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首先,沒有流血

  第231章 首先,沒有流血

  他帶著主人所需的貨物匆匆奔跑在昏黑的街道,一條長長的獸皮大衣裹住他部分脫落的皮膚,並幫助他保護他手中的貨物。💀☜ 69ˢĦ𝓾ⓧ.𝓒𝕠M 🐨💚他不好奇從教會中取得的貨物有什麼內容,只是反覆嘟噥著他不能弄丟了它。

  不,主人會讓令他不高興的人死得不夠具有價值,他見過很多次,那些可悲的生物在毫無價值的前提下虛弱地衰亡,並且不會被支付從葛摩深處分散的血腥秘會中復甦的代價。

  他不能愚蠢到讓自己經歷那種命運,何況他還有一個消息需要傳遞——一條新鮮的,濕漉漉的消息,不夠受歡迎,但足以證明他是主人最優秀和最信任的僕從。他必須在任何其他僕人之前回到宅邸,把這條大新聞送到主人的手掌中。

  想到這條消息背後包括的意義讓他的五臟六腑都感到不安,這是一次膽大妄為的挑戰,一個荒謬變革遊戲的起始與宣戰,但城市脆弱的和平的確存在著因此而陷入崩塌的威脅。

  他甚至為此想過逃跑,因為也許事情已經變得太晚了,接著他為自己盡力往回趕的正確選擇感到深深的自豪。假如主人願意相信他是個敢於直面後果的好僕從,他甚至可能得到足以支撐他在這虛無而厭倦的生活中繼續興高采烈地活下去的一次獎勵。(-_-) (-_-)

  他從坡道上輕巧地跳下,穿過由石頭、金屬與玻璃組成的花飾,在雕刻精美的黑綠石階上奔跑,希望路邊兩個興趣滿滿的夢魘沒有真正注意到他。

  路邊的廢水中瀰漫著純淨而芳香的藥品和廢棄化學物組成的致幻氣體,假如不是他必須保護好手中的貨物,他很願意暫時浸入其中,在麻木的邊緣找到足夠遺忘所有詞彙的剎那瘋狂。

  他正在靠近主人所在的血肉長廊與華貴廳堂。這裡是懷亞特家族的領地,他的主人已在此地居住數個世代,經歷了多場名門望族之間的決鬥,在狂歡和謀殺的縱慾以及一次次的非正式非契約戀情中存活,他為此感到如此地自豪。

  當他靠近了廳堂的蒼綠石門與流光溢彩的病態邊界,他突然聽見一聲尖叫,高亢到足夠穿透令宅邸變得模糊的防護罩。他舔了舔嘴唇,想要知道主人在玩何種足夠突破刺激閾值的新把戲。

  他在門口等待武士允許他回到宅邸,在十分鐘無效的等待,以及看見一個塔羅斯引擎的尖刀在街角的反光後,他終於自主地推門進入。這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就像被主人用釘子掛在房頂不被理會:他自己權衡了事態,這是錯誤的狂妄舉止。.•°¤*(¯`★´¯)*¤° 6❾ⓈнⓊⓧ.Čo𝐌 °¤*(¯´★`¯)*¤°•.

  他儘可能悄無聲息地走過黑暗的前廳,安靜地在被擰斷脖子的屍體間行動,好奇為什麼主人這次玩得如此乾淨。他在死者身上嗅聞到的痛苦太少了,這些生命中至為精華的稀有元素被可悲地浪費,不知何故,他感到一種深深的不安。

  砰。門被風拍到牆上。氣閥因無人看管而泄露,他惱怒地在心裡斥責其他玩忽職守的同行,詛咒他們失去主人的寵愛。

  在沒有光亮的暗影中,他追隨著記憶的步伐前進,直到腳步被一種古怪的扭曲阻擋。這讓他險些把懷中的貨物摔到地上。

  他慌張地摟住比他靈魂更重要的物品,摸索著確認被扭曲的走廊如今的形狀——這就像是被某種衝擊性的波浪推開的廢墟,或者一滴足以讓遺骸改頭換面、從此與過往墮落放蕩生活作別的手術溶劑落進稀釋的乳液,整個現實在未知的力量下遭到篡改和變形。

  他翻過倒塌的門廊,對主人的幻想像薄霧一樣消失。他小心翼翼,提防陷阱,寄望於堵塞樓梯的碎片不會將他絆倒。他繞過傾斜的柱子,在下垂的屋頂下匍匐前行,直到他靠近了地窖大門上懸掛的那枚雕刻玫瑰花結與彎月倒鉤的銀環。

  在這一刻,他猶豫了是否應該進入。但有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種難以忍受的口音和極度醜陋的古怪腔調。

  然而,很不幸地,聲音中存在的粗暴和蠻橫俘獲了他,讓他轉瞬間傾倒在這一剎那帶給他的痛苦滋味里。

  「進來,靈族。」那個聲音說,比最好的麻醉花還值得珍藏。

  他小心地按下銀環旁邊的一處玫瑰結,知道任何觸碰銀環本身的人都會被長箭轉瞬刺穿七次。主人很喜歡銀環,他的約定保證他可以隨時從血肉的宮殿中復生,但一個僕人沒有這值得艷羨的條件。

  金屬、水晶,與磨得光滑的骨頭組成地窖中難以置信的精美結構;簡單的寶塔狀籠子由鍍金條組成,與巨大的金屬絲球體、含鉛的玻璃立方體和交織的骨錐對照;帶倒刺的刀鋒和被點亮的燭台相互擠壓,形成與葛摩的天際一樣令人眼花繚亂的鋸齒與飛馳的橋樑。

  在這些複雜的結構中間,他見到一個超乎想像的巨人,靠著室內最平坦的牆面席地而坐。

  巨人興許是剛剛從手術的石板上起身離開,許多處的表皮仍然垂落在正常應當處於的位置之外,然而那些被切割撕裂的皮膚之下,卻既不存在肌腱,又沒有裸露的蒼白骨骼,甚至連分毫甘甜的血液都沒有滲出。

  他能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那是他主人的氣息,在每次珍貴的接近、難得的獎勵和需要銘記的懲罰中,他能聞到那股芬芳而腐爛的味道。如今,這股味道正從一灘被某種未知的現實扭曲之力碾爛的血肉中傳來。

  巨人殘破的面龐被燭火照亮,其上毫無痛苦,甚至仿佛沒有真實的知覺。缺失的臉頰下是一片純粹的虛無陰影,和隱藏在陰影之內的金色鋼鐵結構。這襯托出一種血肉藝術之外的獨特魅力。

  注入麻醉劑和神經毒素溶液的針筒或管道剛剛被一一拔除,每一支價值連城的針劑都被毫無慈悲地折斷並捨棄在旁,卻不知為何留下了頭皮上的十餘根磨砂漆黑管線。

  一堆主人曾經收藏的各種各樣的縱慾書本、謀殺手冊、黑暗酷刑和少量的文化讀本正散在巨人腳邊,剛剛經過高速翻閱。不知怎地,他猜測這名巨人就是從這些書籍中,臨時學會了他們高貴古老的語言。

  在他走到巨人腳邊後,巨人終於放棄把一根被切斷的手指接回他的手掌。他將手指暫時放到膝上,斷指處替換了他指骨的深金色金屬在燭火中閃爍。

  巨人盯著他,撕掉臉頰處要掉不掉的一片皮膚,接著扯下垂落於肩膀的一塊頸部皮肉。更多的鋼鐵與金屬因此裸露在外。

  「這裡是哪裡,靈族?」他問。「以及如今的年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