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至高議會的內鬼

  我想借你的大腦一用。

  當初伊茲特詢問為什麼尋找靈吸怪的城市，雷斯林在心裡是這麼回答的，但在奧古勒維大師的面前，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出來。

  很明顯，伊萊恩托的靈吸怪主腦已經被奧古勒維占據了，或者說，他們融合成為一體。

  主腦就是奧古勒維，奧古勒維就是主腦。

  靈魂之眼無法看清奧古勒維大師的狀態，但通過對比很容易就能發現，眼前這位絕對比以前那個巫妖更強！要知道，巫妖可是四十一級施法者，六位聖魂巫師聯手才擊殺了它。

  比四十一級更高是什麼概念？

  雷斯林根本不敢想像。

  剛才那一番交手已經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極限了，也只是勉強逃離宮殿，而奧古勒維大師顯然沒出全力，就像是陪自己玩耍一般。

  更不用說還有四個聖階施法者，加上奧古勒維大師，都快趕得上半個至高議會了！

  甚至，雷斯林猜測這些還不是奧古勒維大師的全部實力，很可能在伊萊恩托城裡隱藏著更多聖階施法者。

  如此巨大的實力距離，連逃跑都沒有機會，實在令人絕望。

  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他們。

  奧古勒維大師除了精神不穩定以外，看起來心智還是正常的，對自己也沒有什麼敵意，如果能跟他成為朋友，那就再好不過了！

  抱大腿……不，是交朋友。

  交朋友要以誠待人，自己到伊萊恩托的目的，就算不說，奧古勒維大師也能猜到一些。

  雷斯林心念急轉，決定說實話。

  「大師，我想要一個主腦的魔魂。」

  「哼。」

  奧古勒維的靈能在雷斯林的腦中打了個激波，似乎有點不悅，「你帶人突襲我的宮殿，膽子不小。」

  雷斯林看得出來，對方沒有真正的生氣，心想自己這一步走對了，但還是連忙解釋道：「如果我知道是大師在這裡，絕對不敢闖進伊萊恩托，請大師原諒我的冒失。」

  「你要主腦的魔魂做什麼？融合，還是研究？」奧古勒維盯著他問話。

  「我也不確定。」

  雷斯林搖著頭，如實回道：「我目前遇到了一個鍊金術上的難題，困擾多年無法解決。幾個月前，我找到了一本書，上面記載了關於靈吸怪城市的資料，還提到了靈吸怪主腦的某些特點，似乎可以解決我的難題，所以就到幽暗地域尋找主腦的魔魂。」

  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察覺到奧古勒維的情緒活躍起來，似乎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

  「你看到的是哪本書？」奧古勒維立刻追問。

  「《異怪備忘錄》。」雷斯林回答。

  「哈哈哈……」奧古勒維忽然發出笑聲。

  這是他表露身份以來第一次笑，但是剛笑了幾聲，因為情緒波動過大又引發了恐怖異象，於是笑聲戛然而止。

  雷斯林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問：「大師？」

  「那本書是我寫的。」奧古勒維眼眶中的藍焰小頻率的跳動。

  「竟然是大師的著作！」雷斯林真的驚訝了，他記得《異怪備忘錄》的作者叫做哈普沃斯，數百年前一位籍籍無名的巫師，除了寫下這本書以外，再無任何事跡留傳下來。

  「大師就是哈普沃斯？」

  「沒錯，難得你還知道這個名字。」奧古勒維微微點頭，語氣中不無得意，同時又帶著幾分玩味，「當年我研究靈吸怪時隨手寫下的書，用了這個假名，所以沒有引起外人關注，很快就淹沒在眾多書籍之中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還能有人看到我的著作。」

  「這是命運的安排。」雷斯林臉上露出笑容，「如果不是我看了您的著作，也不會來到伊萊恩托。」

  靈魂之眼顯示奧古勒維的心情很愉悅，六根淡紫觸鬚無意識的捲曲又鬆開，像是歡快的海草。

  「你能找到伊萊恩托，而且是為魔法研究而來，也算是跟我有緣。」奧古勒維恢復了平靜，「不過，一座靈吸怪城市只有一個主腦……」

  話沒說完，雷斯林立刻表態：「大師，我會另找靈吸怪的城市。」

  奧古勒維看了他一眼，心思頗為奇怪。

  「你不錯。」

  「比一些人要好得多。」

  奧古勒維表達了自己對雷斯林的看法，讓雷斯林心中欣喜，然後他又陷入長長的沉默，靈魂之眼看見他的靈魂顏色在不斷變換，頻率不高，似乎在回憶往事，又像是在進行認真的思索。

