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灰鷹公爵

  一隊瑞克禁衛恭恭敬敬的護送雷恩進入浮貝登城堡，在廣場上左轉，進入荷宮。

  這不是雷恩第一次來荷宮了。

  一路上，他看著這座奢華大氣的皇宮花園，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上次來的時候，格涅烏斯還是執政官，荷宮的主人，現在格涅烏斯不但已死，自己還要取代他的位置。

  如今的荷宮比以往更加忙碌，路上來來往往，不是執政官的公務人員就是拜見灰鷹公爵的議員。

  他們看見雷恩時，都是不禁瞪大了眼睛。

  雷恩議長！

  這個特殊時期，雷恩議長進入荷宮拜訪公爵大人，即使是再遲鈍的人，也猜到了雷恩的目的。

  人們掩飾著心中的震驚向雷恩行禮。

  當與雷恩交錯而過後，他們都忍不住回頭看向雷恩的背影，心臟砰砰直跳，這絕對是一個大新聞。

  雷恩議長竟然要競選執政官！

  一些人停頓了下，馬上又飛快跑起來，或是拿出傳聲表快速低語。

  在一路的注目中，雷恩抵達荷宮的主樓。這座只有三層的大樓原本是皇帝的行宮，坐落在荷花湖畔，視野開闊，後來改造成辦公樓，取名「執政殿」，占地極廣，足以容納得下數百人同時工作。

  一各多年來，歷屆執政官都在執政殿辦公，這裡是帝國的行政中心。

  如今，坐鎮執政殿是灰鷹公爵蒂姆*凱南。

  「雷恩議長，請稍等。」

  瑞克禁衛把雷恩引領到執政殿一樓的等候廳，在過來的路上，已經有人提前報告了。

  等候廳里有很多人，都在等待著公爵大人的接見。

  他們看見雷恩的反應跟外面的人一樣，心裡十分震驚，可是不敢在雷恩當面表現出來。

  其中還有兩個帝國議員。

  他們似乎也是來報告參選的，見到雷恩，瞬間表情變得非常精彩。

  「雷恩議長！」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問候，雷恩都是點頭回應。

  其中一個帝國議員是傳奇超凡者，擔任帝國東南行省一個大城市的市長多年，而且是摩都派的人，跟雷恩接觸過幾次，終於忍不住問道：「雷恩議長，您也是……」

  他話沒說完，一個傳奇巫師就進來滿臉熱情的說道：「雷恩議長，公爵大人請您進去。」

  巫師的魔法長袍上有八葉徽章，顯然是來自法蘭尼斯浮空城。

  雷恩跟著他到等候廳旁邊，對方打開了一道任意門，跨進去，直接來到執政殿頂層的辦公室。

  從任意門出來，一眼就看見了灰鷹公爵。

  這位聖魂巫師的裝扮似乎永遠不變，一身厚厚黑色長袍下是高大強壯的身軀，頭頂鋥光瓦亮，黑色鬍子下端修得很尖，臉上不苟言笑，站在寬大的辦公室中間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他在等著雷恩的到來。

  「公爵大人。」雷恩躬身問候。

  蒂姆*凱南用深邃的目光打量了雷恩幾秒鐘，微微點頭，說道：「我們見面很多次了，但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私下當面接觸，你的實力比我預想中要強得多，安西能有你這樣的學生，實在叫人羨慕。」

  上次浮空城的拍賣會，灰鷹公爵並沒有提出私下交流，只是重在參與，而且雷恩是主人，他是客人，拍賣過程中一直很沉默。

  今天，他嘴上說著誇獎的話，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靈魂之眼反而察覺到了敵意。

  這種敵意非常淺，準確說應該是冷淡與討厭，並非出於私人恩怨，而是因為立場不同造成的結果。

  雷恩知道對方為什麼討厭自己。

  他不卑不亢的回應道：「公爵大人過獎了。」

  「哼。」灰鷹公爵鼻孔里哼出一聲，直言道：「以你現在的實力地位，我也沒有跟你客氣的必要。帝國如今的局面失衡，有很大的原因是你的出現，過去幾年，一系列事情背後都有你的影子。」

