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蜃蚌寶珠

  三年後。

  新紀曆2543年，秋天的午後。

  雷恩坐在執政官府邸花園涼亭中，手上抓著一大把牌，臉上帶著得意，看向坐在對面的維歐拉，笑道：「維歐拉，這一局我又要贏了，你還是認輸吧，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兩人打的是萬靈牌。

  維歐拉作為真正的萬靈巫師，卻已經在雷恩手下連輸四把了，臉上有些掛不住，倔強的搖了搖頭，卻遲遲不出牌。

  在她的身後，法蘭嘉絲卡、艾蜜莉絲和珀拉瑞思三人，也都是皺著眉頭，給不出建議。

  她們都是雷恩的手下敗將。

  維歐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轉一圈，沒能得到幫助，最終只能自己打出了一張牌。

  雷恩立即跟牌，分出了勝負。

  「抱歉。」

  他笑了起來，揶揄道：「打得不錯。現在你們該承認，我才是荷宮的首席萬靈牌大師了吧？」

  維歐拉扔開手上的牌，無奈道：「下次羅傑大師拜訪荷宮，我一定向他請教牌技。」

  「羅傑都不是我的對手，你向他請教也沒用。」雷恩夷然不懼，看向法蘭嘉絲卡三人，「你們還有誰要跟我玩牌的？」

  法蘭嘉絲卡馬上搖頭。

  「不玩了，沒意思。」珀拉瑞思撇了撇嘴。

  北極星女士已經是傳奇中階奧術師，清麗絕倫的容貌依舊動人，身段比幾年前稍顯丰韻，也成熟了一些，更顯女性魅力。

  頭戴王冠、身穿華麗長袍的艾蜜莉絲嗔道：「雷恩，只是打牌而已，你就不能讓一下我們？」

  「打牌這麼嚴肅的事情，怎麼能放水？」雷恩認真說道：「牌場無夫妻，也不講感情……」

  他話沒說完，一個相貌俊美的小男孩像風一樣闖過瑞克禁衛軍的守衛，跑進涼亭，一臉委屈的告狀：「父親，姐姐又欺負我。」他的臉上有淡淡的拳印，身上衣服一片凌亂，掛著很多草莖泥土，顯然剛打了一架。

  維歐拉有些心疼，但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旁邊的法蘭嘉絲卡。

  法蘭嘉絲卡面露忐忑之色，眼底卻暗藏著笑意。

  「奧克塔維斯，怎麼回事？」

  雷恩問道。

  其實他早就清楚過程，也沒有阻止。

  「我跟姐姐、弟弟他們一起玩，姐姐突然宣布，讓我和弟弟們，還有雷克斯大哥，大家以後都要聽她的話。」奧克塔維斯的聲音低下去：「姐姐還說，她比我更有資格當父親的繼承人……」

  涼亭里的四個女人表情都變了。

  維歐拉的眼神凌厲起來，法蘭嘉絲卡原本心裡還有些得意，現在卻只剩下驚慌。

  雷恩倒是很平靜，問道：「你怎麼回答姐姐的？」

  「我說誰當繼承人是父親決定的，別人說了不算。」奧克塔維斯回道：「姐姐卻說，誰打架厲害誰就是繼承人……」

  「所以你跟伊莉莎白打架了？」雷恩笑道。

  「是。」

  「你打輸了？」

  奧克塔維斯低頭下去，「是……」

  他的小臉上很不服氣，馬上辯解道：「我只輸了一點點，姐姐比我大兩歲，等我也長到五歲，肯定能贏她！」

  「等你五歲，我就七歲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傳過來，得意的說道：「到時候，你還是要輸給我。」

  伊莉莎白以勝利者的姿態，揚著小拳頭走進涼亭，她的身後有兩個更小的男孩，像是跟著大姐頭後面的小跟班。

  「唉呀……」

  她還在耀武揚威，一隻縴手伸過來揪住了耳朵。法蘭嘉絲卡喝斥道：「伊莉莎白，不要在你父親面前這麼放肆！」然後看向另一個男孩，「羅蘭，你也跟著姐姐胡鬧，看我怎麼收拾你！」

