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預見未來

  雷恩從競技場傳送回到學院花園中的別墅。

  站在空無一人的大廳里，他的臉上卻充滿了警惕，真理意志、靈魂之眼和全視之眼全部開啟，來回掃視四周，目光透過牆壁把整幢別墅檢查了幾遍，連地下室和其它位面都沒放過。

  確認沒有危險，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幸好，沒來。」

  雷恩慶幸的嘀咕一聲。

  如果有人看到他提心弔膽的樣子，一定不敢相信，這位就是剛擊敗三位耐瑟長老的雷恩議長，跟在競技場時威風凜凜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不是他膽小，而是潛在的敵人太可怕了！

  名震帝國兩千多年的奧古勒維大師，誰敢拍著胸脯說自己不怕？

  雖說這是和老師一起定下的計劃，老師也說會保證自己的安全，但是凡事都怕萬一。

  萬一奧古勒維大師沒有墮落，或者已經墮落卻不按理出牌，那該怎麼辦？

  雷恩就怕自己剛傳送回來，一眼就看到奧古勒維大師出現在面前，連老師都來不及救援。

  如果不是走路離開競技場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甚至不敢進行傳送，聖魂巫師手段莫測，精深魔法技藝，要是悄悄在傳送過程中動了手腳，自己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幾年前在朱彼勒山城，風暴女王就露了這一手。

  「該慫的時候，還是要慫一點。」

  雷恩慢慢走上樓，進入自己的房間。上樓過程中，他的感知一秒鐘也沒放鬆過，時刻掌握著周圍的動靜。

  雷神之錘也緊跟在身邊，潛藏在觸手可及的虛空之中。

  他坐下來試圖冥想，恢復戰鬥中消耗的魂力，卻發現自己總是心神不寧，難以進入冥想狀態。

  「算了，等魂力自己恢復吧。」

  而且冥想時的警惕性大降，不能給敵人偷襲的機會。

  雷恩坐到書桌前，隨手翻開幾本書閱讀起來，競技場那邊不時傳來觀眾們的喝彩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房間裡落針可聞。

  連續保持了兩三個小時的高度警惕，即使是雷恩，也有些吃不消，精神感到一陣疲憊。

  別墅里陸續有威澤蘭的巫師們回來了。

  雷恩搖了搖頭，起身下樓。

  他決定到花園裡走一走，避開威澤蘭的巫師們，後面幾天也是如此，以免自己遇襲的時候，連累了他們。

  「雷恩議長。」

  「議長。」

  雷恩微笑著跟巫師們點頭回應，在他們崇拜的目光中走出大廳，踏入外面的花園，漫步於石制的小道中。正值初秋，花園裡瀰漫著淡淡的香氣，偏西的太陽從頭頂林蔭照射進來，增添了幾天唯美的意境。

  花園面積很大，因為正在舉行交流賽，所以沒什麼人。

  雷恩激發虹光斗篷，身影消失在空氣中。

  他隱身走了片刻，卻沒有走得太遠，在一處偏僻的樹下找到長條石椅，一個個悄無聲息的坐上去。

  坐在這裡，可以看到別墅那邊的動靜。

  幾隻飛鳥落在頭頂的樹上，在樹枝之間跳躍，不時發出輕快的鳴叫，使靜謐的花園中顯得更加幽靜，清新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雷恩緊崩的心神稍稍鬆了下來。

  「呼……」

  雷恩很放鬆的坐著，感受著寧靜的私人空間。

  「老師還沒有來嗎？」

  他的眼神環視一圈，還是沒有發現任何身影，心裡不禁有幾分疑惑，難道老師遇到情況，被纏住了？

  奧古勒維大師沒有對自己下手，直接奔著老師去了？

  不會這麼暴躁吧！

  雷恩正在驚疑不定時，忽然察覺到了什麼，抬頭起來。

  天空中一隻烏鴉正從天邊飛來，落在自己頭頂的樹上。它跟世上所有的烏鴉一樣黑，羽翼黑得油光發亮，體形在兩個巴掌大小，站在枝頭上，偏著腦袋打量著樹下的自己，暗黃的瞳孔中有些好奇，張嘴叫了一聲。

