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千河之刃

  奔流堡上的天空被流星照成了紅色，整個巴洛斯克城的人都能看到這可怕的一幕，無論是普通人還是超凡者，都被嚇得面無人色。

  處於城堡中的鱘武士們更是驚駭欲絕。

  「全力輸入魂力！撐住水幕！」

  費舍公爵的喊聲響起來，以往帶著威嚴的命令此時聽著卻很無力，淹沒在爆炸聲中。

  轟隆！

  巨大的流星砸中了水泡狀的護罩，發生大爆炸，無數熾烈的高溫火焰將空氣燒得扭曲，形成了閃電般的衝擊波擴散出去。數百米寬的水流護罩停滯了一瞬間，在人們的注視下，護罩變形凹陷下去，然後劇烈的搖晃起來。

  維持水幕護罩的鱘武士，齊齊發出一聲悶哼，心神如遭重擊，腦中的魂力像決堤似的一泄如注。

  巨量的河水被法陣抽到半空，猶如瀑布倒掛，與流星爆炸的威能互相抵消。

  水與火的碰撞，爆發出絢爛而又危險的畫面。

  「抵擋住了！」

  水幕護罩中的鱘武士又驚又喜，發現護罩竟然扛住了爆炸，似乎猶有餘力，離崩潰還差得遠。

  然而沒等這個念頭落下，第二顆流星就砸到了。

  轟隆！

  又是一聲響徹雲霄的爆炸……

  火焰與衝擊波侵襲水幕，鱘武士瘋狂的向法陣注入魂力，甚至有人開始透支自己的生命。

  「怎麼回事？」

  一個高階鱘武士驚聲大叫：「法陣失效了嗎？為什麼抽不動河水？」

  其他鱘武士也察覺到了異常，他們都集中在城堡的第三側，也就是奔流堡的南面正門，底下有一條寬闊的壕溝，跟另外兩邊的河流相通。

  「那個巫師在施法！」有人指著壕溝的對面。

  一個身穿藍色魔法長袍、滿頭白髮、看不出具體年齡的巫師不知什麼時候閃現到了壕溝的邊上，舉著一柄簡易的木製法杖，一股無形的奧術靈光散發出來，以他自身為中心形成一道神秘力場。

  這個魔法力場被水幕護罩阻擋在外，無法影響到城堡中的人。

  但是城堡外的壕溝卻被力場籠罩在內，力場內的一切事物都被凍結了，水流放緩，連空氣也凝滯了。

  站在城牆上的費舍公爵神色大變，沉聲道：「靜滯力場，八環。」

  奔流堡的水幕法陣經受過上千年的考驗，是河神之神歐申納賜予的，先祖在神祗親自指點布置法陣的時候，考慮到了可能面臨的各種攻擊手段。

  敵人最有可能針對水幕法陣必須依賴水源這點下手，比如凍住河水或者抽乾河水，甚至淤堵壕溝，法陣都有相應的解決之道，凡是受到法陣影響的河水，都會不輕易受到敵人的操縱。

  如果有施法者嘗試凍結河水，就會發現完全是白費力氣。

  然而，那個白髮巫師施展的手段卻出乎意料。

  靜滯力場不能控制河水，也無法阻斷河水向天空輸送，但是可以讓抽水效率變慢幾十倍，就像時間放慢了似的。

  儘管只是壕溝這一面的河水受到力場影響，但這已經足夠了。

  由於抽取的河水不夠，其它兩面的法陣只能把河水分攤過來，導致整座法陣的防禦下降，並且運轉的協調性也受到了干擾。

  轟隆聲中，第三顆流星緊接著墜落爆炸。

  水幕護罩立刻受損，變得極為稀薄，仿佛隨時都會崩潰。

  「換人！」

  「開炮射擊那個巫師！」費舍公爵連下兩道命令。

  維持水幕法陣的運轉需要四百個鱘武士，奔流堡中有一千多個，第二批鱘武士趁著第四顆流星還沒有砸到，跟魂力消耗大半的鱘武士無縫輪換，接過了支撐水幕護罩的任務。

  與此同時，整面城牆上的二十多座水壓炮台也開火了。

  他們瞄準壕溝對面的白髮巫師，一道道粗大的水流噴射而出，筆直如同立柱，以水流為載體蘊含著巨大的威能。

  水柱從炮口出來，穿過護罩，進入靜滯力場。

  頓時，所有的水柱的速度都放慢了數百倍，懸停在半空，用比烏龜還慢的速度前進。

  只要力場不破，炮台水柱永遠也射不到巫師，甚至連接近都難。

  轟隆！

  第四顆流星狠狠的砸在水幕護罩上面，因為靜滯力場的干擾，河水不足，只是一次爆炸就讓護罩搖搖欲墜，處於崩潰的邊緣。為了維持住護罩，剛接替的四百多個鱘武士只能拼命注入魂力，消耗成倍增加。

