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鎖骨下建立靜脈通道的目的,是為了增加回心量,同時快速補充血容量,平常打點滴在手上打的針是沒法達到快速補液的目的。鎖骨下靜脈距離心臟更近,效果要比其他的遠端靜脈通道好,而且護理相對比較方便,但也有感染導致敗血症的風險。
尤其是在這個醫護條件相對落後的地方。
但大量補液有一個弊端,那就是會衝掉血栓,引起更嚴重的出血,可現在也別無選擇。
加里穿刺的時候秦恩也沒有傻站著看他操作,【掃描】再次打開,上次好像在腹腔里發現了不少血液,但被插管給打斷了,沒有找到出血的源頭。
再次開啟【掃描】後,視線轉移至腹腔,同時用手去按壓他的腹部,一方面是為接下來的判斷打掩護,另一方面則是試圖用手的按壓讓血液避開,使得【掃描】下的視野更加廣闊。
視線穿過腹壁,血液已經布滿了上腹部,要是患者意識尚清醒,恐怕秦恩這一按能讓他叫出聲來,他的腹肌異常僵硬,和那些剛練完腹部的健身達人一般,這就是腹膜刺激征陽性了。
先看肝臟,因為肝臟最大,同時安全帶的勒痕也出現在那片區域,所以秦恩理所當然的先檢查這個全身最大的實質性臟器,要是這裡出血那可就不是小問題了。
還好秦恩沒有發現大出血點,小的可以暫時不關注,接下里就要檢查最容易受損的脾臟了。
脾,作為人體內第二大儲存血液的器官,一旦破裂後果可想而知,而脾臟本身又是很脆的,周圍沒有結締組織保護,本身也只是靠幾條韌帶懸在那裡,因此外傷暴力很容易引起他的出血。
現在可以說是幾乎沒有的脾臟視野都沒有,基本上被血液所覆蓋,想探查到,只能靠影像學,也就是X光,B超之類的輔助手段。
大醫院都會有移動的X光機,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的發生,可惜這裡沒有,送到地下做檢查恐怕結果還沒出來,患者先失血過多死掉了。
這種情況下,在系統空間裡的秦恩肯定會直接了當的診斷為脾破裂,然後進行手術,嚴重的話直接摘除,不是很嚴重的話就修修補補一番。
但在這裡,周圍這麼多人盯著,團隊才剛剛組建,還沒有達到讓人充分信任的地步,因此秦恩不能直接說這是脾破裂,只能說懷疑,讓後用其他的症狀體徵來證明自己的懷疑的正確性。
「腹壁僵硬,可能有內出血,我來做個穿刺抽一下看能不能抽出來什麼,你們先在左上腹部做個麻醉。」秦恩向周圍人說著,隨後結果護士遞過來的注射器,
「等等,秦,你確定要在左上腹穿刺,那裡可是內臟密集的地方,按照規定來說應該在左下腹進行穿刺進針,你這麼做違規了,而且風險太大了。」加里大聲勸阻到,他擔心秦恩一針把原來沒問題的內臟給扎出問題,徒增後期的手術的工作量。
「沒問題的,相信我」。秦恩自信滿滿的說道,但加里完全想像不到秦恩的自信是從哪來的。
「對了,去通知普外科下來接人,就說是脾破裂,讓他們抓緊。」秦恩補充道
在【掃描】的幫助下,穿刺針毫無阻礙的穿透他的左上腹部,當感到一陣落空感後,秦恩知道自己已經進到腹腔,之前沒有跟他們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執意在左上腹做穿刺,最主要的原因是,秦恩可以在【掃描】的幫助下,直接確診患者的出血點,方便接下來的手術進展,而其他人誰來都不行。
在特殊的視野下,秦恩的手穩穩地控制著針頭的走向,避開其他內臟,鑽進脾的髒面一側,也就是有大血管和神經分布的一面,縫隙里已經填滿了血液,而且還在不斷的往外冒著,但這裡仍然不是出血點。
秦恩有些心急,再不找到出血點,患者可能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亡,從目前腹腔內的血液來看,至少已經流了已經有一升了。注射器探入液面下面後,秦恩開始抽動著針筒,血液被抽到針筒中,腹腔內的液面也開始有了些許的回落。
「嘿秦,回血了,針筒里回血了,昨天收外傷來住院時生命體徵還算正常,今天就突然休克,有很大可能是遲發性脾破裂啊,你可真厲害。」加里由衷的感嘆道。
剛才他沒有想到這點,畢竟臨床上遲發性脾破裂平不是那麼的常見,在急診呆了那麼就都沒見過幾個,只有在培訓的時候老師才提到過一嘴,這才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聽到加里的話,秦恩愣了一下,話說遲發性脾破裂一般不會傷及脾門吧,之所以會遲發也是因為之前的出血在膈面的被膜下,導致脾臟血腫,剛才可能一動彈或者打個噴嚏之類的就讓那個極其脆弱的脾破裂開來。
也就是說自己之前一直重點排查的髒面反而是出血可能性較低的一側,另一側才是應該【掃描】的重點,秦恩趕忙從側面用【掃描】看過去,由於剛才抽了一些血,液面有所下降,讓秦恩看到了脾臟破裂的情況。
外側幾個如同一張裂開的嘴的口子,內部的組織也爆裂開來,血液正從幾個糜爛的傷口中噴涌著血液,情況可謂是十萬火急。
「外科還沒來嗎?」秦恩急了,這么半天普外科還沒來幹什麼吃的。
「他們也沒有人了,樓上在做手術。」護士匆忙剛回來說道。
「他們沒人,我們來做,趕緊準備個手術室出來,我們這就把他推進去。」秦恩看了眼安妮和加里這兩個外科學專業的人才,有他們在,手術應該會快很多,自己每次在任務空間裡做這種手術的時候都要花大半個晚上。
