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暴風雨的前奏

  八月的最後一天。

  昨天剛下過一場大雨，給炎熱的夏天帶來了幾分涼爽，初升的太陽也不太刺眼，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對於生活在諾斯瑞爾的數百萬居民而言，今天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清早，人們出走家門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街道上漸漸熱鬧起來，汽車奔騰，行人如織；學校里的孩子們齊聲跟著老師朗讀，諸神的教堂有人在低聲祈禱，工廠的機械啟動了，流水線上的工人們一臉麻木，農夫在城外的莊園和農田裡勞作，商店的夥計執勤的招待客人。

  芸芸眾生並沒有察覺到變化的端倪。

  一些較為關注時政的人，看了報紙上的內容，在閒暇之餘才會跟旁邊的人談起今天要召開帝國全體會議。

  會議的主題是成立競選委員會，安排新一屆執政官選舉流程。

  絕大多數人對此都沒有討論的興趣，在他們看來，下一屆執政官根本毫無懸念。

  沒有人比雷恩*奧古斯都閣下更適合擔任執政官！

  過去十年，執政官的政績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帝國版圖擴大了，做生意的商人賺到了大錢，平民的工資提升了，窮人家的孩子也能進入學校，有機會成為超凡者。

  每個城市都建起了新的大樓、社區和碼頭，街道越來越寬，路上的汽車越來越多，生活條件明顯提升了很多。

  超凡者的數量翻倍不止，平均實力比十年前也增強了不止一個階位。

  城市的治安變好，犯罪與邪神信徒的案件大幅度減少，就連血魂詛咒的發作比例也降低了很多。

  無論是貴族和富人，還是擁有力量的超凡者，底層的普通人、平民，都明顯感受到了巨大的變化。

  帝國蒸蒸日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這是最美好的時代！

  帝國史上數十位執政官和皇帝，沒有一個能做到雷恩閣下的成就，如果他不擔任執政官，那麼誰有資格？

  幾乎沒有人認為執政官會連任失敗，而且，至少要干滿四屆！

  只有極少數能夠接觸到帝國上層的人，嗅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息，平靜的時局之下暗流涌動，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可怕的風暴。

  八點鐘。

  從帝國各地趕到帝都的議員們，陸陸續續的抵達浮貝登城堡外面，有些在門口等待著，沒有立即進入真理神殿，有些直接進入會神殿議事廳，在自己的位置上靜坐。

  無論是老資格的議員，還是年輕的新晉議員，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甚至是凝重。

  三百多個帝國議員，能夠引人矚目的只有二三十位，無不是各方勢力的代表人物，他們能夠隨時接觸到帝國最頂尖的大人物，每一個背後都站著執政官或聖魂巫師，在自己的派系中舉足輕重。

  在往常，這些手握大權的帝國議員，身邊都會圍繞著很多人。

  他們的談話就是議會的風向標。

  但在今天，真理神殿內外一片寂靜，帝國議員們偶爾才會低聲交流幾句，多數時候用眼神交流，觀察自己在議會中的同僚。

  議員們的目光中充滿了審視、警惕和猜疑。

  「當……」

  離九點鐘還有一刻的時候，真理神殿響起了一道魔法鐘聲。

  議事廳中的三百多個席位已經坐滿，帝國議員們等待著執政官和至高議會的輪值代表到來。

  下一次魔法鐘聲響起時，會議正式開始。

  執政殿。

  雷恩走到辦公室的窗口，看向魔法鐘聲傳來的真理神殿，凝視了幾秒鐘，目光掃過荷宮以北的一座宏偉宮殿，稍作停頓，那裡是瑞克宮，奧瑞恩瑟帝國的皇帝寶座所在地。

  「這一天終於來了。」

  雷恩低聲自語，毫不猶豫轉身下樓，在一眾荷宮官員崇拜敬畏的目光中，來到了執政殿的門口。

  瑞克禁衛軍簇擁上來，為首的海斯克托行禮道：「執政官閣下。」

  雷恩微微點頭，騎上變成金鱗天馬的博爾奇，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忽然笑道：「今天的天氣不錯，適合做大事。」