  雷恩聳了聳肩膀，「有些事，並不是我能控制的，公爵大人不能把責任都扣在我頭上。」

  「是嗎？」蒂姆*凱南冷冷盯著雷恩，「你拉攏歐羅因也是被人逼的？」

  歐羅因大師原本是平衡派的成員，但是至高議會中誰不知道，如今他已經完全倒向了摩都派，只差沒有宣布。

  平衡派原本是四位聖魂巫師，另外兩派也各有四位，非常平衡。

  紫焰公爵倒向了耐瑟派。

  歐羅因大師則加入了摩都派。

  現在平衡派只剩下蒂姆*凱南和霍懷大師，區區兩票，在至高議會中的影響力大降，他只能跟凱爾斯通聯手，對抗擁有半數票的摩都派，勉強讓至高議會維持脆弱的平衡。

  只不過，三足鼎立變成了兩強爭霸。

  這就使得平衡派沒有了操作空間，不能反覆橫跳，話語權大大降低。

  蒂姆*凱南上次被凱爾斯通擺了一道，丟了大臉，這個場子還沒找回來卻要跟對方合作，處處受到掣肘，這次代掌執政官之權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爭取到的。

  他的目的是為了幫歐提路克一把。

  歐提路克追隨自己一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晉升聖魂巫師無望，想在生命的最後幾十年，擔任執政官，有所作為，並在帝國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必須幫他滿足這個夢想。

  萬萬沒想到，雷恩橫插一腳。

  蒂姆*凱南很比絕大多數清楚雷恩的底細，無論是個人實力，還是麾下的超凡軍團，歐提路克都差了八條街不止。

  即使把法蘭尼斯的「八葉之手」全交給歐提路克，在戰鬥中勝過雷恩的機會也十分渺茫。

  所以蒂姆*凱南看見雷恩就來氣，能高興起來才怪了。

  面對質問，雷恩毫無懼色。

  「歐羅因大師一直想要壯大戰鬥學派，我身為後輩戰鬥巫師，幫助他實現理想是很正常的。」雷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至於歐羅因大師投票給誰，這是他的權利，我從不干涉，也無權干涉。」

  蒂姆*凱南吐出兩個字：「狡辯。」

  「這是事實。」雷恩認真回道：「公爵大人不信的話，我也沒辦法。」

  他就差沒在臉上寫著「愛信不信」了。

  這個態度讓蒂姆*凱南更加不悅了，冷聲道：「當初在那個小位面，你當面指責凱爾斯通是小人，讓我很欣賞你的勇氣。現在看來，你比凱爾斯通也好不到哪裡去。凱爾斯通只是陰險自私，而你的野心更甚，帝國的平衡格局遲早會被你徹底打破，造成巨大的災難。」

  雷恩心裡咯噔了一下，難道對方猜到了自己的計劃？

  應該沒有。

  靈魂之眼確認蒂姆*凱南的情緒並不激烈，如果他知道自己要推翻至高議會，絕不會只是斥責，早就動手了。

  雷恩臉上不動聲色，「公爵大人，並非所有人都相信平衡理論，請不要用所謂的打破平衡給我定罪，況且這沒有發生。」

  「你認為平衡理論是錯誤的？」

  蒂姆*凱南非常平靜的問話，語氣平緩，但是氣息卻變得危險起來。

  雷恩心裡警惕起來，平衡理論是蒂姆*凱南最看重的東西，他一生的所做所為，他的魔法道路，他的浮空城與學生，還有整個理念學派，都建立在這一套平衡理論上。

  否定平衡理論，就是在否定蒂姆*凱南的一切。

  靈魂之眼看見對方的情緒逐漸變紅。

  「公爵大人誤會了。」

  雷恩不想徹底惹惱這位帝國三巨頭，但也沒有立刻就慫了，從容解釋道：「我是摩都派巫師，對平衡理論了解不多，也很膚淺。我只知道，事物沒有絕對，只有相對，平衡也該是如此。」

  「萬物只有相對平衡，沒有絕對平衡。」

  「就像帝國的格局變化，有時和平穩定，有時戰亂紛爭，永遠處於不斷的變化中。歷史進程猶如鋸木頭，有時前向，有時向後，但總的來說，是向深度發展，螺旋漸進。」

  「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

  「平衡也在不斷的變化中，至於怎麼定義是否平衡，每個人的標準都不一樣。公爵大人，你覺得呢？」

  雷恩的話意有所指。

  未來蒂姆*凱南想起來的時候，一定會幡然醒悟，雷恩這些話的真正含意。

  但在眼下，他卻受到了啟發。

  這位聖魂巫師的眼神微亮，心裡咀嚼著幾個詞語：相對平衡，絕對平衡，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直到許久以後，蒂姆*凱南才回神過來，不禁高看了雷恩一眼，淡淡說道：「你的思想比我想像中更深，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探討一下。」