看到安妮皺著眉頭,秦恩用英語問了句:「有什麼問題嗎?」
安妮聽到終於有人願意和自己說話了,而且是自己最熟悉的英語,一下子鬆了口氣,眉頭也鬆開了一些。
「我剛才沒太聽懂你們在說什麼,但看這樣子你們是要去做手術嗎,可以帶上我嗎?」安妮望著秦恩,她覺得自己很是沒用,找血型都能找那么半天,人家都做了個插管,建立了個靜脈通道,而自己呢,什麼都沒做。
要強的她決定開口向秦恩要一次展現自己的機會,不然自己的地位可能越來越低,到最後甚至有可能被提出小組,那樣可太丟人了。
「可以帶上我嗎?」安妮鼓起勇氣又問了一便,這次聲音大了許多,但在嘈雜的走廊里並不顯的突兀
剛才秦恩在推著床,同時也在把一些術前準備的事安排下去,所以每太聽清安妮說的什麼,這次聽到安妮的話,秦恩楞了一下。
「也沒說不讓你上啊?女更衣室在那邊趕快去,我們在二號手術室等你。」秦恩不知道安妮在想什麼,也不想知道,他現在用【掃描】在盯著破裂的地方的出血量,為了稍微緩解休克的症狀,避免患者器官出現更嚴重的缺氧,同型血漿已經在幾次確認後輸上了,但效果好像不是很明顯。
系統任務要求的一個小時已經被自己浪費過半了,如果這個時間代表的是患者的剩餘時間,那麼留給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啊。
洗手池邊,卡多加里正用毛刷刷著手,是的用毛刷,這種在國內大醫院基本被淘汰的東西,這裡還在繼續用,至於為什麼淘汰......問出這個問題的人建議你去用那個刷子一天也不用多,就刷三次手,刷上一個月你就知道為什麼了。
「我不是學外科的,也不是很了解急診,你覺得秦的水平如何?」卡多用毛刷仔仔細細的刷著指甲縫,頭也不抬的問道。
「說實話,我看不出來,那次靜脈穿刺本來不應該給我機會的,他完全可以一個人全乾了,但他卻讓我來做,剛才安妮的話你也聽見了,就算他水平一般又怎麼樣,總之他是個好人。」加里用膝蓋撞了一下水龍頭的開關,手指尖朝上,在水流下沖洗著手上的泡沫。
這裡沒有感應水龍頭,估計是太貴了吧。
秦恩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就這麼發了一張好人卡。
秦恩讓安妮以最快速度完成備皮,隨後便踩了一腳手術室門的開關,出門去別的手術室找麻醉師去了。
安妮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活兒,動作熟練而又迅速,就算給男人插尿管也沒有見她的表情出現異樣,消毒後,順著尿道注入一些麻醉凝膠,將小弟弟提起來與身體保持90度,使麻藥和潤滑劑充分浸潤,方便接下來的尿管插入。
這時卡多和加里正好洗完手,雙手之間朝上,手臂稍微離開無菌服,踩了一腳手術們的開關,眼前的景象讓他們下身一涼,加上安妮此時冷酷的眼神讓他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那眼神仿佛在說:「少廢話,再廢話就把你們的都給咔嚓了。」
兩人都是國外留學回來,他們是見識過這種女人是有多生猛了,而且看安妮外表不想是很年輕的樣子,這種女人更是難對付,惹急了即便是違反了這裡的***對女人的要求,也會提著刀追出來把他倆都撒了。
「惹不起,惹不起。」兩人心裡同時冒出了這種想法,但總不能站在手術室門口傻呆著不動吧,腳步僵硬的走到手術台前,看了看準備情況,開始對左側脅肋部進行範圍由大到小的消毒,再從小到大的鋪單子,最後一張大單直接從腳蓋到頭。
這些工作本來都應該是護士去做的,但這裡的護士實在是沒幾個人,而且大部分都去照顧病床上的患者了。
受到神教士的影響,現在阿富汗很多女性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擁有,更別提讓他們出來工作了,秦恩一直護士護士的叫著也是這方面的原因,沒準哪天他們的家裡就會受到各方面的壓力而被迫辭職。
秦恩也不太想摻和這方面的事情,說多了沒準還有性命之憂,就這麼讓她們在這裡安安穩穩的工作就好了。
這時秦恩帶著從別的手術室找來的麻醉師過來,探頭看了眼裡面的準備情況。
「喲,都準備差不多了啊,你們準備好器械,等我洗個手馬上就來。」隨後秦恩趕忙跑到洗手池旁開始刷手。
「沒有B超,沒有X光,沒有CT,這手術怎麼做,盲切嗎,況且他怎麼知道脾臟的破裂情況,雖然一般情況下確實應該是那裡出問題,但萬一呢,萬一不是脾臟出了問題豈不是白切了這麼大個口子?」卡多發著牢騷,對醫生來講,影像學的結果就是他們的眼睛,現在秦恩相當於要閉著眼睛做,這讓人不得不驚訝。
「要是有那個條件,他肯定會去做的,但問題不是現在一個都沒有嗎,只能砰運氣了,希望秦的運氣一直都不錯。」加里這時反而成了最信任秦恩的人,這讓卡多十分驚訝。
「你之前一直強調說他人品沒問題,是個好人,一直沒說他水平如何,怎麼現在又這麼相信他了?」
「誰叫他是主刀呢,這時候除了相信主刀的直覺別無他法,這是我在急診的經驗——相信你的領導,他能成為你的領導一定是有原因的。」加里瞥了瞥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