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帝國議會

  諾斯瑞爾的冬季十分寒冷，大多時候是雪天。

  但在今天，卻是一個格外罕見的晴朗天氣，天上看不見一片雲，蔚藍的天空猶如寶石。初升的太陽照射在大地上，昨夜下過的冰雪反射出光芒，仿佛給整座城市裹上了一層銀裝，讓人心曠神怡。

  數百萬居民都已經起來了，發現街道上的巡邏守衛數量多了好幾倍，所有的交通節點，每一個帝國的重要機構，都有帝國軍團派出來的超凡士兵站崗，全城的警戒提升到了最高。

  人們之間瀰漫著嚴肅的氣氛。

  今天是每十年一次的帝國議會投票，選出新任執政官。

  一些年長的人見過幾次換屆選舉，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凝重，大家見面時互相點頭致意，最多低聲交談幾句。

  上午九點。

  浮貝登城堡發出一聲洪亮的魔法鐘聲，傳遍整個諾斯瑞爾，附近的人們抬頭看向帝國議會的方向，只看見魔法女神像亮起的光輝，城牆擋住了視野，看不見帝國議會所在的「真理神殿」。

  「開始了。」

  許多人心裡默默想著，跟身邊的人對視一眼。

  雷恩從瑪琳歌莊園出發，他今天沒有使用傳送術，而是坐了一輛黑色低調的汽車，一隊極限戰士護衛在周圍，在路上無數人敬畏的目光中，汽車抵達了浮貝登城堡。

  這座龐大的城堡戒備森嚴，兩萬瑞克禁衛軍全體出動，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禁衛軍統領海斯克托親自帶人守在城門口。

  城堡前的廣場上，已經有很多帝國議員到了。

  當雷恩的車隊抵達時，無論是瑞克禁衛軍還是帝國議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成為全場焦點。

  汽車停穩，雷恩自己推開車門從後排下來。

  他今天的穿著跟往常沒什麼區別，一套合身的秘銀輕甲，造型簡樸大氣，卻掩蓋不住高大強壯的身軀，腰間掛著傳說級的噬魂之刃，作為禮儀配劍，背後一襲血色大披風垂到腳踝，絲毫不顯得浮誇，反而彰顯出巔峰強者的霸氣。

  雷恩繞到汽車另一邊車門，很紳士的拉開了門。

  維歐拉輕輕扶著雷恩的手下車。

  她很早就起來精心打扮，臉上畫了淡妝，穿上專門為正式場合訂製的素雅長裙，頭上戴著代表教宗身份的「青蘿之冠」，精美的綠色花環襯托著她傾國傾城的臉龐，更顯得美麗絕倫，讓許多男人們挪不開目光。

  下車之後，兩人並列前行。

  海斯克托迎上前來，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熱情問候道：「見過雷恩議長，見過維歐拉冕下。」

  「海斯克托統領。」雷恩微微點頭。

  他看了一眼這位瑞克禁衛軍的統領，靈魂之眼精確的把握住了對方的心思，表面上看似親近，實則內心有些忐忑，還帶著幾分討好。

  禁衛軍統領一般是執政官的心腹。

  雖然這個位置是至高議會直接任命的，肩負著保護執政官的責任，其實也隱含著監視執政官的任務，但是，如果執政官堅決要換人，至高議會也會聽取意見。

  執政官不能換上自己人，但可以撤掉禁衛軍統領。

  況且，海斯克托在上任執政官格涅烏斯的死亡中有瀆職的嫌疑，到現在還沒有清算。

  哪怕雷恩競選執政官失敗，但只要一句話，海斯克托就要灰溜溜的走人。

  海斯克托對這個情況也是心知肚明。

  他見雷恩的臉色很平靜，並沒有對自己的問候另眼相看，頓時更加忐忑不安了。

  實際上，雷恩對他確實不滿意。

  只是目前沒有更合適的人選，暫時還沒換掉海斯克托的想法，但是以後就說不定了。

  維歐拉也知道海斯克托的位置不穩，但出於對聖階強者的尊重，她還是稍稍露出一絲笑容，回應道：「統領閣下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海斯克托連連擺手，只是看了一眼維歐拉就挪開眼睛，沒敢多看，以免引起雷恩誤會。

  維歐拉心裡感嘆。

  她是第一次體會到一位聖階強者在自己面前如此謙卑，但也清楚海斯克托真正敬畏的不是自己，而是雷恩。

  這時，附近的帝國議員們都上前來問候。

  「雷恩議長。」

  「見過伯爵大人。」

  「雷恩閣下。」

  議員們的嘴裡響起各種不同的稱呼，但相同的是，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甚至有一些議員熱情過頭，顯得有些諂媚，熱情問候的同時，還不忘讚美幾句維歐拉的美麗。