  伊莉莎白的皮膚泛起金屬光澤，耳朵也變硬，立即掙脫了母親的手，一頭撲進雷恩的懷裡。

  羅蘭也躲到雷恩的身後，探出頭來，有些害怕的看向母親。

  法蘭嘉絲卡心中無奈，起身向維歐拉鄭重行禮：「教宗冕下，我替伊莉莎白向你和奧克塔維斯道歉，是我沒有管教好她，回去以後，我會好好約束她做一個淑女。」

  伊莉莎白撒嬌道：「父親，我才不要做什麼淑女！」

  維歐拉的臉色放緩，點頭道：「都是孩子之間的玩鬧，哥譚女士不必如此認真。」

  兩個女人的言辭都很客氣有禮，但在無形中有火花碰撞。

  「行了行了。」

  雷恩最煩這種宮斗戲碼，難得今天放鬆一下，讓她們把幾個孩子帶到荷宮聚一聚，兄弟姐妹之間培養感情，卻還是鬧起了小情緒，沉聲道：「就這樣吧，你們各自回去。」

  「是，大人。」法蘭嘉絲卡點頭回應。

  雷恩把懷裡的女兒交給了她，伊莉莎白眼裡淚汪汪的，滿是不舍，叫道：「父親……」

  他安慰道：「我明天就到哥譚看你。」

  「你說好的哦，不許騙我。」

  伊莉莎白這才轉哭為笑，和弟弟羅蘭一起跟著法蘭嘉絲卡離開，踏出花園的時候，她回頭朝奧克塔維斯做了個鬼臉。

  「我去演武場找雷克斯，帶他回金斯蘭。」艾蜜莉絲說完就走了，眼裡有幾分幽怨。

  珀拉瑞思也帶著布萊恩離開。

  她平時跟兒子住在格拉摩都城堡，有時也回威澤蘭浮空城，雷恩的高塔交給她使用管理。

  轉眼，涼亭里只剩下維歐拉和奧克塔維斯。母子兩人住在荷宮，是跟雷恩相處時間最多的，從這一點，就已經能看出雷恩的態度，他也一直表明，奧克塔維斯是自己的繼承人。

  維歐拉的一邊施法為兒子清理身上的雜草泥土，一邊淡聲說道：「你覺得，伊莉莎白的話是她自己認為的，還是某些人教她這麼說？」

  所謂的某些人，自然指的是法蘭嘉絲卡。

  「伊莉莎白自己的想法。」雷恩很平靜的回答。

  「你怎麼能肯定？」

  雷恩看了半精靈一眼，「法蘭嘉絲卡有心跟你爭，但她不敢違背我的意志，而且她也沒有愚蠢到，用這麼低級的手段來試探我的態度。」最重要的是，靈魂之眼看出伊莉莎白沒有說謊。

  如果法蘭嘉絲卡平時灌輸這些話，也瞞不過自己。

  「那就好。」

  維歐拉點了點頭，隨即嘆息一聲，「你還年輕，而且擁有不朽戰魂，壽命比半神還長，孩子們估計都要走在你前面，所謂的『繼承人』頭銜，根本毫無意義。」

  雷恩笑了笑，沒有接話。

  半精靈嘴上是這麼說，但還是要爭。理論壽命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活那麼久就是另一回事了。

  萬一自己出事暴斃，繼承人頭銜就至關重要了。

  維歐拉、法蘭嘉絲卡、艾蜜莉絲和珀拉瑞思，這些跟自己生下孩子的女人，哪個不懂這個道理？

  然而，她們不知道……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眼下擁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

