻口角,那是口角嗎?那是殺人!

  袁氏溫良賢惠,勤儉持家,日夜辛勤勞作,落得食不果腹,貧苦些也就罷了,卻還活得戰戰兢兢,稍有不順,動輒遭受打罵,以至性命堪憂,這卻不是鈍刀殺人!

  且看她那娃娃一點年紀,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卻吃了裴少斌那畜生多少拳腳?他若活不到成年,這卻不算殺人?」

  秦長茂低下了頭:「我承認,少斌種種作為令人憤恨,但我相信他能改!」

  徐志穹問道;「什麼時候能改?」

  「一年兩年,十年八載,我相信他能改!」

  「若是改個幾十年,卻讓袁氏母子跟他受幾十年的苦?我且把刀掛在你脖子上,掛個幾十年,你能受得住麼?」

  秦長茂目露凶光:「你也得有這個本事!」

  「怎就沒有!」話音未落,徐志穹佩刀出鞘。

  秦長茂要用法器抵擋,法器還沒等亮出來,刀鋒已然橫在了秦長茂的脖子上。

  秦長茂修為在八品上,徐志穹在七品下,品級本就有優勢,徐志穹又有速度天賦,比秦長茂快了太多。

  秦長茂訝然道:「你,不是八品?」

  徐志穹道:「別管我是何修為,我只問你怕麼?」

  秦長茂低下了頭:「殺了我便是,我無話可說。」

  徐志穹笑道:「殺了你?值得麼?」

  「老朽一生,正直磊落,沒什麼不值得的。」

  「我是說我值得麼?判官道門不許自相殘殺,殺了你,廢了我修為,我值得麼?你配麼?」徐志穹歪著腦袋,看著秦長茂,他真想看到這人頭上的罪業,可惜罪業之瞳看不到判官的犄角。

  徐志穹緩緩道:「這世上有一種惡,叫做不知之惡,你不知道自己在作惡。」

  秦長茂抬起頭道:「除了年輕時錯殺過人,老朽從未作惡!」

  徐志穹搖頭道:「你說你一生救過八個像裴少斌這樣的人,每個人有兩百功勳,加在一起是一千六百功勳,你早該升七品了,為什麼還在八品?」

  秦長茂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不是你不肯告訴,只怕你自己也想不明白,我若是沒猜錯,你救了這八個人,卻也害死過不少人吧?

  就像今日袁氏一樣,你給了人渣一條生路,卻把多少好人逼到了絕路?你不要功勳,是因為吃了功勳卻晉升不了,你以為你救了九個人,功德圓滿,就能讓你入七品?蒼天有眼,且做你的美夢去吧!」

  秦長茂面紅耳赤道:「你胡言亂語,老朽從未作惡!老朽一生正直……」

  徐志穹一抽刀,在秦長茂脖子上留下一條血痕,秦長茂疼的一哆嗦,徐志穹笑道:「你疼麼?你還知道疼?你只顧自己正直,哪知別人受過多少煎熬?你且把判官道當成了稀泥道,除了和稀泥,你還會作甚?生殺裁決,但依天理,你看不到天理,上蒼怎會賜你修為!」

  「豎子!要殺便殺,豈容你羞辱於我!」秦長茂把一把刷牙子擲向了徐志穹。

  這把刷牙子速度極快,力道也不小,若是被擊中,會貫穿徐志穹的頭顱。

  可他出手的動機過於明顯,被徐志穹輕鬆躲開了。

  徐志穹嘆口氣:「你這人,確實耿直,且另找個營生,莫再做判官了。」

  「胡言亂語,胡言亂語!你只知殺戮,根本不懂救人之道!」秦長茂拿起法器,要和徐志穹拼命。

  「我不懂救人之道?今天是誰救了袁氏?」

  秦長茂低頭不語。

  徐志穹道:「殺該殺之人,救該救之人,這才是判官之道,你枉活一把年紀,卻連道門基礎都看不清楚,好好開你的刷牙鋪,又或是去陰陽司謀個差事也不錯,可別再污損我道門名聲,

  從今日起,你地盤上的惡人我都接手了,就從你手上搶,你不服,便去告我,等有朝一日,我得了清理門戶之權,若是看見你還做判官,你且等著受死!」

  話音落地,徐志穹化身於無形,消失不見。

  「豎子,豎子怎敢欺侮我!」

  秦長茂叫罵半響,老淚縱橫,在鋪子裡痛哭不已。

  「我沒作惡,當真沒作惡,我沒……」

  ……

  回到家裡睡了一下午,到了黃昏,徐志穹到了衙門,準備巡夜。

  他有點想念北垣了,想找伍善興喝酒,想去桃花棚子賞舞,想去林二姐的花糕鋪子吃碗糕點,順便再去乞兒寨看一眼,看看有沒有哪個作死的惡人去了他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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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武栩另有吩咐:「今晚跟我去陰陽司。」