  雷斯林不解其意，「一些人」指的是誰，卻又不敢問。

  直到兩三分鐘後，奧古勒維的心聲才再次響起。

  「我進入幽暗地域五百年，從一開始只是對靈吸怪做研究，到過去三百年變成這個模樣，一直隱居在伊萊恩托無人打擾，進行了很多計劃，也做了很多思考……」奧古勒維緩緩說著。

  他的話里隱含著大量信息，讓雷斯林不敢打斷。

  忽然，周圍空間變化。

  雷斯林發現自己被傳送到了一座橫跨絕壁的岩石橋樑之上，頭頂上一道大瀑布飛落直下，離自己不到百米遠。石橋下方是寬闊的熔岩湖，瀑布落入湖中，冷熱相撞，爆炸聲中濺起無邊的白霧，置身橋上，猶如漫步雲端。

  奧古勒維懸浮在在幾步以外。

  他揮了揮手，一陣大風把霧氣吹開，展露出伊萊恩托的壯觀景象。

  這座石橋連接著熔岩湖中的山峰巨岩，再往上一點就是山頂上的主腦宮殿，位置最高，可以看清整座靈吸怪城市。

  城中的奴隸們遠遠看見橋上的兩人，全部匍匐在地，身體顫抖不止，低聲禱告，仿佛敬若神明。

  他們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身邊的奧古勒維大師。

  雷斯林的緩慢掃過伊萊恩托，站在高處，全視之眼將整座城市盡收眼底，看穿那些洞窟岩壁和隧道，許多隱秘之處，在他眼裡也都無所遁形，將秘密暴露出來。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異常現象。

  伊萊恩托的靈吸怪太少了！

  《異怪備忘錄》上記載，一座靈吸怪的城市規模越大，靈吸怪的數量就越多，最多可以達到千人。伊萊恩托有六七萬奴隸，他們既是勞力也是食物，足以供養五百個以上的靈吸怪。

  然而，伊萊恩托的靈吸怪僅有不足一百。

  宮殿中的腦池是用於培育靈吸怪後代的，裡面竟然連一隻蝌蚪狀的幼體都沒有，照此以往，這個靈吸怪社群遲早要滅亡。

  這一切，必然都跟奧古勒維大師有關。

  而且那些靈吸怪對奧古勒維視而不見，各自幹著自己的事情。

  之前暗中觀察時，因為距離太遠，時間緊急，雷斯林沒能看得很清楚，現在他仔細觀察，終於發現這些靈吸怪都有問題。

  它們都被控制了，徹底的控制！

  不是通過控心術或奴役術達成控制，每個靈吸怪都是心甘情願的，沒有絲毫的反抗意志，因為，它們都是奧古勒維的分身！

  雷斯林不禁心中駭然。

  這麼多分身！

  難怪他的真實鏡像在礦場中跟靈吸怪交手時，就覺得有點奇怪，那些靈吸怪對法術的理解和掌握，遠超它們的階位。每個靈吸怪都像是施法大師，互相配合默契，將法術威能徹底發揮出來。