  他的態度看似淡然，其實心裡非常有興趣。

  頓時，雷恩心裡有些慌了。

  自己哪有什麼狗屁思想，全是前世的一些皮毛知識，肚子裡半罐水響叮噹，再說下去就露餡了。

  所幸蒂姆*凱南說回正事，問道：「雷恩，你要競選執政官？」

  「是的，公爵大人。」

  雷恩心裡捏了一把汗，幸好忽悠過去了。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蒂姆*凱南一邊問著，一邊坐到辦公桌後面，他指了指桌上壘到半米高的文件，搖頭道：「執政官每天都要處理這些東西，而這只是一部分。我只不過暫時做了不到十天執政官，就已經感覺到厭煩了，只想儘快完成復仇行動，把這個位置甩給別人。」

  他看向雷恩，臉上有些不解，「以你的天賦實力，遲早要進入至高議會，何必來自討苦吃？」

  其實蒂姆*凱南十天前就從安西那裡得知了。

  他一直在等著雷恩來。

  雷恩也早就想好了說辭，他笑了笑，也指了下桌上厚厚的文件，「公爵大人，在您的眼裡這些是煩人的俗事，但在世界上絕大多人眼裡，它們代表著權力，巨大的權力！」

  「真正的權力來自超凡力量與魔法。」蒂姆*凱南不以為然。

  「這句話的前面要加一個定語——足夠強大的。」雷恩搖了搖頭，「並非每個超凡者都有機會晉升聖階，相較於帝國議員們來說，當上執政官獲得巨大的權力，這條路更容易實現。」

  執政官在帝國的地位僅在至高議會之下。

  執政官的權力，比至高座談會中幾位淡泊名利的聖魂巫師更大。

  蒂姆*凱南當然清楚這一點，他盯著雷恩似乎要在身上找出答案，「別人沒機會，可是你有。我看得出來，你已經是傳奇巔峰了，應該很快就能突破到聖魂巫師吧？」

  雷恩點了點頭，坦然承認。

  「我想在進入至高議會之前，體驗一下當執政官的滋味。」他半真半假的說道：「公爵大人，我是在鄉下出生的孩子，小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走到今天的地位。」

  「我很年輕，未來的人生還很漫長，不想整天研究魔法。」

  「所以我想多嘗試。」

  「在不同的位置上，認識不同的人，見識不同的事，做出不同的成就，豐富我的人生經歷。」

  雷恩誠懇的面對蒂姆*凱南，認真道：「執政官是一個很好的頭銜，它能給我帶來榮耀與權力。我想看看，如果由我來治理帝國能做到什麼地步，也許能給帝國人民和至高議會帶來一個驚喜。」

  蒂姆*凱南沉默了。

  雷恩的說辭很有說服力，他確實太年輕了，只有二十七歲，還不到自己的零頭。

  年輕人總是更有衝勁，喜歡尋求新鮮刺激，這也正常。

  至於雷恩會不會當了執政官，把帝國搞得一團糟，蒂姆*凱南並不擔心，從雷恩過往的成就來看，他是一個極有能力的人。

  就算雷恩犯錯，上面還有至高議會坐鎮，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安西沃道斯也不會置之不理。

  蒂姆*凱南深思熟慮過後，認為給雷恩一個機會未嘗不可，點頭道：「我接受你的報名。」

  按照競選規章，他無權拒絕。

  但是得到同意自然更好，以免他在復仇行動中跟自己不對付，雷恩十分欣喜，提出道：「凱南大師，如果我在帝國議會的投票中勝出，您能否在至高議會中給我投贊成票？」

  摩都派只有六票。

  而至高議會通過決議需要過半數，還差最關鍵性的一票。如果能得到蒂姆*凱南的支持，加上他和霍懷大師兩票，那就穩了。

  蒂姆*凱南臉上露出笑容，玩味的問道：「你有什麼理由讓我投贊成票？」

  他在等待開價。

  雷恩一眼就懂了，這正是自己今天拜訪荷宮的真正目的，交易籌碼，自己早就準備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