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如何活下來

  一說起來上雜誌的同胞,秦恩一下子想了起來,之前白求恩跟自己提到過一嘴這個事情,只不過當時因為一些其他的事情的打擾,使得這個話題沒能繼續下去。

  前幾天秦恩還在想什麼時候再去找白求恩問問關於上雜誌的幾個人的具體消息,但他唯獨沒想到這麼會在這種場合見面,而且是一個許久未見的朋友送過來的。

  只不過這個朋友出了點狀況,看了自己一眼就走了,連杯咖啡都不留下來喝一口。

  「我聽說過你們,之前有個很厲害的醫生跟我聊到過這事,哦對了,還沒介紹我自己,我是秦恩,這裡的負責人,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個讓後方醫生又愛又恨的醫生。」

  「。。。。」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難怪只有秦恩一個人湊在跟前,其他人都找各種藉口離開,之前他倆還天真的以為他們是真的有事,現在看來原理是自己鬧了笑話。

  劉景田尷尬的撓了撓那光溜溜的滷蛋:「我們好像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說了沒無所謂,讓人反感的是背著別人說壞話,你這是當著我的面不算的,更何況那些話並不能算是壞話。」

  聽到秦恩這麼說,兩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很想說些什麼,但一想到秦恩的身份,想說的話便不自覺地咽了回去。

  秦恩一眼便看穿了兩人的想法,笑著搖了搖頭:「都在這這麼久了,還不習慣同志之間平等的關係嗎,難道非要搞上下級那種壓迫你們才舒服?」

  張瑞書本來就尷尬的說不出話,現在被秦恩這麼一說更不好意思了:「彎著腰活了四十多年了,直起來都有些不太習慣,兄弟見諒。」

  「習慣不了就現在開始習慣,人人都是平等的,誰都不是誰的附屬品,低頭哈腰的是奴才才會做的事情,你們是奴才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誰願意給別人當奴才。」

  「那在我這就拿腦袋抬起來,腰杆子直起來,等回了國,讓那些侵略者們看看我們的骨氣,要是人人都有我們這樣的骨氣,倭寇豈敢犯邊!」

  秦恩的話給了兩人很大的觸動,雖然兩人幾年前就從山東一路偷渡前去法國的雷諾工廠打工,但這幾年並沒有和家裡斷了聯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那邊的書信,那字體一看就是自家婆娘找人代筆寫的。

  信里最開始寫的都是家長里短的,什麼隔壁張二麻子娶了了鄰村的翠花,什麼東北逃難來的寡婦被李屠夫娶了,再或者是地主老財又納了幾房小妾之類的事。

  但參戰前一段時間,信里的內容變得有些焦慮了起來,主要是東北的戰況不利,逃難的人越來越多,家裡十分擔心戰火早晚有一天會波及到這裡。

  於是兩人在工廠里一商量,便決定把自己賺的錢通過法國共產黨的線把錢寄回去,囑咐一家老小從濟南搬家到四川。

  那裡山多,鬼子一時半會打不進去。

  其實原本他們兩人也想通過這個渠道回國的,但無奈人家說了,帶東西好帶,帶人不好帶,船艙就那麼一點點地方,每次只能帶幾個人,這次人滿了,只能等下一次了。

  而此時剛好看到國際縱隊的人來雷諾工廠做宣講,兩人一聽便被他描繪的美好前景吸引了,都是為了國際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在這裡做出成果一定會反哺國內的抗戰事業吧。

  到時候孩子們就不用每天為了餓不死而每天都拼盡全力吧,餓著肚子可沒法打仗啊。

  張瑞書想著想著,突然發現秦恩的話里話外都是對這邊戰況的不看好,說的都是回國以後的事情,難道他有這方面的情報,還有回去的路子?

  想到這裡,張瑞書試探的問道:「這邊的戰爭什麼時候能夠結束?」

  「看這樣子,最多再有一年。」

  「一年?」劉景田疑惑地問道:「我們這麼厲害嗎?」

  張瑞書被氣的一巴掌拍在了他那光滑的腦殼上。「蠢!你自己都說了我們沒有那麼厲害,還覺得就靠一群雜牌軍能打贏啊。」

  「但是我們士氣很高啊。」劉景田用掌根揉著被拍的發紅的腦殼,委屈的說道:「指戰員不是說,只要我們團結一致,沒有什麼困難是解決不了的嗎?」

  「你要用肉身和那杆老的掉牙的破槍對抗德國人支援的飛機坦克?nc在源源不斷的給弗朗哥輸血,而我們有什麼?我們什麼都沒有!現在連蘇聯的支援都斷了!」張瑞書又是氣急敗壞的一巴掌:「你沒發現最近發的子彈都少了不少嗎,而且伙食的分量也少了不少,原本隔兩天就來一次的補給卡車,現在幾天沒來了?」

  劉景田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我們之前在醫院啊,你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

  「說的就是醫院的補給,我敢說醫院倉庫里的醫療品肯定見底了,否則這些護士也不會這麼抱怨這位......同志。」

  劉景田對張瑞書是無條件信任的,反正自己腦子不好使,想東西比別人慢,那就把這些需要動腦袋的事情交給他來想就好了,自己只需要知道該怎麼做就行了。

  秦恩聽著躺在床墊子上的張瑞書的分析,十分贊同他的看法,但這是從歷史的角度出發,秦恩其實更看重張瑞書的觀察力以及分析情報的能力。

  對於大方向的把控,秦恩相信只要這個世界的歷史沒有太大的出入,自己肯定能在大戰開始之前避開最危險的地方,但涉及到細枝末節的問題,自己可能就不如張瑞書了。

  「你趕緊說吧,我們該怎麼辦,眼看著冬天就要到了,也不知道這邊的冬天怎麼樣,會不會特別冷。」劉景田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張瑞書的各種分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張瑞書摩挲著下巴上的短須,抬頭看了看秦恩,思索片刻後緩緩說道:「想要活,先得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