  海斯克托眼神微變，低聲附和道：「是啊……」

  「出發吧。」雷恩擺了擺手。

  「遵命！」

  瑞克禁衛軍的隊伍移動起來，最前面是四個高大的騎士，手持代表帝國執政官的雙頭鷹旗，一隊隊騎士將雷恩圍拱在中間，整支隊伍散發出肅殺與威嚴的氣息。

  西卡琉斯帶著極限戰團一連跟在隊伍兩側，高大魁梧的極限戰士穿著沉重的動力裝甲，強橫的氣息令人戰慄。

  執政官的隊伍走出荷宮，穿過瑞克宮正前方的巨大廣場，抵達廣場另一側的真理神殿。

  最後在魔法女神的神像前停住。

  雷恩下馬在神像前默默祈禱，然後踏上台階，進入真理神殿。

  「執政官到！」

  海斯克托快速幾步走進神殿議事廳，洪亮的聲音傳遍大廳，侍立在神殿大門、立柱之下以及大廳周圍的禁衛軍齊齊立正，將手中的武器輕碰地面，發出砰的一陣響動。

  帝國議員們嘩啦啦的站起來，轉身看向議事廳的門口。

  氣氛一片肅穆。

  雷恩步入神殿大廳，全體帝國議員向他行注目禮，看著他從席位中間的過道穿過。過道兩側的議員，不管是屬於耐瑟派還是平衡派的，當雷恩從自己面前經過時，臉上無不露出恭敬之色。

  摩都派的議員眼裡更是充滿了崇拜與狂熱，猶如虔誠的信徒。

  雷恩一步步從過道走下去，越過最前排，登上了議事廳中的主席台，台上擺放著一排寬大的座椅。

  他在最中間的那張座椅前停步，回身過來面對台下。

  「見過執政官！」

  帝國議員們高聲行禮。

  執政官是從帝國議員中選出來的，不但是帝國議會的成員，更是所有議員之首，兼任帝國議會的議長，負責主持全體會議，擁有「第一議員」的頭銜，因此地位遠在其它議員之上。

  雷恩抬了抬手，淡聲道：「諸位議員免禮，請坐下吧。」

  帝國議員們紛紛落座。

  雷恩看向旁邊的一張椅子，很快，一道精靈的身影顯現出來，面容俊美，有著一對尖耳朵，身穿淡紅色的魔法長袍，胸口繡著一隻白色烏鴉。

  「馬友夫大師。」雷恩打了個招呼。

  「執政官。」

  至高議會每個月都有一位輪值代表，出席帝國議會的重要會議，一般不會參與發言。這個月輪到馬友夫輪值，成立競選委員會如此重大的事情，必然要出席。

  「大師請坐。」雷恩說道：「會議馬上開始了。」

  馬友夫忽然道：「執政官請稍等。」

  「大師有什麼事？」雷恩深深看了一眼馬友夫的投影。

  雖然只是投影，馬友夫的真身遠在法蘭尼斯浮空城，但是僅僅一眼，雷恩的目光就讓馬友夫產生了壓力。

  這位精靈大法師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正視雷恩，下意識的握緊了手。

  他深吸一口氣，高聲道：「我請求至高議會召開緊急臨時會議，在就這裡，帝國全體議員的面前，而不是前往至高宮殿。」

  「嘩……」

  議事廳中產生了騷動。

  三百多個帝國議員至少有半數皆是臉色一變，他們都是提前知道了內情的人，不由心道：要來了！

  所有人看向台上的執政官。

  「哦？」雷恩臉色平靜，反問道：「馬友夫大師，說說你的理由。」一般而言，只有帝國三巨頭才有資格發起至高議會的召集，而且必須有充分的理由，輪不到馬友夫。

  更不用說，馬友夫想在帝國議員面前召集至高議會。

  顯然是有備而來。

  馬友夫沒有說話，但有一個低沉的聲音替他回應：「是我要求的。」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馬友夫旁邊顯現出來，穿著厚厚的黑色魔法長袍，身材強壯，剃著光頭，下巴的鬍鬚修的很尖，面容威嚴，流露出彪悍的氣質，正是灰鷹公爵蒂姆*凱南。

