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04.0235:『盟友 or 隱患?』
海軍徵用的運輸艇和更多的步兵支援以驚人的效率,在既定時間內火速馳援到了廣場。
他們給饑民們帶來的是用錫皮鐵桶封存的海軍餅乾,這種耐儲存的口糧艦隊補給倉庫中就有大量庫存。
海軍餅乾由蛋白質澱粉、糖、油脂等高能量食材為原料,壓縮處理後而成。
除了質地太硬,咬起來比較費牙口之外,對大多數下巢人來說已經算得上是這輩子最奢侈的美食了,而那些失業的中巢饑民也不會挑剔。
以及一些從其他商船徵調來的飲用水和果蔬等副食品。
上級要求整個發放過程必須在兩個小時內結束。
否則海軍發放賑濟糧的消息不脛而走後,方圓上百公里的人恐怕全都會圍過來討要食物。
即便是帝國海軍,也沒有能力餵養這麼多張閒嘴。他們的物資還要給各艦艇進行補給,養活上面的數百萬水兵和水手。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經驗教訓讓海軍的話事人們清楚。
如果不在消息傳開前離開,那些後續聞訊而來沒領到食物的人,恐怕又會因為不滿而掀起起新一番暴動。
後續的賑濟工作留給神聖玫瑰修女會就好,海軍這次必須速戰速決。
現場上,海軍官兵與公民軍一直維持著古怪的對峙與井然有序的合作,氣氛沉悶詭異。
他們確實是在互相配合,但全程沒有任何人互相交談過,彼此間只有必要的肢體語言。
與之相對的是,在自己人間朝對方評手論足的竊竊私語從未停下過。
審判官靠在卡車旁,一邊抽菸,一邊警戒著四周,左手看似放鬆地擺放著,實則隨時準備動用靈能力量強制掐死一切爭端的苗頭。
「所以,她還好嗎?這麼多年沒見到了。」
「誰?」
「你說是誰?」
審判官笑了笑,吸了口煙:「也許。」
「『也許』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拜託,你可是審判官,你會不知道軍監委員……?」
不等他說完,拉文諾就一把將他拉到一邊,撞抵在卡車上,打斷了他的話。
審判官警惕地看向四周,而後緊繃著面無表情的面容說:「管好你的嘴。有些事你不應該提。」
「你發什麼癲?」男人卻不吃這套,瞪著審判官反問道:「我只是問問,她和我們一起在孤兒院長大不是嗎?難道我還不能問了?」
「你的問題能把她害死,這就是我能告訴你的全部,就這樣。」
審判官鬆開了男人的領口,猛吸一口,將抽完最後一截的菸蒂扔在地上,沾著血與土的靴子踩在上面,狠狠碾了碾。
「不該問的別問,不該提的別提。」
審判官理了理立領,眼光冷酷地瞥了瞥四周,離開了卡車邊。
「這傢伙,情商還是那麼低,當年也是現在也是。不問就不問,到最後哭的又不是我,嘁!」男人不滿地眉頭緊鎖,也從煙盒中叼出一支煙點上。
兩人離去後,霍雷肖從車廂里走了出來。
出於對『意外盟友』的禮節性饋贈,他從物資裡面額外拿了一些送給了公民軍,剛剛就在給他們幫忙把這些禮物搬上了車廂,然後就碰巧聽見了審判官和這個男人之間這段簡短而奇怪的談話。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軍監委員』一詞。
[所以,軍監局裡面,有拉文諾的人?而且正在暗地裡為他辦事?]