  「公爵大人，兄弟們撐不了多久。」一個傳奇鱘武士大聲提醒。

  「我知道。」

  費舍公爵看到對面的巫師團，腳下的「聚能符文陣」再次被激活，中間那個高等精靈開始了第二次施法。

  一股炎熱的氣息遠遠的傳了過來。

  又是流星爆！

  費舍公爵的心臟狠狠的抽動了一下。

  施法的高等精靈是傳奇高階法師，從氣息判斷，比自己的等級還要高，離大法師只有一步之遙，還有三十多個巫師在背後支持，越階施法，即使九環的流星爆消耗極大，一口氣釋放五六次肯定沒問題。

  奔流堡的水幕護罩也是九環，一千多個鱘武士輪流維持，人數遠勝巫師團，即使護罩因為要保護住整座城堡，範圍很大，消耗更高，只要正常運轉也能抵擋住幾波流星爆。

  但前提是水幕法陣不受干擾。

  如果不打斷那個白髮巫師的靜滯力場，可能下一輪流星爆就能擊穿護罩，直接砸進城堡，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阻止他！」

  眼看四周越來越熱，第二輪流星爆已經在醞釀中，費舍公爵無法再坐以待斃了。

  「讓我去。」身邊幾個傳奇鱘武士紛紛請戰，死死盯著壕溝對面的白髮巫師，抽出了武器。

  費舍公爵搖了搖頭，「你們能在靜滯力場中行動？」

  傳奇鱘武士們都沉默了。

  他們中實力最強的也只是傳奇中階，在八環的靜滯力場裡，可能連自由移動都很難做到，上去只是送死。

  「我們一起上，只要打斷他的法術引導就行了。」

  一個費舍家族的年輕鱘武士想到了主意。

  費舍公爵看了一眼這個自己最寵愛的外孫，勇氣可嘉，但是太想當然了，見識也不夠。

  他已經認出了對面這群巫師的來歷。

  這些巫師來自奧瑞恩瑟帝國的威澤蘭浮空城，帝國三巨頭勢力之一，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兩個傳奇高階施法者是威澤蘭六人議會的成員，任何一個傳奇巫師都不好惹，更不用說這種威名赫赫的浮空城議長。

  只是顧忌打擊鱘武士的士氣，他才沒有點出敵人的來頭。

  而且對面不止有巫師，還有兩個從未見過的超凡軍團，以及一整支軍隊，絕不會眼睜睜看著白髮巫師被攻擊。

  一旦離開水幕護罩的範圍，必然會遭到對方的阻擊。

  不出城堡，只能等著護罩被擊潰；走出城堡，就要面對更可怕的敵人，但是能延緩城堡被破的時間。

  這是兩杯毒藥，選擇哪一杯喝下結果都差不多。

  可能對方就是等著自己上鉤。

  唯一的希望在於自己能爆發實力，趁著敵人反應不及，幹掉引導靜滯的白髮巫師，機會很渺茫，可是為了家族只能拼了。

  費舍公爵抬頭看了看天空，雲層漸漸變紅，流星爆又要降臨了。

  「艾得慕，守好奔流堡。」他回頭對自己的長子說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來。」然後又看向一個身材修長的高階鱘武士，這是他最為倚重的養子，因為足智多謀深受器重，吩咐道：「貝里西，你立刻帶上家族裡最出色的幾個孩子到北邊的地下水閘，萬一城堡被破，你知道該怎麼做。」

  費舍公爵的語氣平靜，可是所言卻像是交待後事，讓鱘武士們心頭沉重，眼圈都紅了，猜到他要出去拼命了。

  「父親。」

  「公爵大人……」

  艾得幕、貝里西和諸位鱘武士試圖阻止，有人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信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低聲道：「河流之王難道不能出手祂的子民嗎？」