  維歐拉是帝國議員，參加過很多次帝國議會了。

  她跟這些議員都不陌生，大多數人叫得出名字，知道他們的身份背景，每一個都是帝國響噹噹的大人物。

  然而，在今天之前她從未見過議員們這樣的一面，甚至在高高在上的聖魂巫師面前，他們也沒有這麼殷勤。

  因為人太多，雷恩無法逐一回應。

  他只能稍稍點頭，或是叫出帝國議員的名字以示敬意。儘管如此，那些被叫到名字的議員們都像是中獎了似的，臉上喜笑顏開，向雷恩回以更加熱烈的笑容。

  還有更多的議員在遠處，保持著自己的矜持，沒有圍上來。

  維歐拉看得出來，他們不是不想跟雷恩問候，而是離得太遠，或是晚了一步，沒來得及搶到好位置。

  這一刻，半精靈徹底意識到了雷恩的地位。

  雷恩的影響力，雷恩對掌權者的吸引力，在帝國議員們的眼中比任何一個美女都更加強烈，美色在這種場合不值一提。

  「諸位議員，我們該進去了。」雷恩說道。

  立刻有議員高聲附和道：「是是，雷恩議長說的對，不能耽誤了投票大事，大家往前走。」

  「讓雷恩議長先走。」有人提議。

  「沒錯。」這個提議馬上得到了贊同，「理應讓雷恩議長先走，諸位同僚，請讓一讓。」

  雷恩本無此意，可是前面的帝國議員們已經主動讓開了路。

  他心裡哭笑不得。

  萬萬沒想到，自己穿越到異界，竟然也享受到了「讓領導先走」的待遇。

  這種時候也不好拒絕，雷恩只能表達了一下謝意，帶上維歐拉穿過城門進入浮貝登城堡。一眾帝國議員跟在後面，像是簇擁著兩人一樣，仿佛不是來真理神殿投票，而是來視察的。

  維歐拉被這個場面搞得有些不自在。

  雷恩處之泰然。

  他很早就見識到了，艾倫厄斯世界的人類擁有超凡力量，但是，他們跟前世人類社會並無多少區別。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偉力歸自身的超凡者，總是有很多人趨炎附勢，阿諛奉承之輩數不勝數。

  只要自己的力量更強，擁有絕對的優勢，完全可以把帝國議員們當作普通人來看待，分化、打壓或拉攏，使用各種手段不用太多顧忌。

  走到廣場中間右轉，來到真理神殿。

  雷恩和維歐拉在魔法女神的神像前停步，按照慣例，默默向祂祈禱了三遍，然後才登上神殿前的台階。

  一步步往前，進入神殿大廳。

  帝國議事廳氣氛肅穆，數百個席位上已經坐滿了一半，帝國議員們大多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是跟身邊的人低聲交談。

  忽然聽到大量的腳步聲從議事廳大門外傳來，議員們不由得紛紛回頭，看見了雷恩。

  嘩啦啦……

  許多帝國議員下意識的站起來一大片。

  一些議員本來並不想起身，但是看見別人都站起來了，自己還坐著就過於顯眼，又怕被雷恩看到了覺得自己不尊重他，所以也只能站起來。

  帝國議事廳嚴禁喧譁，議員們目送雷恩從大門進來，從中間穿過，一步步往下走到了主席台下最前排的位置。

  他沒有立刻坐下，而是轉身向議員們揮手致意。

  「諸位不必多禮，都請坐吧。」

  雷恩的聲音不大，語氣溫和，精確的傳到了議事廳每個議員的耳中，讓他們感覺十分親切。

  帝國議員們又嘩啦啦的落座。

  雷恩自己也坐下，維歐拉的位置在他後面幾排，她不用轉頭，也能察覺到幾乎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樣，正盯著雷恩的背影，不時響起一些低聲議論，也是跟雷恩有關。

  維歐拉不知是第幾次發出感嘆了。

  七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雷恩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當時他還只是一個沒到二十歲的普通人，連超凡者都不是。除了擁有英俊的相貌和高超的天賦以外，誰也不會把他放在眼裡。

