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241.】基利曼：我逐漸理解一切

  （另一命運線原體對話框為[]，其餘不變）

  【科拉克斯】從未見過如此……醜陋的存在。

  真正跟亞空間共生的存在，並不會像那種存在那般不諧與醜陋。

  那站立於蒙白霧中的蟲型怪物……

  【原體】眯起眼緊緊盯著那個存在，自亞空間中傳送出的莫塔里安顯然釋放了本質，這下他那能讓【科拉克斯】認出來的臉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骨白，下半面完全蟲化的面龐。

  [切磋而已……]

  【科拉克斯】喘著粗氣說道，他感到嗜血的本能再度追上了他，他想要看見鮮血淋漓，想要看見頭顱被高挑著插入天空。

  而不是在這裡跟這些亂七八糟的人說話，雖然他很想看看這個世界的康拉德——但這裡的康拉德跟他世界的相比簡直是地上的一灘爛泥。

  自己在這個世界則也變成了懦弱、膽怯的存在。

  【科拉克斯】嘴中噴出血氣，粗壯的脊柱骨隨著喘息一聳一聳，他弓起背，往後略微撤步。

  他不想跟他們糾纏。

  依憑本能的猛禽在腦中想到。

  [誰知道這個康拉德如此弱小！]

  【科拉克斯】咆哮道，他骨翼大張，颶風自他翅下掀起，莫塔里安看見【科拉克斯】骨翼間聳起的尖刺，與尖刺上被串起來的頭顱。

  下一刻，攀升至空中的【科拉克斯】拍拍翅膀，立刻飛回戰場，仿佛逃難般地逃離了此處，重新沖入與太空死靈的戰場。

  【……】

  見伯勞鳥離去，科拉克斯幾乎是立刻鬆了口氣，原體的站姿鬆懈下來，

  但他知道，危險不會消逝，那個【科拉克斯】很強……若是對面的【康拉德】也加入戰鬥，他與科茲聯手不一定會贏。

  現在或許僅僅是因為兩邊的指揮者談好了……所以伯勞鳥現在才不干放肆。

  科拉克斯咽了口唾沫，第一個照面便已經讓他看出了對面伯勞鳥的不穩定與殘暴，若接下來要跟對面合作……或者是對戰……對於他們來講都是不小的挑戰。

  科拉克斯側頭看向莫塔里安，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如你所見……帝皇創造了兩個命運線，而現在它們開始迭加……】