  「去那地方作甚?」徐志穹對陰陽司有些牴觸。

  「答應的事情終歸要做。」

  「答應什麼了?」

  武栩苦笑一聲:「我若有你一半忘性該多好。」

  其實徐志穹沒忘,當初太卜答應出手相助是有條件的,破了梁玉明的案子,得幫太卜查安淑院的事情。

  而對於安淑院,無論武栩還是徐志穹都很牴觸,因為這件事情涉及到了皇室,而且直接涉及到了當朝太子。

  但武栩不願欠太卜的人情:「這老東西甚是陰險,若是欠了他不還,日後難說有多少羅亂。」

  「能有什麼羅亂?」

  「他有一本《鐵言簿》,當面答應他的事情,會被記錄在《鐵言簿》上,倘若卻有情由,不能踐約,他也不能把你怎地,若是無故食言,卻要受他報復。」

  「《鐵言簿》?」徐志穹一愣,「當時我好像沒看見這東西。」

  「肯定記錄下來了,他手快,而且也不知他有多少只手,總之不能食言就是了。」

  還有這種法器?

  太卜那種人,一看就不是個氣量大的,他會怎麼報復?

  徐志穹思忖良久道:「屬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且說來。」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人情既然是千戶欠下的,千戶還了就是了,屬下於此並無干係……」

  一陣殺氣襲來,徐志穹抽抽鼻涕道:「然屬下受千戶知遇之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到了陰陽司,太卜正在擺弄一片樹葉。

  待兩人落座,太卜舉起樹葉問徐志穹:「你可知此為何物?」

  徐志穹搖頭道:「不知。」

  太卜又問:「這是一片槐葉,你可知槐葉長於何處?」

  徐志穹還是搖頭:「不知。」

  「槐葉長於槐樹之上,你連這也不知?」

  徐志穹訝然道:「這世上還有槐樹這種樹?晚輩委實不知!」

  太卜怒道:「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來此作甚?」

  徐志穹施禮道:「晚輩無知,甚是慚愧,這便告辭!」

  太卜怒道:「武千戶!言而無信,豈是丈夫所為!日後再若遇到難處,任你如何求我,老夫也絕不多看一眼!」

  武栩苦笑一聲:「志穹,你且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還能說甚來?他拿這槐樹葉,不就是想讓我去安淑院麼?安淑院的內院裡有一棵槐樹,差點要了我的命!」

  「壯哉!」太卜稱讚道,「你既是去過一回,不僅路熟,而且知道兇險所在,此行交付於你,定不負所托!」

  什麼就交付於我了?

  徐志穹搖頭道:「太卜,這地方我去不了!」

  太卜道:「後生,你可知那棵槐樹是何來歷?」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們千戶答應幫你的時候,說得清清楚楚,若是這事情只涉及皇室恩怨,我們衙門絕不插手。」

  太卜讚嘆:「說得好,此事關乎天下蒼生!」

  「怎麼關乎的蒼生?你且拿出個證據。」

  「證據就是這片樹葉,」太卜拿著槐樹葉道,「後生,你可這棵樹的來歷?」

  你他娘又繞回來了。

  「太卜,無論您怎說,安淑院我去不了。」

  太卜慨嘆道:「昔日在龍腳鬼市,你與強敵血戰,刀山火海不曾退縮,如今區區一個安淑院就去不得?」

  不用給我戴高帽,我不吃你這套。

  徐志穹道:「太卜,我且實話與你說,我不去安淑院,死活都不去,別的地方倒還好說,就是安淑院去不得!」

  太卜舉起茶杯,一飲而盡:「那就說定了。」

  徐志穹一愣:「說定什麼了?」

  太卜拿出一本書,在上面寫下:徐志穹答應我,別的地方好說。

  這是什的東西?

  這就是《鐵言簿》?

  徐志穹道:「你記了什麼在上面?」

  太卜道:「明夜你且去趟皇宮。」

  徐志穹差點沒跳起來:「去什麼皇宮?」

  「你不是說別的地方好說?」

  「這也算?」徐志穹氣笑了,「好說,好說,我就是說,我又沒說要做!」

  太卜看著武栩道:「言而無信,豈是丈夫所為!」

  武栩眨眨眼睛:「皇宮有禁軍把守,提燈郎如何去得?」

  說的是呀!

  提燈郎根本就沒有進入皇宮的資格。

  難道這老東西想讓我硬闖麼?

  那皇宮是我能闖的進去的麼?

  太卜給武栩添杯茶,笑道:「千戶,我若是不知內情,豈敢貿然開口,你衙門有人在皇宮,這一點,老朽是知道的。」

  有這等事?

  徐志穹驚訝的看著武栩,武栩並沒有否認。

  兩人對視良久,武栩道:「皇宮之中有何物,卻讓太卜如此上心?」

  太卜道:「一本書,名喚《怒祖錄》!」

  《怒祖錄》?

  徐志穹一驚。

  總覺得這書名好像某個組織有關。

  武栩也是一驚:「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皇宮裡?」

  太卜道:「空穴來風必有因,老朽已然收到了消息,只求千戶予以查證。」

  武栩思忖片刻:「偌大皇宮,太卜可知《怒祖錄》在何處?」

  太卜道:「據某所知,此書就在東宮。」

  武栩起身道:「太卜莫要說笑!」

  太卜道:「不然怎說此事,關乎天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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