  「不要妄圖揣測神的旨意。」費舍公爵喝斥一聲。

  他沒有說出來，其實剛才已經暗中跟歐申納溝通過了，但是得到了回應是祂不能插手凡間的戰爭，至少這次不行。

  然後就沒了回應。

  這讓費舍公爵心裡發寒，敵人不但有備而來，而且背後得到了更為強大的神祗的支持，連歐申納也只能袖手旁觀。

  同時也透露出了一個信息，歐申納跟其他神祗妥協，必然得到了某種允諾，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費舍家族不會就此滅亡，歐申納不會坐視不理，但是某個家族成員或者一些鱘武士以及少量信徒的存亡就不那麼重要了，哪怕包括自己這個神選者，因為這就是歐申納付出的代價。

  利夫斯*費舍深吸一口氣，手臂一振，一道水流在手掌上憑空生出，凝聚成半透明的劍柄。

  水流從劍柄前端繼續延伸，只在半個呼吸間，形成了一柄奇異的雙手大劍。

  這把劍通體透明，不規則的劍刃極為寬闊，形態蜿蜒，猶如一截河流，內部有一縷縷河水流動，卻又保持著穩定的形狀，不時的滴水，散發出極為神聖而又浩瀚的氣息。

  旁邊的鱘武士對這把武器都不陌生。

  這是河流之神賜給費舍家族的傳說級武器——千河之刃！

  放眼整個康加特羅，千河之刃也是最強大的武器之一，費舍公爵極少動用，平時都藏在自己的體內，只有在重要場合才會展現出來。

  費舍公爵握著千河之刃，抬手給自己加持了幾個神術，靈光閃爍中，他的力量、防禦和速度都暴漲了一大截。

  「河流之王，請庇護您的子民！」

  利夫斯*費舍高聲祈禱一句，再無任何的猶豫，身影驟然模糊，化為一道水流從城牆上飆射出來。

  水流的速度極快，不亞於飛行，瞬間就穿出了護罩。

  進入靜滯力場的一剎那，費舍公爵身影一滯，速度驟降，手中千河之刃爆發出一層水流狀的薄膜裹住自身，頓時如魚得水，靜滯力場的束縛失效，速度再度提升，逼近凱德嘉的同時揮手斬出一劍。

  一聲海嘯般的巨響。

  千河之刃斬出一道巨大的水刃，帶起下方壕溝中的河水，形成無數道高速水流利刃，猶如真正的海嘯碾壓過來。

  凱德嘉引導著靜滯力場，面對巨浪臉上毫無波動，舉著法杖一動不動。

  一襲紅色披風閃現而至，擋在凱德嘉的面前，張嘴大喊。

  「吼！」

  震耳欲聾的吼聲中蘊含著駭人的威懾，聲波形成肉眼可見的衝擊波，跟巨浪正面對抗卻絲毫不落下風。

  聲波穿透了水浪，餘波打在了費舍公爵的身上。

  他有神術防護自己的靈魂，並沒有被龍威震懾，但是身影還是被吼得搖晃了一下。

  這時費舍公爵才看見對面的人影竟是一個非常英俊的青年，手裡握著一柄戰錘，吼完之後，揮錘一擊，數以百計的電流爆發，輕易就把自己斬出的水刃擊碎，少許鋒利的水刃割在對方身上，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龍吼？龍騎士！」

  費舍公爵心頭微凜，他的注意力都在兩個傳奇高階施法者的身上，還有那個卓耿堡家族的龍裔，忽略了這個年輕人。

  「這麼年輕，實力卻這麼強……」他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對方，甚至連什麼超凡職業都拿捏不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年輕人的實力極強，跟年齡完全不相符。

  心念急轉之間，費舍公爵的動作卻沒有放緩。

  他身影一晃再度化為水流，划過一條美妙的弧線試圖繞開對方，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打斷白髮巫師的引導施法。

  啪啦一聲雷鳴。

  一道金色閃電飛射而至，速度更快一步，擋在眼前，橫亘在自己跟白髮巫師之間。

  費舍公爵被逼得現出真身，看著對方揮起戰錘砸來，頓時大感棘手。

  「滾開！」

  他大喝一聲，聲音中帶著無上的威嚴，這是歐申納賜予的神術——真言律令，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對方卻像聾子似的，完全不受神術影響，甚至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戰錘已經砸到了面前，錘頭破開空氣，發出可怕的嘯響，可見這一錘上附帶的力量有多麼沉重。

  費舍公爵避無可避，只能揮舞千河之刃迎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