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舌尖上的加拉斯帕
加拉斯帕曾經隸屬於一支凌駕於其上的騎士團，後來則演變成一座無主的廢墟，地表破碎，上方覆蓋著棕黃與濃霧滾滾的深綠毒氣，像一層髒亂的裹屍布，不可理喻地胡亂堆迭。
莫塔里安帶著遠道而來的聖吉列斯與荷魯斯·盧佩卡爾重新踏上加拉斯帕主巢的土地時，這些遍地皆是的屍體依然堆積如山，由帝國的工人們分類迭放，進行計數。
數個約十米高的屍體山丘像大地的膿包，等待自然的力量對他們的分解與重構。
莫塔里安所使用的毒氣大幅度延緩了這一流程，但自然最終會克服人類施加至其存在之上的一切。
同時，莫塔里安不愉快地注意到，大天使聖吉列斯完美的微笑背後，似乎隱藏著某種呼之欲出的擔憂。
「你用了毒氣？」聖吉列斯憂慮地說，牙齒咬了一下嘴唇。
「高效。」莫塔里安說，透過呼吸器，他的聲音顯得沉悶，「他們死得更快。」
荷魯斯低聲咳嗽了一下，「僅僅從顏色看，其實看不出多少區別呢，毒性更強嗎？」
「別擔心，這種大批量統計難免有些偏差，」荷魯斯安慰道。
「遠遠更強。」莫塔里安冷笑一聲，「我告訴過你，我為我的軍團戰士們提供了制式毒酒，荷魯斯。」
死亡之主發現聖吉列斯在聽到他提及連長時，他的表情又產生了細微的變化，其中似乎藏著一種潛在的尷尬。
這令莫塔里安更加不滿，他不喜歡別人在他面前擺出一副虛偽的遮掩模樣，越是光輝奪目，就越是令人難以忍受。
「向哪個方向離開？」天使問。「去做什麼？」
「我聽說過他們。」莫塔里安想起他在泰拉的學習時間裡，聽說的那些傳言。一支冷酷無情的軍隊，帶有一些不好的傳言，和他們的基因原體看起來大不相同。
「用了軍務部準備的那種嗎？」聖吉列斯追問。
說罷，未等他的兄弟們阻攔，聖吉列斯便展開翅膀飛離，穿過戰爭遺留的厚厚濃煙，向著軍士所指的方向離去。
但聖吉列斯則顯得更加緊張。
「這能增強他們對死亡守衛內部軍用毒氣的抵抗力，更利於在高毒氣濃度環境下作戰。」
「不，」聖吉列斯說，「我必須知道——之前有紅甲的星際戰士來過嗎？」
「這裡的死亡人數清點後，存在問題嗎？」聖吉列斯謹慎地問，拒絕表現出更多異常。
他還不如帝皇坦誠，莫塔里安心想。
「什麼事？」
荷魯斯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有件事我可能還要感謝你，我親愛的兄弟。」
「這是巴巴魯斯人應對霸主與暴君的方式。」莫塔里安說，「你派去加拉斯帕各地進行探查的連長會得出相同的結論。」
聖血天使真的是來學習他們的戰鬥方法的？
「呃，對，然後呢？」荷魯斯問。
他懷疑聖吉列斯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抗過，畢竟天使的翅膀正在不安地顫抖。
軍士有些困惑：「是的，大人。他們來過這兒，詢問我們莫塔里安大人是如何做軍事抉擇的，他們希望進行學習。我們答不上來，他們就離開了。」
「能和我講一講，你為什麼覺得加拉斯帕值得一場無情的屠戮嗎？」他注視著正在清點死亡人數的凡人們，似乎想要說點別的，卻欲言又止。
莫塔里安說完，發現荷魯斯與聖吉列斯交換了一個仿佛暗藏玄機的隱晦眼神。他不明白這是何意，並為他們之間隱藏的秘密而心生不滿。
「那看來你不用擔心了，」荷魯斯微笑道，用手肘輕輕敲了一下聖吉列斯的背，「有檔案記錄經歷呢。」
荷魯斯·盧佩卡爾比莫塔里安更加敏銳，他伸手，越過翅膀，搭在聖吉列斯的肩膀上。
「在這之前，我想知道伱在擔心什麼。」莫塔里安說，寸步不讓。「我對城市做的一切嗎？」
說真的，在見到聖吉列斯之後，莫塔里安便很難再相信那些傳言的真實度，正如他根本不相信佩圖拉博身上的經典流言之一——那不存在的導師。
「這已經足以詮釋騎士團的罪惡。」
「他怎麼了？」莫塔里安茫然提問，不明所以。
莫塔里安向正在工作的凡人點頭，一個軍士過來，在了解基因原體們的需求後，軍士說：「存在偏差，但缺漏的數字在誤差範圍內，大人。」
「而我也聽說過你了，」聖吉列斯輕聲嘆息，「我相信我們能從你這兒學會許多事物。我們都是如此。」
聖吉列斯搖頭：「這是一場毒氣與炮火造就的屠殺。」
「不，我擔心的不是你的征戰方式，」天使說。
「你沒有留活口。」荷魯斯嚴肅地說。
「其實我們不是指這個，」荷魯斯為難地說，偷偷瞄了一眼聖吉列斯。
「不，我自己調配了它。」
「他們詢問有沒有活著的囚犯，我們說沒有，所以我們也不清楚星際戰士們去做什麼了。約120度方向，小隊大致有十五人，時速難以估計。」
「抱歉，」聖吉列斯匆匆地說，「我先離開一下。」
「加拉斯帕騎士團有內部記錄，他們保留了大量的古老科技與文化，記敘檔案亦然。」莫塔里安懷疑地說，「閱讀它們，你們會明白我為什麼要對這顆星球降下裁決。」
「啊？」莫塔里安悶悶地隔著呼吸器問，「可帝國真理不是指導我們善待人類嗎？」
「打擾一下，這裡的人有寫歷史書的習慣嗎？」荷魯斯問。
「我們明白，莫塔里安，我們明白你在這兒做了什麼，這雖然有些……」他挑選著合適的詞彙，「殘酷，但帝國需要一支或幾支擅長殲滅的部隊。第九軍團同樣知道這樣做的必要性，我想。」
「缺漏？」聖吉列斯喃喃。
他吸了一口氣，看了一圈他們目前所走到的環境，他們正位於一座屍體山丘的旁邊，一些凡人拖動著屍體，相互交接報數，統計這一片區域的死亡人數。
莫塔里安驚訝了一下，忽然覺得聖吉列斯的光芒不再那般刺眼。
「你們對此有什麼意見？」他問。
「那就是我這樣做的原因？我沒有留下任何一名凌駕於星球之上的暴君，沒有囚犯，沒有俘虜，這讓你們覺得不舒服？」
他這樣詢問，因為聖吉列斯的臉色確實不太舒服。
「還不夠詳細，」聖吉列斯低聲說，「對於他們而言，檔案過於蒼白。」
荷魯斯意味深長地為莫塔里安撣掉黃銅盔甲上積攢的灰塵。
「你讓他們少了一個機會，」他悄聲說，聲音控制在只有他們二人之間能夠聽見，「畢竟活口比較新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