  奧克塔維斯聽著父母的對話，似懂非懂，忽然有些沮喪的問道：「父親，姐姐說我五歲的時候也打不她，這是真的嗎？」

  雷恩蹲下來跟兒子一樣高，看著他笑道：「如果你不努力，那就可能還是會輸給伊莉莎白。」

  「我會努力的！」奧克塔維斯握緊了拳頭。

  維歐拉看著父子兩人，自己一生中最愛的兩個人，絕美的臉龐上洋溢著幸福。她忽然想起了伊莉莎白，不禁好奇問道：「雷恩，伊莉莎白是怎麼回事？奧克塔維斯竟然打不過她……」

  自己的兒子是神子！

  雖然還沒有走上超凡之路，看起來也不強壯，但是小小的身軀結實有力，身體素質絲毫不亞於初階鐵衛。

  「蜃蚌寶珠。」雷恩簡單的回了一句。

  維歐拉臉色恍然，「難怪……」

  雷恩說的「蜃蚌寶珠」是產自深海中的一種珍貴寶物，源於一個叫做「深海巨蚌」的怪物。它們非常罕見，如果活到一千年以上，體內就會誕生一顆稀世的珍珠，也就是蜃蚌寶珠。

  女性服下蜃蚌寶珠，並在半個月內與男性發生關係就幾乎一定會懷孕。

  並且，生下的孩子能夠遺傳父母的天賦！

  當年法蘭嘉絲卡獻身之前，服下了一顆蜃蚌寶珠，因此一發入魂，懷上了伊莉莎白。

  女兒一出生，雷恩就看出了端倪。

  於是經過追問，法蘭嘉絲卡如實回答，她擁有一半美人魚血脈，早年在海中冒險的時候，從一位娜迦祭司的手上得到了這顆蜃蚌寶珠，但只有一顆，她想要第二顆也找不到。

  「伊莉莎白繼承了哪些天賦？」維歐拉又問道。

  雷恩回道：「我的雷電形體、虛空共鳴和金屬領域，還有法蘭嘉絲卡的激流奔騰。」

  「三個親和類的超絕要素，一個傳奇要素！」維歐拉不由失聲驚叫，難怪兒子打不過伊莉莎白。

  隨即她心中警惕。

  伊莉莎白的天賦太可怕了，以後成長起來，她對奧克塔維斯的威脅極大。

  相比之下，雷恩最大的兒子雷克斯雖然已經十一歲了，再過幾年就有可能初次魂變，但是雷克斯的潛力遠不如伊莉莎白，在未來，伊莉莎白才是奧克塔維斯最大的對手！

  「要是當初也有一顆蜃蚌寶珠就好了……」維歐拉下意識的說出來。

  「怎麼可能？」

  雷恩無奈的攤了攤手，其實他早就有過這個想法。

  蜃蚌寶珠非常罕見，價值連城，一般只存在於海族的大人物手裡，用於維持血脈傳承。

  在陸地上幾乎從未出現過。

  海洋是風暴之主的領地，無論是人類還是精靈，任何地面上的智慧種族都難以深入大海，危險性不亞於深淵。

  甚至比深淵更加危險。

  因為，任何海族以外的聖階強者進入海中，滯留超過七天，就會被風暴之主察覺並降下神罰。

  雷恩的膽子再大，也不敢觸怒祂。

  「海洋與風暴之主」，海神克蘇拉！

  這位喜怒無常的神祗，擁有最多的神職，「海洋」、「天空」、「海族」、「海怪」、「潮汐」、「水元素」等等，每個神職都極為強大，還有更多不為人所知的神職。

  主物質界所有的海域都是風暴之主的領地，幾乎所有的海族都是祂的信徒，甚至在其它位面的海洋與海族，也崇拜這位神祗，包括水元素位面和一些深淵位面。

  據說克蘇拉的神力比魔法女神更強，許多凡人與信徒認為祂是艾倫厄斯世界最強大的神祗。

  祂的偉力甚至能與深淵四神交鋒！

  目前為止，雷恩從未涉及過海中世界，也沒有這方面的關係人脈，茫茫大海，上哪去找另一顆蜃蚌寶珠？

  法蘭嘉絲卡也得不到第二顆。

  她去年如願生下了小兒子羅蘭，卻沒有遺傳到任何要素。

  雷恩也不敢施展祈願術得到蜃蚌寶珠，萬一願望扭曲，自己被傳送到深海中某隻巨蚌的面前，但這隻深海巨蚌就在風暴之主的神國里，甚至在祂沉睡之地，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維歐拉對蜃蚌寶珠有所了解，只是隨口一說，並不是真的想要得到。

  奧克塔維斯已經生下來了，拿到寶珠也沒用。

  半精靈馬上有了主意。

  「雷恩，我想讓奧克塔維斯提前開始鍛鍊，不學冥想，只是先學一些近身格鬥和劍術，你覺得呢？」維歐拉問道。

  雷恩點頭同意，「可以。」

  「我要學劍術！」奧克塔維斯興奮的叫道，手上比劃的持劍的動作。

  「那我就為你請一位最好的劍術老師。」維歐拉思索起來，世界上最高明的劍術大師，首選當然是歐羅因大師，但她沒這麼大的面子，請動一位聖魂巫師教授兒子。

  「你說歐羅因大師會願意傳授劍術嗎？」她話里的意思是讓雷恩去請。

  雷恩當然聽出來了，搖頭道：「這不合適。」

  「也是……」

  維歐拉微微點頭，歐羅因大師地位尊貴，這些年忙於壯大艾克斯戰鬥學校，同時還要分心參與建造浮空城，實在抽不出時間。

  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雷恩見她想來想去，笑道：「我也可以教導劍術。」

  「你是用戰錘的。」

  維歐拉橫了他一眼，作為最熟悉雷恩的人之一，她很清楚雷恩的實力是基於強橫的力量和防禦、抗性，以及眾多傳奇要素，手段層不出窮，劍術肯定不差，但在世界上並不算頂尖。

  雷恩哭笑不得，自己的劍術居然被嫌棄了。

  「我知道該請誰了。」維歐拉拉起兒子的手，「走，我們現在就去朱彼勒山城拜訪羅傑大師。」

  雷恩沒有阻止她，提醒道：「帶上這些萬靈牌。」

  「知道了。」

  維歐拉把桌上的萬靈牌都收好，這些牌是最頂尖珍貴的卡牌，在市面上有錢也買不到，羅傑大師一定會喜歡。

  母子兩人離開荷宮，一隊雷鑄天兵暗中跟上去保護。

  雷恩一個人在花園裡呆著也沒意思，回到辦公室處理政務。

  傍晚的時候，他忽然臉色一變，打開一道傳送門跨進去，出現在帝都以西數百里外的威斯特山脈，卡拉諾斯號懸停在高空之上，處於隱形狀態。他啟動躍遷，殲星艦以一個無人位面作為跳板，經過兩次傳送來到新大陸。

  這裡是西海岸！

  雷恩坐在艦橋上，借著剛升起不久的太陽，眺望前方數十里外的一座海灣城市——阿爾貝灣。

  這座巨牆保護下的人類城市裡，此刻卻是殺聲震天，巨牆也倒塌了！

  上一章忘記說了，奧克塔維斯就是「屋大維」。屋大維是從拉丁語翻譯過來的，英語寫作「Octavius」，音譯成奧克塔維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