  ……………………

  【我想我能夠理解。】

  聽完莫塔里安的解釋，科拉克斯的眼皮抽搐了一下。

  【但這也……】

  莫塔里安翻了個白眼。

  【如果你想要罵帝皇，盡情罵。】

  【不，這還是算了。】

  科拉克斯擺擺手，他被伯勞鳥剛剛所抓住的手臂依舊隱隱作痛。

  【那麼現在怎麼辦？】

  科拉克斯追問道，他不安地看了眼遠方的戰場，自大地裂隙中湧出的恐虐魔軍似乎無窮無盡。

  這裡的亞空間現在極其詭異，給科拉克斯的感覺就像是晴天與雨天同時出現一樣。

  【聽基利曼的。】

  莫塔里安淡淡地說道，

  【並且保護冥王。】

  【冥王有危險？】

  【……】

  莫塔里安握著骨鐮的手猛地攥緊。

  【危險……非常危險。】

  ………………………………

  【兩天後】

  哈迪斯正躺在病床上，雙目放空。

  冥王感到自己被寂靜王光芒所擊中的部位此刻疼痛異常，他感到自己作為星神的一部分被重創了，現在那部分正尖嘯著，嘶鳴著。

  除了疼痛外，哈迪斯也感到飢餓，永無止境的飢餓，他需要能量來痊癒。

  短暫的失聲和在心中哀嚎後，哈迪斯將自己的感知放到外界。

  他耳邊響起沙沙聲，無窮無盡的沙沙聲，基利曼正坐在辦公桌前，公文在他周身領域展開，無數浮空的筆正在簽署無數漂浮著的紙。

  哈迪斯決定裝自己沒醒。

  但他的責任心不允許他這麼做。

  於是他決定就合眼在睡五分鐘。

  ……

  被餓醒了。

  哈迪斯猛地睜開眼，彈射一般地直起身子。

  「——臥槽？！」

  隨著他調動自己的身體，劇痛如同撕裂一般傳來，不禁讓哈迪斯感覺自己閃了自己的老腰，他已經很久被這麼疼過了，就像是晚上睡覺被一艘榮光女王號碾過一樣。

  【醒了？】

  基利曼轉頭看向哈迪斯，手中筆的速度沒有絲毫減速。

  莫塔里安依舊在戰場上，因此基利曼不得不繼續守在哈迪斯的病床前，不時與夢遊的冥王爭搶公文。

  好消息是冥王夢遊的時間很短。

  「戰爭進度怎麼樣？！」

  哈迪斯急忙問道，他記得他最後是跟寂靜王對上了，但失敗了……現在的帝國前線戰況如何？

  哈迪斯又想起了他昏迷前最後一刻的詭異靈能，那又是什麼？

  【我們都該感謝塔拉辛。】

  基利曼停下筆，嚴肅說道，

  【它趁機挑起了風暴王與寂靜王的爭端，現在太空死靈的兩大王朝正在混戰，我們因此能喘息片刻。】

  塔拉辛？

  基利曼的話令哈迪斯幾乎是立刻鬆了口氣，他當年給塔拉辛搞的各項升級總算是沒白費。

  事後也得去感謝塔拉辛，hxd有事是真上。

  不過另一方面，塔拉辛大抵也是自己積怨許久……對寂靜王與風暴王都失望異常。

  【但情況並不是很樂觀，風暴王與寂靜王之間終會決出勝負——只要它們之間的戰爭出現明顯的勝負，勝者就會立刻將目光看向我們。】

  「那你打算怎麼辦？」

  基利曼的目光閃爍起來。

  【先不說這些……哈迪斯，你能感知到什麼？】

  這話令哈迪斯一愣，隨即他的黑域便自動延伸至最大水平——隨後他「看見」了。

  在馬庫拉格之耀號上的某個區域，一個極強的靈魂正在安靜地燃燒，火勢熊熊，卻並未有一絲聲音。

  而且……很古怪。

  那個靈魂甚至大小比莫塔里安的靈魂還要大，在暗淡的灰色間，刺眼的亮紅、蒼綠、媚粉熊熊燃燒在火焰的表層，在它的最外側，五重藍與金的鎖鏈重重迭迭地封鎖著火焰燃燒的範圍。

  這又是啥？

  哈迪斯皺起眉，感到了一絲淡淡的熟悉感，但卻又極其古怪。

  他使勁眯起眼打量著那個傢伙，而仿佛是察覺到被冥王注視，那個火焰瑟縮了一霎。

  這一霎，哈迪斯看見了那靈魂深處的一個小黑點，就像是裂隙一樣，跟他的黑域很像。

  「那是什麼？」

  哈迪斯嚴肅地問道，那個靈魂身上有很濃烈的混沌氣息——卻又不像是純粹的混沌，出於安全著想，哈迪斯第一時間用黑域在亞空間的維度上囚禁住了那個火焰。

  暗灰色的火焰忽然膨脹起來，張牙舞爪地似乎想要打破牢籠，哈迪斯立刻緊張起來，但下一刻，火焰又暗淡下去了，看起來變得虛弱無力。

  哈迪斯眨眨眼，看向基利曼，他已經緊張起來了，希望基利曼給他一個合適的解釋。

  基利曼隨即嘆了口氣，他在桌子上支起身子，前探著望向哈迪斯，

  【你先說……你感到了什麼？】

  「一個很強大的亞空間實體，由至少五種亞空間力量組成……四神與帝皇的力量，見鬼了那是啥？」

  【莫塔里安，另一個世界的莫塔里安。】

  「？！」

  哈迪斯瞬間就悟了，怪不得是五神的力量，這是對面的首逆者，也怪不得這股靈魂氣息如此令他熟悉又陌生。

  但哈迪斯又有些困惑。

  「帝皇不是說四神覆滅後最後一條命運線才會出現嗎？那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馬庫拉格之耀號上有另一個莫塔里安——你們把他囚禁起來了？」

  【嚴格意義上來講，我們並沒有囚禁他。】

  基利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回到我們剛才的對話——哈迪斯，你問我怎麼對付太空死靈，現在這便是答案，我們答應同另一個帝國結盟了。】

  哈迪斯幾乎從床上跳起來。

  「結盟？！」

  他大叫道，頭皮發麻，又帶點餓。

  「跟混沌結盟？！！！」

  【冷靜！】

  基利曼連忙站起來說道，

  【這是現在我們唯一能夠抗衡太空死靈的辦法，純粹的無奈之舉，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背叛，對不對？但是我們有你啊，冥王。】

  「兩個帝國聯手，打敗太空死靈，然後我出手剿滅對面？」

  哈迪斯跟基利曼對視一眼，多日共同辦公的經驗讓他倆明白了對面的想法。

  基利曼緩慢地點了點頭。

  畢竟哈迪斯是靈能特攻，而不是太空死靈特攻，就讓專家回歸他所特攻的領域……

  「但那個帝國真會這麼傻？」

  哈迪斯謹慎地問道，他坐在床邊，黑暗攀上藍白條的病號服，形成一身漆黑的常服。

  【這也是我所猶豫與不解的點。】

  基利曼認真說道，他攥起拳，

  【對面的理由是他們也無法單獨面對一整隻太空死靈……不論如何，我們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沒有對面相助，面對寂靜王，帝國怕是難以支撐，又或者是兩敗俱傷。

  基利曼再度張開手，一個比他手掌還大的漆黑王冠出現，如同倒置雨滴般的尖刺指向上空，其間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綠光。