他看向審判官的背影,若有所思。
從他的反應來看,就算自己去問,他也不會透露任何一點風聲,甚至會完全不承認這個猜測。
這不禁讓霍雷肖想起之前那位年邁的高級軍監委員說過,她們正在執行最高機密任務。
如果軍監局有他的人,那麼審判官會知道法莉妲去了軍監局的消息就不奇怪了,也難怪他能拍胸脯打保票保她安全。
「所以,你覺得公民軍,他們正經嗎?」霍雷肖走到喬納森執事的身邊,看著人群們忙忙碌碌發放卡車上的賑濟物資,問道。
「本質上他們和勞工幫沒多大區別,但他們的隊伍裡面,那些孩子挺多,也就那些還有條件上學讀書的小年輕。
這就形成了我們之間,唯一且最大的區別,他們很有政治野心,不滿足於現狀,他們想要行會聯盟政權下台。而我們只想維護我們勞工所應當有的權利就夠了。」
「我聽說許多人既參加了我們勞工幫,也在他們公民軍中效力。他們規模有多大?」
「很大,他們的成員也許遍布整個星球,但我們腳下這塊一定是最多的,畢竟總督府和行星議事廳都在我們這片地的頭上。如果他們想起事,我想這塊區劃應該又會迎來一片腥風血雨吧。」
霍雷肖嘆了口氣:「雖然他們的領袖在這方面有所承諾,但我不確定他們的所有成員都真的能克制住情緒。
一旦有什麼事情激怒了他們,大部分公民軍成員上頭後,哪怕少數人還想遵守那些承諾,也無濟於事。
所以,看好他們,如果他們有什麼動作,必須先讓我知道。」
「沒問題,頭兒。」喬納森執事彈掉手上的菸頭,吐出最後一口青煙,說道。
——
三天後,天穹之籠,一間專門關押靈能者的力場房間。
拉文諾審判官滿手都是血。
他依舊拽著肉食之主蒼白凌亂的捲髮,強迫肉食之主看著他,那雙被割去眼瞼的眼中滿是鮮紅的血絲。
這個異端頭子已經被這個心狠手辣的審判官剝奪睡眠長達78小時了,哪怕經過賜福強化過身心,他的意識也已經開始模糊。
那雙手畸形變異,猶如魔爪的部分被審判官手下的女審訊官削斷,隨後又折斷了其上的每一節骨頭,最後在十根指尖上都釘上了特製的銀釘。
只要他稍微一動,就會感受到物理意義上深入骨髓的劇痛。
這位審判官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問,自從把他抓來後,對他就只是純粹的折磨和用刑。
這令對審判官一無所知的肉食之主有些不知所措,他本已經做好了面對種種提問的心理準備,然而目前的狀況卻和他想像的大相逕庭。沒有審問,沒有交流,用刑人員對他的哀求咒罵全部無動於衷,如機器般執行著不變的指令,面對這樣的暴力狂,在第三天時,他心中已經只能感到深深的無力與恐懼。
在不對他用刑的時候,他能清晰地聽到旁邊囚室中傳來撕心裂肺的悽厲慘叫。
這些叫聲會激起他身體對類似折磨的可怕回憶,讓他止不住地瑟瑟發抖,再觸動十指上的銀釘,如此循環,直至疼到虛脫,一動不動為止。
審判官沉默無言地揪著他的頭髮,將他的臉強行對著刺眼的白熾燈。
隨後抬手就是一拳照著鼻樑砸了上去。
「啊!!」啪嗒一聲,鼻樑骨斷裂的同時,肉食之主發出了虛弱沙啞的慘叫。
他那難聽的叫聲又冒犯到了審判官。
拉文諾手腕扭動,按著他的腦袋,將其狠狠砸在與地面焊死的鋼製審訊桌上,隨後又重新揪著頭髮拽起他,再砸下去。
第一下,審訊桌上鼻血四濺,隱隱傳來鼻骨的碎裂聲。
第二下,門牙斷裂。
第三下,額頭出血。
第四下最重,奇異的骨裂聲傳遍了整個審訊室,而後血液流淌,徹底染紅了桌面。
讀心系靈能者想要侵入另一個靈能者的心靈,首先最好要摧毀目標的意志與信念,當其心中的意識開始碎裂,無法維持精神壁障時,就是讀心靈能順著裂隙浸入的最好時機。
在擊碎意志和信念的諸多辦法中,毆打和用刑往往是最簡單快捷方便的手段。
從審訊官干到審判官的克勞倫斯·拉文諾非常了解用刑的威力。
見肉食之主的內心意志開始崩潰,他心念一動。
左手上繼續死死按著肉食之主不斷本能掙扎的頭顱,右手上則激盪起幽藍的靈能光暈。
