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討價還價

  「攝政王閣下，不知您想以哪種形式結盟？」

  阿斯瓊格愣了下，有些不明白雷恩這話的意思。結盟就是結盟，還分什麼形式嗎？

  血精靈不禁用獨眼重新打量雷恩，剛才有四位聖階強者在場，他把這個年輕的人類忽略了。現在才發現，實力最弱的雷恩原來才是主導者，那位泰坦半神臨走前的話也透露了這一點。

  鼎鼎大名的安西沃道斯，也很尊重自己學生的意見。

  阿斯瓊格收起了輕視之心，認真問道：「雷恩議長，您有什麼高見？」

  「締結盟約的雙方是平等的。」雷恩首先定性，然後才解釋道：「但這是成為盟友以後的事情，而在這之前要搞清楚一件事，我們為什麼要跟血精靈成為盟友？」

  攝政王下意識的回道：「自然是為了聯手抵抗天災軍團。」

  「沒有血精靈，我們也能抵抗天災軍團。」雷恩若有深意的回了一句，目光往兩位聖魂巫師的身上飄了下。

  如果索里姆長老和獄炎還在，這句話會更有說服力。

  「這……」

  阿斯瓊格立即明白了，隨即心生怒意。

  在他看來，血精靈今天有此劫難，威澤蘭至少要背負一半的責任。

  永歌城還在清點傷亡，具體的數字要兩三天才能出來，目前預計，至少有三萬族人死去。這還包括了首席大法師貝洛瓦，血精靈唯一在三十級以上的施法者，德高望眾，幾乎所有的血精靈法師都是貝洛瓦的學生，接受過他的提導。

  另外，「黎明之刃」的遊俠將軍，永歌城另一位聖階遊俠，也死在死亡領主的劍下。

  如此慘重的傷亡，對血精靈的打擊太大了。

  但他作為攝政王，必須在子民面前表現出足夠的堅強，讓族人們振作起來，所以只能強忍著心中悲痛。

  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威澤蘭的失敗，讓天災軍團得到了浮空城。

  看在威澤蘭馳援及時的份上，阿斯瓊格原本不想再提及了，但是，現在雷恩竟然跟自己討價還價？

  他壓抑著怒氣，沉聲道：「血精靈再虛弱也不會任人欺侮。」

  「攝政王閣下誤會了。」

  雷恩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心態，這次災難，威澤蘭確實有一部分責任，血精靈傷亡慘重，但是血精靈也不能一直以受害者自居，沒完沒了的向威澤蘭提出要求。

  今天出手援救了，再結成盟友，難道以後每次血精靈受到攻擊，威澤蘭都要出手？

  因此，必須讓血精靈擺正自己的位置。

  雷恩坦然說道：「威澤蘭已經履行了此前的承諾。想必攝政王閣下，不會否認這一點吧？」

  「是。」阿斯瓊格僵硬的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雷恩聳了聳肩，「如果下次天災軍團來襲，攝政王閣下依然可以向我們求援，但是，那就不是沒有代價的了。當然，正如閣下所言，我們可以結成盟友，只是形式稍有不同。」

  其實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剛才的戰鬥中，竟然有一個倒向了天災軍團的血精靈大法師，顯然地位極高，永歌城如此之快被攻破，這個叛徒一定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是血精靈自己的問題，不能全部由威澤蘭背鍋。

  只是考慮到對方的感受，雷恩才沒揭開傷疤。

  即便如此，阿斯瓊格仍是面無表情，用獨眼盯著雷恩。

  他已經理解了雷恩的意思，這一套邏輯無懈可擊，也沒辦法反駁。最重要的是，雷恩有這麼說話的底氣，他的背後站著四位聖階強者，每一位都不弱於自己，甚至遠勝於自己。

  即使是雷恩本人，也不是好惹的。

  安西沃道斯向雷恩投去了一個讚許的眼神。

  關於血精靈與威澤蘭的關係，他此前聽雷恩轉告雷斯林在桑特拉居所的見聞時，就已經有所擔心了。

  出於正義和責任感，威澤蘭肯定不能不管血精靈，但是責任不是無限的，更不能讓血精靈一直索取。

  雷恩幾句話就斬斷了血精靈攝政王的念想，做得非常好。

  威澤蘭也已經仁至義盡了。

  沉默中，阿斯瓊格眼裡的怒氣與怨恨忽然消失不見，恢復了平靜，臉上還露出一絲笑容：「雷恩議長所言不錯，是我考慮不周了。血精靈是一個驕傲的種族，我的人民向來自強自立，不靠外人幫助，照樣抵抗了天災軍團三千多年。」