  他原以為這是靈吸怪的天賦，現在才明白，是自己誤會了。

  自己是在跟奧古勒維大師交手。

  如果不是變異手機的多核晶片，配合無盡風暴的附魔效果，使得每個鏡像都擁有不亞於本體的施法技巧與實力，只憑那些高階和傳奇靈吸怪，自己絕不是對手。

  後面一個聖階靈吸怪趕到礦場，鏡像就完全被碾壓了。

  「你看出來了？」奧古勒維淡淡說道。

  雷斯林知道他指的是那些靈吸怪分身，點頭道：「是。」

  「你的眼力很好，實力更是出色。」奧古勒維讚許了一句，「特別是你的鏡像術，我從未見過有人能把鏡像術掌握到像你這樣的地步，即使是我，也做不到。」

  「大師過獎了。」雷斯林謙虛的笑了笑。

  他和雷恩本體掌握了很多法術，包括號稱萬法之王的祈願術，還有神秘莫測的門之鑰。然而，到目前為止他最引以為傲，對自己實力提升最大的法術，毫無疑問是鏡像術！

  對於別人而言，鏡像術只是創造幾個呆滯的臨時分身，最大的作用是迷惑敵人，然後扔幾個簡單的法術攻擊。

  只要感知稍強，或者擁有類似真知術的能力，輕易就能識破鏡像真假。

  但在雷恩和雷斯林這裡，鏡像術就太強大了！

  這簡直是為自己量身打造的法術，還有無盡風暴的增幅，瞬間讓實力暴漲十倍以上。

  一個超絕要素髮揮的效果堪比多個傳奇要素。

  「你也不用謙虛。」

  奧古勒維意有所指的說道：「在鏡像術的造詣上，我確實不如你。我很想知道，你沒有融合主腦的魔魂，是怎麼做到的？」

  雷斯林神色一怔。

  他猶豫了幾秒鐘，緩緩搖頭，欠身道：「大師，請恕我不能說，這涉及到我的秘密。」

  「無妨。」奧古勒維挪開目光，淡淡說道：「我只是見你所走的魔法道路跟我現在的情況有些類似，出於好奇，所以試探了一句。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不勉強。」

  「謝謝大師。」雷斯林暗自鬆了一口氣。

  奧古勒維忽然道：「你不在威澤蘭。」

  「什麼？」

  雷斯林一時沒明白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愣了一下才理解，對方說的是雷恩的本體不在威澤蘭。

  這是真的，此刻，雷恩在格拉摩根城堡的書房裡！

  他怎麼知道的？

  坐在書房中的雷恩霍然一驚，起身看向四周，目光穿透城堡的牆壁掃視方圓數里內的空間，卻沒有發現端倪。這讓他更加吃驚，竟然有人能躲開自己的感應，探查到自己的位置。

  真理意志沒有警覺，門之鑰和靈魂之眼也沒有收穫。

  由此推斷，奧古勒維在帝國境內的分身至少是聖階施法者，聖階以下，絕不可能逃過自己的感應！

  會是誰呢？

  伊萊恩托的石橋上，奧古勒維問道：「你怎麼不去威澤蘭？難道不怕我半路截住，讓你沒有機會見到安西？」

  雷斯林嘆息一聲，「大師，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揭開您的秘密。」

  「哦？」

  奧古勒維的觸鬚動了幾下，饒有興致的問：「為什麼？」

  「如果您已經墮落，我會毫不猶豫的向老師報告。」雷斯林直視對方的目光，看著眼睛深處的兩團藍焰，堅定不移的回道：「但我知道，您沒有墮落，依然是那位讓所有帝國人敬仰的奧古勒維大師。」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我可以判斷一個人對我抱有善意，或者惡意。」雷斯林一臉認真，吐露了部分真相。

  「呵呵……」奧古勒維突然笑起來：「我也可以。所以，我相信你。」

  雷斯林愣住了。

  奧古勒維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繼續說道：「就算你上報給安西，再把消息傳到至高議會，其實我也有辦法把事情壓住。」

  這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太多了。

  至高議會裡有奧古勒維大師的內鬼！

  雷斯林心頭駭然，腦中急速閃過許多可能，一個個聖魂巫師的名字輪番出現，最終定格在一張年輕卻又蒼白的臉龐上！

  伊萊恩托城外的洞穴里，雷斯林的真實鏡像看向那個一身黑袍的人類大法師。

  他也有一張年輕蒼白的面孔。

  兩人的模樣逐漸重合，儘管五官上存在不少差異，但是氣質、特徵和眼神，還有穿著習慣，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兩者最大的區別是一個是大法師，一個是聖魂巫師。

  雷斯林不知道洞穴里這位年輕大法師的名字。

  但他認識那位聖魂巫師。

  黑袍公爵圖茲雷！

  雷恩和雷斯林心中一陣恍然大悟，過去的許多疑問都有了解釋。耐瑟耐長老德薩得莫名死在正義教會的監獄中，至今沒有追查到兇手，原來是黑袍公爵下的黑手。

  還有那次至高議會圍攻聖魂巫妖，黑袍公爵也是最關鍵的人物。

  黑袍公爵也掌握了時間停止，沒有他出手破除巫妖的時間倒流，結局可能完全不同。

  此外，時光之末在多位聖魂巫師的眼皮底下遁走，顯然也是黑袍公爵在暗中操作。

  真是藏得好深！

  雷斯林苦笑一聲：「原來黑袍公爵也是大師的分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