「呃呃呃呃呃……」肉食之主渾身抽搐,眼珠上翻,不一會眼角就開始滲出血來,很快,細細的黑血便布滿了整張桌子,與之前灑下的紅色血液涇渭分明,如赤色綢緞上的黑色蛛網。
拉文諾的兩個副手,馬尾女人和高大壯漢正站在他身後。
他之前吩咐過兩人,如果他在靈能浸入中看到什麼不妙的東西,做出怪異動作時,要及時打斷他的靈能浸入。
在交代好一切後,拉文諾審判官的精神觸鬚遊走在肉食之主的一塊塊記憶碎片中,瀏覽他的人生。
與此同時,海軍部某一樓層休息室內。
「柯克倫先生,您這邊提供的素材真是絕妙,精美絕倫,為我的文稿如虎添翼,妙筆生花。」漢弗萊爵士親自為霍雷肖倒了杯酒,遞給他。
「過獎了,爵士,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
「我們從裡面截取了一些非常絕妙的片段,配合我們準確精妙的語句,把哥特艦隊描繪成了救世濟貧的形象。」
漢弗萊爵士捏著手指,富有節律地唱說道:
「暴亂關頭!帝國海軍力壓眾議!聯手聖血天使為水深火熱的人們送去了希望的食糧!解決了數十萬窮困人民精神與物質的匱乏!將神皇的希望之光,帶給了那些被人們日常忽視的地方!實乃干實事之典範,為民服務之楷模。」
那張狐狸般的笑臉宣揚著他們的專班在公共事務上取得的重大勝利。
[不愧是資深文官,恰到好處地誇大,獨一攬功勞一籮筐丟給了艦隊,法務部和修女會完全成了陪襯。]霍雷肖臉上的笑容有點難繃。
這一波開了個頭後,哥特艦隊現在執行星球任務的時候幾乎必帶攝像組。
好素材就留,壞素材直接掐除。
不過,至少在電視、新聞、廣播、報紙這一溜各種鋪天蓋地的宣傳,還有哥特艦隊為了找尋更多素材,而花式拍照的操作下,再由漢弗萊這樣的資深文官精準把控尺度和宣傳頻率,插播在《是,大臣》劇集開播前3分鐘作為開幕。
深淵港的老老小小在觀看最新劇集前,都要坐在電視機前看上三分鐘的宣傳播報。
其長度與篇幅恰到好處,在讓人在喜聞樂見,和對劇情的期待下,讓宣傳效果事半功倍。
「午安,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霍雷肖先生。」佩魯准將夾著雙角帽大步走了過來。
「什麼好消息,您專程趕來慶祝?」
佩魯准將從侍僕手中接過葡萄酒,潤了潤嗓子。
「以埃爾芬斯通領主艦長為首,總計三位資深艦長在您的委任軍官資格推薦信上簽了名。今天早上,維納斯卡·卡塔莉婭領主上將親手蓋上了她的印章。
這封免試推薦信將隨著一艘開往賽普拉-芒迪的軍艦加急送達,也許過一段時間就能收到來自星域海軍部的批示。」
「真的嗎?真箇令人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一提到帝國星域級正式編制,霍雷肖瞬間就來勁了,近些天的忙碌與疲憊剎那間煙消雲散,只留下更加飽滿的幹勁。
「聽說裡面寫了很多由維納斯卡·卡塔莉婭上將親手提點的亮點。
我想,星域海軍部沒理由會拒絕一位初出茅廬,卻很有上進心,履歷特殊,但到目前為止幹得都挺令人滿意,且身兼數職,恐怕沒時間前往賽普拉-芒迪參加海軍尉官考試的繁忙軍官。」
「您說的沒錯,手頭的事情多到分身乏術,完全抽不開身從朦朧星域的最東邊跑到正中心參加一場大型考試。」霍雷肖苦笑著端起酒杯。
「進展節節突破,值得慶喜。但在親手摘得勝利果實前,我們絕不可以掉以輕心。」佩魯准將向他伸出酒杯致意。
「當然,閣下。我們會全神貫注履行職責!絕不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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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