  「血精靈的堅韌與實力，我向來仰慕已久。」雷恩適時的讚美了一句。

  阿斯瓊格點了點頭。

  然後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安西大師，歐羅因大師，雷恩議長，不知能否有幸邀請三位到永歌城一坐？」

  雷恩會心一笑。

  能當上攝政王的精靈，果然都不簡單。

  阿斯瓊格嘴上說得好聽，什麼自強自立，但是心裡對形勢判斷卻很準確，也是能屈能伸。要是阿斯瓊格意氣用事，不顧族人存亡，說出拒絕結盟的話，反而讓人看低了。

  「榮幸之至。」安西沃道斯笑著接受了邀請。

  半天后。

  永歌城中間的那座法師塔頂上，寬闊明亮的大廳四周是透明的，從任意方向看出去，都能俯視永歌城。

  一道觸目驚心的焦黑地帶貫穿了整座城市。

  這是死亡天罰造成的破壞，沿途的建築全部被摧毀，寸草不生，只差數百米就擊中這座法瑟林高塔。

  實際上，即便法瑟林高塔沒有被死亡天罰波及，但它所維繫的「法瑟林晨星結界」也被破壞了。那些布置在城牆上，還有城中各處的符文法陣樞紐被摧毀了十幾座，在沒有修復之前，永歌城幾乎就是在裸奔，把一切都暴露在敵人的眼前。

  沒有防護結界，永歌城就不再安全。

  這也是攝政王阿斯瓊格忍氣吞聲的原因，否則的話，一旦納克薩斯浮空城殺個回馬槍，永歌城就完了。

  雷恩的目光在城中遊蕩。

  血精靈們已經恢復了秩序，他們的效率極高，剛剛給死去的族人舉辦了集體葬禮。街道顯得有些空曠，每個血精靈的臉上都掛著濃濃的悲傷，以及更為強烈的仇恨。

  「唉……」

  雷恩心裡暗嘆一聲。

  他已經讓把極限戰士、槍翼騎士團和雷鑄天兵都傳送回了哥譚城，歐羅因大師也返回摩都，只留下自己和老師準備跟攝政王談判。

  「安西大師，雷恩議長。」阿斯瓊格進入大廳，臉上滿是歉意，「不好意思讓兩位久等了。」

  安西沃道斯和雷恩都站起來，「諸位請節哀。」

  「謝謝。」

  阿斯瓊格木然的點了下頭，他的身後還有幾位血精靈，介紹道：「我給兩位介紹一下。」

  這四個血精靈的容貌都很出色，兩男兩女，看起來很年輕。

  雷恩認得其中一位，正是莉芙琳女伯爵。

  除她以外，另外三位都是聖階強者，其中那位二十五級的「羅曼斯」大法師，曾在戰場上見過，他攔截住了那個試圖進城的天啟騎士，在快要擊殺時，卻被浮空城救走了。

  其餘兩位，一個是剛晉升應該沒有幾年的女性大法師，名叫「艾洛拉娜」；最後一個則是男性血精靈叫做「哈杜倫」，相貌非常俊美，實力卻一點也不可小覷，他是聖階遊俠。

  據阿斯瓊格介紹，哈杜倫原本是「黎明之刃」的遊俠將軍的副官，現在接任這個職位。

  雷恩對血精靈的種族天賦有了更深的認識。

  區區不到三十萬的人口，在犧牲了兩位聖階強者，背叛了一位以後，竟然還有四位聖階強者。

  而且這些強者都是經歷無數次戰鬥，從血與火中走出來的。

  「見過安西大師，雷恩議長。」

  互相致意行禮過後，雙方賓主落座。

  雷恩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美貌絕倫的莉芙琳女伯爵，心裡有些奇怪。莉芙琳只是傳奇，卻能與幾位聖階血精靈位居同列，可見她在血精靈中的地位比珀拉瑞思打聽到的更高一些。

