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這個在秦恩看來頗具年代感的稱呼,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被重新提起。
「當然沒問題,這麼說您也是馬列主義的支持者?」秦恩特意沒有提具體哪個黨派,因為這裡的黨派實在是太多了。
「那時當然,全世界無產階級應該聯合起來,打到fxs,活捉弗朗哥,只要我們團結一心,共同抗敵,這世界上就沒有什麼事能難得到我們的。」迭戈頓時激動了起來,揮舞著手臂,口水橫飛,看起來像是在進行一場激動人心的演講。
「你......算了」秦恩扶額,搖頭嘆息,你個小老闆怎麼就成無產階級了,你這明明就是小資好吧,搞不好到最後你這小酒館都得充公,鬧革命鬧得到最後一無所有。
但秦恩不能直說,外一給他惹急眼了不幫自己怎麼辦,連個接應都沒有,難不成要靠自己的雙腿走過去?別開玩笑了,那可是橫跨半個西班牙的路程,要走到什麼年月去啊。
迭戈完全沒注意到秦恩滿臉的糾結,繼續著那激動人心的演說,酒吧里的客人們顯然都已經習慣每天聽上幾遍迭戈的演講,紛紛舉起酒杯應和起來,氣氛被推上了高點,就連站在一旁的胡安也受到了影響在頭頂不斷揮舞著拳頭,嘴上高聲呼喊著口號。
整個酒吧里似乎只有秦恩一個人靠在吧檯旁靜靜的喝著啤酒,一語不發。
「你對這些不感興趣嗎?」正當這些酒吧里的人被迭戈的演講點燃熱血時,秦恩的身旁不知什麼時候突然鑽出來個人,他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一下秦恩說道:「或者是什麼其他原因讓你對著些提不起興趣,同志(重音)。」
「哦,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他們有些過於樂觀了。」秦恩說道同時伸出手和面前的男人握了握說道:「我叫秦恩,來自中國,你呢同志。」
「路易斯.約瑟,來自美國,」那人說道。
男人穿著一身乾淨卻略顯肥大的黑色西裝,即便是夏天他似乎也沒有脫下來的打算,桌子上放著一頂黑色有帽檐的圓帽,一頭略微有些粗糙的黑色長髮隨意垂落在兩鬢,和一臉絡腮鬍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讓秦恩一時分不清到底哪個是頭髮哪個是鬍鬚,鼻樑和眉弓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高挺,那雙給色眼瞳炯炯有神的注視著秦恩。
「能仔細說說嗎,為什麼會覺得他們過於樂觀,我倒是覺得他們說的不錯。」約瑟追問道。
「好吧,你讀過馬列的著作嗎?你覺得迭戈他,哦迭戈就是演講的人,他是這家酒吧的老闆,你覺得他算是無產階級嗎?如果他們真的成功了,作為酒吧老闆的他會是什麼下場?」
約瑟顯然不知道迭戈的身份,聽到秦恩這麼說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大概會被清算吧,聽說蘇聯正在這麼搞。」
「那作為一個始終支持革命的人到最後卻成為革命的對象,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約瑟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秦恩繼續說道:「恐怕到最後人心會散,而他也有可能轉而轉投對他有利的勢力,而想迭戈這種人,在這裡恐怕不是少數。」
約瑟一言不發,低垂著頭,秦恩的話不斷的迴響在耳邊,就在這時迭戈結束了他的演講,他激動的滿臉通紅,為秦恩續滿了啤酒。
「這杯算我的。」他說道。
顯然迭戈心情不錯
「話說回來,剛才忘了問,你是做什麼職業的。」
「我是一名醫生,水平還不錯的那種。」秦恩毫不謙遜的舉起酒杯說道。
「嚯!醫生!」迭戈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隨後欣喜說道:「太好了,前線的士兵正缺有水平的醫生,那就好辦了,我會找朋友帶你直接去阿爾巴塞特,那裡是國際縱隊的大本營,也是醫院的所在地,去馬德里太浪費你的能力了。」迭戈熱情的拍了拍秦恩的肩膀。
「能不能加我一個?」一旁的約瑟聽到後趕忙問道。
待約瑟介紹過自己後,迭戈同樣熱情的沒有絲毫猶豫的同意了,仿佛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個不足掛齒的小事。
隨後兩人被安排到二樓的一間客房中,由於胡安能出來的時間有限,畢竟他是個水手,總是要在船起錨之前趕回船上,和秦恩匆匆告別後便結了帳,臨走前秦恩給了他一件和自己身上穿的一樣的短袖T恤,胡安自然滿心歡喜,還不忘提醒秦恩買了捕蝦船後別忘了自己。
在一名酒保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二樓的走上樓梯來到了二樓的客房。
「老闆說,明天就會有人來接應你們,你們還算幸運,其他房客已經在這等了將近一個禮拜了。」酒保從約瑟手中接過行李箱微笑著說道。
「你們每周送一次人嗎?」約瑟好奇的問道。
「差不多,人少的時候差不多兩周才送一次,畢竟現在油不好買,能省一點是一點。」酒保回答,將約瑟的行李放在房間後便退出了房間。
房間還算乾淨,起碼被褥是鋪好了的,秦恩根本就不指望這裡的被褥能洗換的多頻繁,在這個時代背景下,有張床睡就很不錯了,哪怕只是一張只鋪了床單的硬板床。
約瑟顯然累壞了,他應該也遭遇了昨天的風暴,看他一臉的頹樣就知道,行李箱管都沒管,鞋子也沒脫倒頭就睡了過去。
秦恩倒是沒那麼累,下樓點了一份簡單的飯菜,要了點近期的報紙便消磨了這一天的時間。
翌日,天還沒亮,門外便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敲門聲,聲音由遠及近直到秦恩所在的房門前。
「起床了起床了,車子到了抓緊時間上車,我們要趕一天的路呢。」酒保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
秦恩瞬間便清醒了過來,背起背包就要往門外走,臨走前還拍了旁邊睡的像條死魚一般的約瑟一巴掌,約瑟睡眼惺忪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般,反應了兩秒鐘後才陡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並不是在自己家裡,而是在異國他鄉的酒吧中,於是瞬間從床上彈起。
走出房間,秦恩這才注意到原來和自己同行的人還真不少,放眼過去怎麼說也有個十多人將近二十人的樣子,他們都是要去阿爾巴塞特的?
秦恩沒有多想,主要是剛睡醒,腦子還沒徹底清醒過來,身體機械的跟隨者人群,從酒保那裡領到一塊又干又硬的黑麵包當做早餐後,便依次排隊登上了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