  「呱！」

  靈魂之眼看向烏鴉的頭部，洞穿它的靈魂，沒什麼異常，一隻普普通通的烏鴉而已，連魔物都算不上。

  「不對！」

  雷恩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正處於隱身中，一隻烏鴉怎麼看得見？

  這隻烏鴉是巫師變形的！

  虹光斗篷的隱身效果，比七環的高等隱身術還強一些，三個耐瑟長老加持了真知術都看不見，一隻烏鴉卻能識破？

  最關鍵的是，靈魂之眼竟然沒能看穿它的變形。

  雷恩心中驚詫，下意識抬手就要發出一道虹光射線，烏鴉卻開口說話：「你連一隻烏鴉都殺？」

  它的聲音很低沉，是個男性。

  「閣下是誰？」

  雷恩提高警惕，右手在背後虛握雷神之錘的柄上，隨時能擲出去，打出驚天一擊。

  連靈魂之眼都無法看穿，說明對方的階位比自己高，至少達到聖階！

  一個來歷不明的聖階超凡者，必須全力以赴。

  「你小子！」烏鴉的語氣有些不滿，「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放輕鬆一點，把你的手從背後拿出來。安西一直跟我說，你的脾氣不錯，很好相處，看來他對你的了解也不夠。」

  安西……

  雷恩聽到老師的名字，從對方話中的信息判斷，這位跟老師的關係很熟悉，似乎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他心裡微動，已經猜到對方的身份了。

  雷恩把右手從雷神之錘上鬆開，笑道：「我認為，對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對朋友要像春天般溫暖。先知閣下，您覺得對嗎？」

  這隻烏鴉就是帝國史上最偉大的「大預言家」，被人們尊稱為「先知」的梅狄弗大師！

  他準確預言了許多大事，幾年前威澤蘭浮空城的墜落危機就是其中之一。

  梅狄弗大師與老師相交莫逆。

  在至高議會裡，先知更是老師的鐵桿盟友！

  這位聖魂巫師行蹤不定，據說有一座隱秘的巫師塔，但是沒人知道在哪裡，沒想到老師把他請出來了。

  「有點意思。」

  烏鴉啄了下腦袋，從樹上落地，漆黑羽翼化為黑光綻放，顯出一位身材修長的男性巫師。

  他的外貌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長相樸實無華，有一對狹長的雙眼，瞳孔漆黑，眼角稍稍上揚。他留著濃密的鬍鬚，臉頰、上唇和下巴，都被整齊粗硬的鬍鬚覆蓋，使得氣質顯得有些凌厲。

  他穿著暗色長袍，上面繡著繁複的紅色附魔銘文，顯然不是凡品。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斗篷，披在肩上的部分用烏鴉羽毛編織而成，又寬又厚，高高的衣領可以掀起來作為兜帽，背後連著一襲有些破爛的黑紅披風，邊緣有很多缺口。

  「梅狄弗大師。」

  雷恩起身行禮，主動撤掉了虹光斗篷的隱身，這是對一位聖魂巫師最起碼的尊敬。

  「坐下吧。」梅狄弗笑著點了點頭，「你的感知很敏銳，竟然能發覺我的九環變形術。」

  「如果不是大師看我，我也發現不了。」雷恩謙虛回應。

  其實，他心裡更加驚訝。

  這位先知閣下是奧術師與元素使雙修，變形術卻如此高明，堪比純正的變形巫師和德魯伊，如果不是對方沒想隱瞞，自己真有可能忽略過去。

  梅狄弗打量了他兩眼，忽然搖了搖頭。

  「安西讓我來保護你。」他像是朋友閒聊一樣，在雷恩身邊的石椅坐下來，說道：「你和耐瑟長老的戰鬥，我也看了。說實話，我很震驚，如果沒到聖魂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多謝大師的讚譽，我也這麼認為。」

  雷恩心安理得的接受，過分謙虛就是驕傲，實力到自己這個地步，在一位聖魂巫師面前也有足夠的自信。

  「哈哈哈……」梅狄弗不由得失笑，「不過你也別太得意，不到聖魂，帝國還容不得你這麼囂張。」

  話是這麼說，雷恩卻能聽出來，先知對自己很有好感。

  「大師，」他把話轉到正題，試探著問道：「老師請您來保護我，您知道原因嗎？」

  「廢話！」

  梅狄弗沒好氣的回道：「我當然知道。安西這回可把我拉進坑裡了，奧……」他突然停頓，四處張望了一圈，神色跟雷恩此前一模一樣，然後才壓低聲音繼續說：「那個人是我能抵擋得住的嗎！」