  這背後顯然跟血騎士有關。

  珀拉瑞思給出的情報，血精靈的軍隊主要分為四個部分。

  首先是人數最多、實力最強的「黎明之刃」，超過三萬人，每個黎明之刃的成員都是身經百戰的遊俠或刺客。

  其次是法瑟林高塔，同時也是一座學院。

  這座學院是血精靈唯一的施法者學院，所有有志於法師之路的血精靈，都必須通過考試，進入學院學習。

  法瑟林學院的院長兼任首席大法師，此前由貝洛瓦大法師擔任，如今由羅曼斯大法師接任。

  血精靈法師的比例極高，總數超過一千人。

  然後是破法衛隊。

  這支全部由破法者組成的超凡部隊，人數最為稀少，他們直接聽令於攝政王，也是攝政王的貼身護衛。

  最後才是血騎士團，一個誕生只有一百五十多年的新職業。

  珀拉瑞思打聽到的情況，血騎士團的人數超過一萬人，但是因為頭痛與血癮的缺陷，至今沒有得到攝政王阿斯瓊格的認可，在血精靈社會中也飽受非議，甚至是歧視。

  大部分血騎士離開了永歌城，分散在新大陸上的各處據點。

  莉芙琳女伯爵是第一個血騎士，也是實力最強的血騎士，達到傳奇巔峰，是血騎士團的精神領袖。

  此前的戰鬥中，雷恩全程划水，其實也做了一些事情。

  整個戰場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通過雷鑄天兵的眼睛，雷恩看到了大量的信息，其中就包括了血騎士在戰鬥中的表現。總得來說，他們比遊俠、刺客更適應大規模作戰，力量與防禦都更勝一籌，攻擊力也相當不俗。

  最重要的是，血騎士的聖光克制亡靈生物，不但驅除邪惡，還能治療傷勢，救下了很多族人。

  血騎士團的出色表現，很可能改變了攝政王的想法。

  其實，阿斯瓊格也沒有更多的選擇。

  雷恩的萬物之聲聽到了很多聲音，初步傷亡統計已經出來了，今天有超過四萬血精靈被殺或失蹤，其中有很多都是黎明之刃的精銳。經此一戰，最受倚重的黎明之刃元氣大傷，沒有數十年難以恢復。

  而血騎士團因為是從新大陸傳送回來，較晚進入戰場，剛戰鬥不久威澤蘭的馳援就到了，最終得以保存。

  絕大部分血騎士都活下來了。

  如果攝政王想要補充軍隊，抵抗敵人，那麼血騎士團就是唯一的選擇。更何況，血騎士團也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這就是莉芙琳女伯爵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雷恩腦中飛快閃過諸多思考，對接下來的談判有了一個底線，然後就聽見阿斯瓊格說道：「安西大師，我的人民需要與威澤蘭結盟，這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安西沃道斯點了點頭，卻沒有回應。

  他很早就跟雷恩明確了一件事，那就是新大陸的事情，完全由雷恩負責，這是雷恩個人的事業。

  那些參與哥譚戰鬥的巫師，都是以個人名義出戰，雷恩也付給了他們報酬。連他今天親自出手，也是為了給死去的威澤蘭巫師報仇，而不是插手盾島的事情。

  哪怕是最親密的老師和學生，也要公私分明。

  血精靈們見安西沃道斯不說話，反而把目光投向雷恩，讓出了談判的主導權，頓時都無法理解，表情也有些古怪。

  威名遠揚的聖魂巫師，帝國如今的實際控制人，竟然對自己的學生如此聽從，說出去都沒人敢信。

  安西沃道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自己坐在這裡就是鎮場的。

  雷恩接過話，說道：「攝政王閣下，威澤蘭不會與血精靈結盟。」話沒說完，對面的幾位血精靈都是臉色大變，雷恩連忙抬手讓他們鎮定，解釋道：「與血精靈結盟的是哥譚城。」

  「哥譚城？」阿斯瓊格皺起了眉頭。

  其他血精靈也很不解，特別是幾位聖階強者，都是第一次聽說哥譚城的名字。

  只有莉芙琳女伯爵最清楚，她的桑特拉居所與盾島只有一河之隔，在哥譚開始建設的第一天，麾下的斥候就報告了盾島上的動靜。此後，哥譚的城牆在她的眼皮底下建起來，還派人向攝政王做了報告。

  此前，永歌城受到襲擊的時候，桑特拉居所被亡靈大軍封鎖了。

  連魔法訊息都受到干擾，無法傳遞出去。

  莉芙琳女伯爵只好帶人先傳送回永歌城抗擊天災軍團，同時讓歐庫勒突破封鎖，向海峽對岸的哥譚求援。

  所幸，雷恩和他的軍團及時趕到了。

  莉芙琳女伯爵是初次與這位鄰居見面，從一進門就在打量著雷恩，此時，她終於忍不住說道：「雷恩議長，您的軍團十分強大，令人敬佩。但是只憑一座只有城牆的哥譚城，恐怕還沒有資格與血精靈結盟。」

  阿斯瓊格等人都是微微點頭，莉芙琳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面對質疑，雷恩用實際行動作為回答。

  他手上一翻，拿出一瓶魔藥，裡面裝滿了黃金般的液體，正是日光之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