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03.0188：『刻骨銘心的夜』
在霍雷肖的陪同下，法莉妲走進了這間寬大的房子。
宅邸中的人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法莉妲向四周看了一眼，本能地想喊麗娜。
但粉唇微啟之時，她恍惚間想起，麗娜近些日子在軍情司令部執勤，已經許久沒回來過了。
熟悉的人一個接一個遠去。
一股空蕩煎熬的孤寂感自法莉妲的內心中席捲而來。
她雙目失神，站在原地，空蕩蕩的大廳里，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反射出她孤零零的倩影。
霍雷肖從未見過那個高傲果決的女獵爵如此柔弱的模樣，柔弱得惹人憐愛，又透露出令人窒息的孤獨。
倘若胡德中將真的身死於此，那她從此孤零零一個，這樣的生活該怎麼過下去呢？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但她似乎在躲避，加快了腳步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推門而入。
她徑直走向自己的床榻，而後撲了上去，抱住自己的枕頭。
她強撐著最後一絲堅毅的面具，沖入臥房，撲在柔軟的床榻上。
綿密緊實的枕頭溫柔地接下了她流下的淚水，也遮掩住了她面具之下的真實面容。
沉悶的抽泣與嗚咽聲，溢滿了這處曾經見證無數歡笑與回憶的少女閨房。
霍雷肖沉默地跟著，替她關上房門，為她守住這片允許自己發泄情緒的小小天地。
但也僅局限在她的私人房間裡。
霍雷肖替她合上了門，不讓她的哭聲傳出去。
他拖著疲憊與醉醺迷糊的身體坐在了她的旁邊，每呼出的一口氣都有酒精的渾濁。
「關於您因為那道預言及其相關的擔憂，而向我提出的要求，請恕我難以從命。」
他將雙手搭在大腿上交叉，嘆了口氣說：「我不管那預言說了什麼，您的父親託付我照顧好你，我就必須履行我的承諾。」
肩膀因抽泣晃了好一會兒，法莉妲才仿佛剛聽到般抬起螓首。
她緊抿著發白的雙唇，那張美麗的臉龐因悲慟，無助，憤怒與仇恨而微微扭曲。
她的聲調沙啞道：
「哪怕你會因此而死嗎？」
對霍雷肖違逆的不滿與惱怒，對霍雷肖承諾的一點點期冀。
「哪怕我會因此而死。」
給予了毫無猶豫的承諾。
「這太自私了。」
她側過頭，那雙哭乾眼淚的紅腫碧眸決絕地盯著霍雷肖，她在努力保持眼神與視線，但其中仍有發散與空洞。
「你看見了，我身上的詛咒是真的。伱真的會因為接近我而死，然後像你父親那樣如一顆流星般隕落。
你覺得這個結局，是我們所有人願意看見的嗎？你必須離我遠點，越遠越好！」
「就算預言是真的，我也會砍碎那個預言，就像今天的一切戰鬥那樣。」
霍雷肖桀驁地冷笑道：
「聽著，法莉妲。我是帝國忠嗣，當我走上這條路的時候，我的生命就已經是神皇的貨幣！」
他的語氣堅定至極，悍不畏死。
「我們是帝國海軍，我們將為帝皇與人類的黎明衝鋒在前。」
「正如你今天看見的。我的職責就是戰鬥，與帝皇的敵人戰鬥。以及，和任何其他想要戰鬥的人戰鬥！」
他將佩劍從自己的劍帶上抽了下來，緊握在手，語氣越來越重，聲音越來越響亮。
聞者完全能感到他心中熾熱之火與決心。
「我將在這裡戰鬥，如果我無法活著，那就讓我在此長眠！」
他抬起鐵手，伸出食指向下，狠狠戳在床榻上，指代深淵港這片土地。
「但我們不可能戰敗，因為我們是祂的神聖海軍。
他們的暗算與一時的得意，只會遭受我們更加凌厲的打擊。
這些躲在陰影里的蟑螂永遠無法勝利。」
霍雷肖極為認真，氣勢恢宏的講話，令法莉妲的眼中顯出驚異之色。
法莉妲坐起身，深吸一口氣。
她陰沉著臉湊近他，妍麗的容顏盡顯凶厲之色，她目光狠辣地盯著霍雷肖的眼睛。
「我們都會戰鬥，就像你說的，他們的暗算與一時的得意，只會遭受我們更加凌厲的打擊。」
她的粉唇顫抖著：
「你還記得，你欠下我的那個人情嗎？」
「幫我找回身世的那個？我記得。」
霍雷肖雙眉緊蹙盯著她兇狠的目光，冷笑道：「怎麼，你想用這個人情，讓我離你遠點嗎？胡德小姐？」
「我已經受夠了你們都把我當成女孩，受夠了你們稱呼我為『小姐』，受夠了把我當成幼稚的累贅。」
法莉妲氣到每一次呼吸，下頜都在顫抖。
「我已經決定了我會走上什麼樣的路，但在那之前，我要你實現你的人情……」
她咬牙切齒道：
「把我變成一個女人。」
霍雷肖詫異地睜大眼睛，她話音一落，就像一頭狩獵的母獅般撲了上來。
少女的明亮而富有光澤的唇，在青年猝不及防下，吻了上來。
這個吻宣洩著少女內心擠壓到難以包裹的，對害死她父母之敵的仇恨、小人手段的怒火、可望而不可即的愛戀、忐忑而不確定的未來、為神皇犧牲自我的決心。
很快，本就不輕柔的吻變得狂野。
她的虎牙咬破了他的唇。
濃郁鐵鏽的血腥味瀰漫在兩人的嘴裡。
就像在讓霍雷肖不要對她有所留戀那般抗拒著。
可這一行為就像火花點燃了倉庫的乾草。
將霍雷肖心中積蓄已久，對幕後之敵的仇恨點燃。
亦激發了他內心中的桀驁逆反與不信邪的鬥志。
他的身上青筋暴起，動作變得粗魯。
近乎撕扯地拽開了法莉妲的軍官制服，咬在一起。
兩個小時已經過去。
他貼在法莉妲光滑白皙的脊背上。
像兩個新生的嬰兒。
溫暖、無力地躺在一塊。
又幾乎像沒有出生的孩子一樣沉默。
其間只有默許和信念。
只有這深入靈魂的奇異完美境界，帶來的令人戰慄的交織感觸。
可青年的大腦卻並未因放鬆，而降低對敵人的怒火與仇恨。
他會為她做到的。
他在心裡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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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