  七年後，雷恩只差一步，就要站上帝國權力的巔峰。

  短短七年內如此巨大的轉變，放眼艾倫厄斯歷史，維歐拉也找不出一個像雷恩這麼快速崛起的例子。

  他已經超越了那些史詩中的英雄。

  他未來還將創造更多奇蹟！

  維歐拉心潮起伏，這些天她一直感覺像在夢中那麼不真實，直到現在，她終於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雷恩，絕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如此想著，半精靈望著雷恩的背影有些痴迷了。

  不斷有帝國議員進入大廳，坐到自己的位置，然後像維歐拉一樣看向坐在最前面的雷恩。

  片刻後，帝國議事廳差不多坐滿了。

  當！

  隨著一聲魔法鐘聲響起，議事廳大門關閉，不再允許人進出。

  三個人影傳送到了主席台上，突然顯現出來。

  左邊那個相貌很年輕，穿著暗紅色魔法長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帝國議員們都不跟與他凌厲的目光對視，紅石公爵凱爾斯通*卡爾瑟。

  右邊的巫師一身厚重的黑袍，身材高大強壯，剃著光頭，下巴留有尖尖的黑須，神色威嚴，過去這些天，帝國議員們經常跟他接觸，正是灰鷹公爵蒂姆*凱南。

  站在中間老巫師鬚髮雪白，一臉溫和，清晰的雙眸中蘊含著遠超常人的智慧，氣息晦深如海，帝國議員決對他也不陌生，威澤蘭浮空城的執掌者，安西沃道斯大師。

  帝國三巨頭到齊了！

  往屆執政官投票，至高議會三大派系的領袖都會到場，輪流由其中一人主持投票流程，另外兩人監督。

  以前都是奧古勒維大師站在中間。

  這是地位的象徵，現在換成了安西大師，由此也能反應至高議會的格局變化，摩都派崛起取代了耐瑟派，成為掌握帝國的最大勢力。

  蒂姆*凱南掃視議事廳一遍。

  然後開口說道：「帝國議會323個席位，赫特斯總督犧牲不能到場，另有三位議員空缺，其餘319人全部出席。」

  有些帝國議員的臉上露出遺憾。

  半個月前的復仇行動，帝國上層人物死了四位，其中三位被雷恩用神器復活了，只有蘇蘭耶行省總督特赫斯沒能救回來，他不知道在哪裡遇害，帝國軍團找不到屍體，無法復活。

  「今天要選出帝國新一任執政官。」

  蒂姆*凱南沒有任何廢話，看向台下前排的十幾位參選者，說道：「在投票之前，每位參選者都有最後一次發言機會。」

  這個流程議員們都很熟悉了。

  往屆投票，議事廳中最後一次發言極其重要，甚至可以說是最重要的演講，因為能夠在所有帝國議員們面前講話的機會，只有這一次。帝參選者在最後發言中一舉扭轉局勢，改變議員們的立場，從而當選執政官，這樣的例子在帝國史上發生過好幾次。

  發言的順序也變得很重要，第一個上台與最後一個上台，這兩個次序的優勢最大。

  過去參選者們為了搶第一個發言，爭奪非常激烈，提前幾個月就在布局謀劃，經過多輪交易與妥協，最後定下發言順序。

  然而，今年卻沒什麼動靜。

  「巴圖拉*尤奈斯塔。」蒂姆*凱南隨口點了一個名字，「現在是你的發言時間，你有十五分鐘。」

  巴圖拉站起來回道：「公爵大人，我放棄發言。」

  帝國議員們都是面露驚訝，放棄發言差不多意味著放棄競選，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次投票幾乎沒有懸念，什麼演講都不能逆轉，但是澤里穆侯爵直接放棄，還是有點出乎意料。

  蒂姆*凱南面色不變，似乎早知道了，又說道：「歐提路克，到你發言了。」

  「公爵大人，我也放棄發言。」

  歐提路克起身回答，他剛復活不久，坐下的時候還朝雷恩投來一個友善的目光。

  此後，蒂姆*凱南叫到的每個參選者，無一例外都放棄發言。

  十幾個參選者的名字念完，終於輪到了雷恩，他是最後一個。蒂姆*凱南說道：「雷恩*奧古斯都，現在是你的發言時間，你有十五分鐘。」

  「多謝公爵大人。」

  萬眾矚目之中，雷恩緩緩起身走上了主席台。

  他看著眼前一排排往上坐的三百多個帝國議員，臉上露出自信與肅然，淡聲道：「諸位，請記住這句話：擔任執政官不是我的榮耀，而是執政官這個位置的榮耀。在今天，諸位為我投出的每一票，在未來，將成為你們一生中最重要的抉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