  「您也不是奧古勒維大師的對手？」雷恩有些好奇。

  「這個世界上，沒有凡人是奧古勒維的對手，最多只能保命。」梅狄弗的表情凝重起來，「二十級以上就是聖魂巫師，可是聖魂與聖魂是不一樣的，實力差距比你想像要大得多。」

  「有多大？」雷恩連忙追問。

  聖魂巫師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高高在上，能近距離見上一面都是莫大的榮耀。

  聖魂巫師之間的信息，只有達到那個層次的人最清楚。

  老師也不愛講這方面的事情。

  梅狄弗卻沒有什麼忌諱，透露道：「最直觀的就是巫師等級的高低。聖魂以上，每五個級別就是一個階位，二十五，三十級，三十五級……你知道奧古勒維是多少級嗎？」

  「不知道。」雷恩搖晃腦袋。

  「你可以猜一下。」梅狄弗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這要怎麼猜？奧古勒維大師的等級算是帝國的最高機密之一了。雷恩有些犯難，於是隨口猜道：「三十級？」

  梅狄弗搖頭。

  「三十五級？」

  梅狄弗還是搖頭。

  雷恩咋舌不已，竟然超過三十五級！據他所知，老師的等級肯定在三十五級以下。

  「四十級？」他試著再猜。

  然而，梅狄弗還是慢慢搖了下頭，眼神往上飄了飄，示意還能再高一些。

  雷恩倒吸一口涼氣，徹底震驚了。

  四十級以上，超過剛晉升的聖魂巫師兩倍，這意味著奧古勒維大師經歷十一次魂變，他的靈質蛻變到什麼樣的境界，根本無法想像！

  「到底是多少？」雷恩心神麻木的問道。

  梅狄弗淡聲說道：「四十一級。」

  雷恩長呼出一口氣，緩解自己受到的精神衝擊。

  從巫師這個超凡職業開創以來，已有三千年，沒人知道巫師的上限是多少級，神祗也給不出答案，似乎沒有上限。

  不過，四十一級肯定是已知的最高巫師等級。

  歷史更為悠久古老的法師，傳聞有過四十級以上的法師，但是太遙遠了，無法考據。

  這真的太離譜了！

  奧古勒維大師不愧是史上最強巫師！

  難怪老師說，即使魔法女神的化身降臨，都無法擊敗奧古勒維大師，只能依靠至高議會的全體成員聯手。但是，讓至高議會的聖魂巫師們相信這一切，就必須有確鑿的證據，否則沒人敢惹怒這樣可怕的巫師。

  梅狄弗大師是老師最好的朋友，可能沒有之一，可以無條件的相信老師，可是其他聖魂巫師就不一定了。

  此時，梅狄弗也是滿臉愁容。

  顯然他覺得這個事情太棘手，即使對聖魂巫師來說，也太危險了。

  雷恩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師，我可以冒昧的問一個問題嗎？」

  「你想問我是多少級對吧？」

  梅狄弗瞥了雷恩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卻沒有生氣，而是坦然道：「我只有二十六級，實力遠比不上奧古勒維，如果他對你出手，我最多只能抵擋半分鐘，然後我就顧不上你了。」

  「也就是說，你有半分鐘的時間逃命，能逃多遠是多遠。」他的臉色似笑非笑。

  「呃……」雷恩頭皮發麻。

  對於四十一級的恐怖巫師來說，距離根本不是問題，咫尺天涯，逃得再遠都沒用，除非有掩蓋行蹤的方法。

  雷神之錘可以讓自己穿梭虛空，進入多個位面，但是奧古勒維大師肯定也有位面旅行的手段。

  只顧逃跑不是解決之道。

  不知道奧古勒維大師能不能扛得住自己全力一錘？

  就在雷恩思索間，梅狄弗忽然又很肯定的說道：「放心，你小子這次肯定死不了，可我就不一定了。」

  「啊？」雷恩一頭霧水：「為什麼？」

  「我昨天施展預言術，看到了一些你的未來片段，說明你至少能活到那個時候。」梅狄弗皺起眉頭，仿佛被無法理解的事情困擾著，「不過，你的未來很奇怪，我竟然看得不明白。」

  他抬手揮了下，一個光影組成的畫面展開。

  天空血色映照，大地熔岩流淌，無邊無際的惡魔大軍在瘋狂廝殺，根本看不到盡頭，只是一個畫面就令人震撼。

  高空之上，懸浮著一座巨大的奇形堡壘。

  它似乎通體以金屬鑄造而成，外形像是三角匕首放大了無數倍，從頭到尾有幾百米長，表面銀灰色的裝甲上流動著無數閃電符文，尾部噴出熾藍的尾焰。堡壘中飛出一個個穿著藍色鎧甲的高大戰士，他們手持各種魂槍武器，槍聲咆哮，肆意收割著惡魔的生命。

  這個未來片段只持續幾秒鐘就結束了。

  梅狄弗看向雷恩，疑惑道：「這是關於你的預言，卻沒有看到你出現，你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