  【塔拉辛要求我交給你的，在你昏迷期間，太空死靈匆匆來過一趟，在說你無礙後又再度離開了。】

  【這個聽他說可以讓寂靜王暫且不發現你，同時有縮小黑域的功效——可以讓你的黑域縮小，看起來更無害。】

  基利曼知道塔拉辛的用意，這讓他越發敬佩這位異族盟友。

  哈迪斯眨眨眼，他有些猶豫地接過王冠，他不習慣戴這種東西。

  雖然他天天看各個原體頭上頂著個小玩意兒，就連莫塔里安腦袋上都有個跟雜草荊棘編成的玩意兒。

  哈迪斯想了想，他感到自己似乎可以捏造王冠的形狀，只要不影響期間的立場與裝置發生器的空間時間維度與布局即可。

  他手間滲出粘稠的黑色，基利曼認真地看著哈迪斯的動作，隨後，一頂黑色的棒球帽出現在哈迪斯手間。

  哈迪斯感覺很滿意，這個他能接受。

  冥王隨手就給自己腦袋上扣上了棒球帽，還是反著戴的那種。

  基利曼看起來要繃不住了。

  【抱歉，我是說，你能換回王冠最初的樣子嗎，我的意思是——我強烈、認真、真摯地請你換回來。】

  哈迪斯一臉死魚眼地盯著基利曼，

  「很醜嗎？」

  基利曼瘋狂點頭，金髮幾乎點出殘影了。

  「好吧……好吧……」

  哈迪斯還沒認為自己的審美不堪到如此地步，但確實經常有人向他指出這一點，最後他還是妥協了，因此一頂蠢到爆炸的黑色王冠現在在他的白髮上，而不是酷斃了的棒球帽。

  拜託，王冠在這個銀河間很多，但棒球帽就一頂，好嗎？

  【接下來我建議你在馬庫拉格之耀號上養傷，戰場上捕捉到星神碎片會第一時間送到你面前。】

  基利曼話鋒一轉，嚴肅地說道，

  【你現在不宜在戰場上出現，一旦再被寂靜王發現……兩個太空死靈王朝會率先聯手對付你。】

  「我知道，那接下來我就在你這兒批公文了。」

  哈迪斯若有所思地說道，但他的眼睛卻穿透無數船艙，直直地望向那個【莫塔里安】所在的位置。

  「但那個……你打算怎麼辦？」

  【他是對面帝國派過來的外交使，我暫且軟禁了他，三天後，對面帝國會大規模抵達這處星域。】

  【按照常理，或者按照莫塔里安告誡我的話，我應該讓那個傢伙老老實實待在馬庫拉格之耀號上，等待著三天後的兩軍匯合。】

  【但是，】

  基利曼看向哈迪斯，他湛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耀金的日光，

  【雖然莫塔里安著重強調了這件事，嚴禁那個莫塔里安見你，但我認為——你該去見他一面，對面的首逆者明顯跟另一個我不對付，這是一個突破口。】

  【但我尊重你的意見……哈迪斯，這件事取決於你。】

  基利曼說道，智慧的光芒在他眼眸間閃爍，哈迪斯不語，只是盯著基利曼。

  「我這就去看看他。」

  哈迪斯站起來，隨手朝空中一身，一席黑披風頓時在他背後長出。

  現在又不用上戰場，先不穿盔甲了，不然有的時候過門哈迪斯還得找好角度才能鑽過去。

  而他現在雖然被重創，但黑域的部分依舊完好無缺，人類帝國這邊現在沒有比哈迪斯更加權威對付靈能的手段了——因此哈迪斯並不太擔心對面突然發難。

  再說，若對面真的突然暴起……哈迪斯感覺自己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他也正好有點餓。

  莫塔里安為何不讓他見另一個【莫塔里安】？哈迪斯似乎能理解莫塔里安的用意，但他也想要跟對面談談。

  沒必要藏著掖著，假如他們想要藏起冥王的實力——但剛剛哈迪斯甦醒的第一時間便已經完全暴露了。

  至少【莫塔里安】已經「親眼目睹」了冥王的規模。

  「你為何如此肯定他是突破口？」

  走之前，哈迪斯謹慎地問道在辦公桌前的基利曼。

  【直覺與經驗。】

  基利曼說道，表情凝重，他再三回憶跟【莫塔里安】所接觸的畫面。

  【那個莫塔里安身上流露出的氣息……我想我不會看錯。】

  莫塔里安或許會在這件事上判斷失誤，雖然蒼白之主顧全大局，但在某些方面，他狹隘地可怕——足以干擾他的全部理智。

  「好，我信你。」

  哈迪斯隨口說道，已經打開門準備走出。

  但在關門前，哈迪斯猶豫片刻，最後開口。

  「基利曼……你有沒有覺得你跟黃皮子越來越像了？」

  吱呀——門被關上。

  只剩一臉愕然的基利曼在原地愣住。

  隨後，基利曼苦笑著搖了搖頭，一聲輕嘆在案牘間響起，

  【又是帝皇嗎……再這樣我要開始理解他了。】

  …………………………

  端坐在單人沙發上。

  【莫塔里安】感到自己正在顫抖，止不住的恐懼、無力與嘔吐感，在他房門被敲響的那一瞬抵達了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