  他的投影出現後說道：「今天，將有一件事關帝國未來的重大議案，提交給帝國議會投票，至高議會也要現場表決，做出最後的裁定。」

  「執政官，我這個理由夠了嗎？」

  蒂姆*凱南說話時盯著雷恩，毫不掩飾自己的來意。

  雷恩還沒有回答，就收到了至高議會的魔法傳訊，正是來自眼前的蒂姆*凱南，他根本沒想徵得自己的同意。

  幾乎同時，一個又一個身影出現在台上。

  紅石公爵凱爾斯通，康傑拉德大賢者，霍懷大師，紫焰公爵瑪格娜，黑袍公爵圖茲雷，以及幾個月前剛晉升聖魂巫師的克羅諾曼瑟。

  加上蒂姆*凱南和馬友夫，耐瑟派和平衡派的八個成員都到齊了。

  正好是至高議會的半數成員。

  雷恩面色凝重。

  帝國議事廳的主席台上布置了投影法陣，聖魂巫師和大法師們在自己的高塔或浮空城中，可以直接投影過來。但這裡畢竟不是至高宮殿，帝國歷史上，聖魂巫師們在至高宮殿以外的地方召集，只發生過兩三次，兩個派系的成員這麼快到齊，顯然早已商量好了。

  帝國議員們也反應過來了，耐瑟派和平衡派真的要對執政官發難！

  台上氣氛凝固。

  台下的議員們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有些帝國議員的手心都出汗了，心裡無比緊張，同時也生出一種身處大事件之中的興奮與期待，能夠親眼看到至高議會交鋒，可能是他們這輩子唯一的機會！

  兩派聖魂巫師的投影默默坐到了椅子上，全部坐在雷恩的左手一側。

  雷恩的目光掃過他們，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是凱南大師發起召集，那就這麼辦吧。」

  他站在自己的座椅前等待。

  十幾秒後。

  摩都派的聖魂巫師們到陸續投影過來，安西沃道斯，歐羅因大師，先知梅狄弗，風暴女王，銀星公爵，薩布拉院長和奧希麗雅。

  當他們看見台上的情況時，都變了臉色。

  安西沃道斯沉聲問道：「灰鷹，你把我們召集到帝國議事廳幹什麼？」歐羅因也皺起了眉頭。

  「你何必明知故問。」蒂姆*凱南淡聲回答。

  安西沃道斯頓時面露不悅。

  灰鷹的目的並不難猜，無非是稍後的提案在帝國議會上通過，讓至高議會當場表決，不給摩都派商議的機會。同時，在帝國議員們面前表決，能夠對摩都派造成更大的壓力。

  平衡派和耐瑟派在至高議會中只有八票，最多打成平手。

  灰鷹搞這一手突然襲擊……

  安西沃道斯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如果沒有把握，以蒂姆*凱南的性格肯定不會搞出這麼大的陣勢，這意味著，他手上最少擁有九票！

  摩都派出了叛徒！

  是哪一個？

  安西沃道斯飛快看了一遍自己身邊的盟友，但在一時之間，無法判斷出哪個倒戈了。

  他連忙向雷恩使了個眼色，卻發現雷恩沒有回應。

  雷恩輕聲道：「老師，請坐下吧。」

  安西沃道斯頓時明白，雷恩預料到了這個局面，甚至已經知道叛徒是誰，這讓他更著急了。今天無論是誰得逞，都將撕裂至高議會和帝國，灰鷹勝利的可能性很低，他的行為只會加速雷恩的計劃。

  「灰鷹，你會後悔的。」安西沃道斯嘆息道，自己有意無意的拖延這一天的到來，終究還是失敗了。

  「呵呵……」

  蒂姆*凱南以一聲冷笑作為回應。

  摩都派的聖魂巫師們表情各有不同，在雷恩右手邊的位置上落座。

  至高議會十六位成員在台上一字排開，雷恩居於中間，高聲念道：「女神庇護，真理永存！」

  「真理永存！」

  議事廳中所有人跟著祈禱，屹立在神殿中的神像輕微顫動。

  祈禱過後，雷恩宣布道：「會議開始。今天的第一個議題是成立競選委員會，展開下一屆執政官的競選工作……」

  台上的聖魂巫師和大法師們一言不發。

  議員們靜靜聽著，很多人經歷過多屆競選，對流程都很熟悉了。競選委員會不是今天的重點，全程無人阻撓，在凝重而又怪異的氣氛中，雷恩很順利的選拔了一批帝國議員成立了委員會。

  突然，一隻手舉起來。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過去，只見一個傳奇巫師起身高聲道：「執政官，諸位同僚，我向議會發起提案：正式立法，聖魂巫師不得擔任執政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