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萊恩並不是沒有嘗試招攬過艾斯特爾,半精靈總是很傲氣,他表示自己一定要個騎士的位置。
遊俠騎士的位置萊恩不能隨便給,半精靈的實力本來就沒有辦法服眾,也沒有立下太多功勞,上來就封為騎士很容易引起其他騎士的不滿,尤其是艾斯特爾還是個遠程,布列塔尼亞的騎士們都主張虔誠的女士信徒就是要近戰,騎槍沖陣、利劍殺敵才是對女士最好的報償。
所以在談不攏的情況下,萊恩招攬艾斯特爾的事情自然就告吹了。
結果現在艾斯特爾和他的半精靈夥伴卻主動上門請求收留,這讓萊恩感到很有趣。
為何前倨而後恭呢?
「能換個地方說話麼,我的男爵?」艾斯特爾有些不好意思,顯然萊恩眼中的疑惑和戲謔他也看出來了。
「行,讓我們去二樓的會客廳談,奧莉卡?準備些好吃的,別讓我的朋友受委屈。」萊恩吩咐暗精女僕準備些酒水和吃的。
五分鐘之後,二樓的會客廳內,艾斯特爾和戴斯兩位半精靈就坐,奧莉卡為他們一人倒上了一杯葡萄酒,端上了白麵包和烤好的培根肉:「請慢用。」
「謝謝!」艾斯特爾自我感覺和萊恩的關係很好,他用銀制的叉子叉起培根肉,配著白麵包一起吃,他的朋友戴斯也有學有樣。
城堡的外面又開始下雨,雨水擊打著木製的窗戶,發出砰砰的響聲,冰冷的空氣吹入會客室內,壁爐燒得很旺,城堡在萊恩認真的經營下有了家一樣的感覺,男爵本人坐在主位上,等待著半精靈的回答。
「事情是這樣的,萊恩。」艾斯特爾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終於苦笑著說道:「你應該也知道,去年的冬天,森林裡面發生了一場戰爭,影孽戰獸群和木精靈進行了慘烈的戰爭?」
「是的,我知道。」萊恩表示明白,他攤開雙手,示意自己完全明白。
「這場戰爭,我和戴斯都參與了,我們以單獨巡林客的身份加入了這場戰爭。」艾斯特爾說起這件事就有些火氣,他生氣的將自己身後的反曲弓解了下來,放到了地上,向萊恩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戴斯見狀也取下了自己身後的複合弓,這種複合弓上充滿著星火之力,在魔法的作用下可以射出直線的箭,也可以射出穿透樹幹的星火爆炸矢:「您好,萊恩閣下,我是戴斯,以前的巡林客,我服務於林地議會,為木精靈的林地領主們效力,就像你看到的一樣,我和艾斯特爾是一起長大的好友。」
「嗯,我明白,然後呢?既然你服務於林地議會,為什麼會到我的領地來尋求收留?」萊恩抬起手掌,示意艾斯特爾和他的小夥伴繼續。
「就像萊恩你知道的那樣,無論是木精靈還是高等精靈,對於我們半精靈的態度都不算好,他們永遠是在需要我們的時候才會想起我們,不需要的時候就把我們當成外人,我們能為林地領主們服務的時候就是精靈,我們創造不了價值的時候就是人類。」艾斯特爾長吁短嘆:「這次的戰爭,我和戴斯拼死作戰,合力殺死了一頭野獸人嘶叫薩滿,本來按照我們和林地議會之間的約定,有如此的戰利品,林地議會應該有我們的一個位置。」
「林地議會一定是將自己的承諾吃了回去。」萊恩明白那些木精靈是怎麼想的。
「正是這樣。」巡林客戴斯也唉聲嘆氣,由於兜帽和面巾,萊恩看不見他的表情:「自從作為巡林客給林地議會賣命之後,我一直都做的是最辛苦的工作,干最髒最累的活,為了刺殺一個野獸人首領我可以在一棵樹上待三天,精靈們不忍心下手的樹精都是我來動手,可是在我做出了如此之多的貢獻之後,他們甚至連一位標準巡林客的待遇都不給我。」
「於是在林地議會自食其言之後,我和戴斯與林地議會的那些長老們大吵了一架。」艾斯特爾補充道:「看來我們殺死了野獸人嘶叫薩滿的份上,森林之王和森林王后陛下沒有處罰我們,但是森林裡面我們是待不下去了,於是我想到了你。」
「原來我還是個備用的啊。」萊恩吐槽道。
「別的話不說,我是個精英巔峰的巡林客,而且我距離傳奇已經很近了,就差一點點,戴斯更是個傳奇中階的巡林客,他的弓箭拋射射程可以達到三百米,我差一些,兩百四十米射穿板甲也是沒有問題的,你只要給我們安排一下住處,給我們相對於軍士強一些的待遇就行了。」艾斯特爾第一次在萊恩面前有些低聲下氣地說道:「我們……暫時沒地方去了。」
「你們沒有積蓄麼?」出人意料,萊恩並沒有答應下來,相反,男爵還在繼續地問著問題。
這些半精靈都太傲了,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真以為自己算什麼無可替代的人物?萊恩今天就要打擊他們一下。
「這……」艾斯特爾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遲疑了一會兒,臉上的神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然後才低著頭說了實話:「在森林裡面我們很少使用貨幣,都是以物易物,積蓄的話真沒有多少,我的手上還有一批貨,或許可以賣點錢,但是……我和戴斯都不想再過顛沛流離和馬背上的生活了,那樣的生活我們受夠了,所以,拜託了,萊恩,我的朋友,你就收留我們吧,實在不行……我們也可以擠一個房子,領軍士的俸祿也是可以的。」
「是的,萊恩閣下,拜託了,森林裡面有很多人不喜歡我們,但是如果你收留了我們的話,就算是最苛刻的林地領主也不會說什麼了。」戴斯也懇求道。
兩個半精靈的姿態都放得夠低了,萊恩見狀終於點頭:「行,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手下的軍士了,我會安排一棟新的兩層房子給你們居住,艾斯特爾負責幫我訓練吉恩弓兵連的那些弩兵們,教會他們如何裝彈、瞄準和扣動扳機就行,戴斯先生,你就辛苦一些,幫我在夏隆森林偵查一下貝熱拉克盜賊團的動向。」
「是!」
從今天開始,兩個半精靈就在吉恩男爵領中安家,正如萊恩所料,木精靈知道這件事之後並沒有說什麼,相反,林地領主碧洛迪絲和戴琳娜還帶來了一些糧食慰問這兩個半精靈:「萊恩閣下,麻煩你了,你也明白,他們在森林裡面的地位很尷尬,不好處理。」
「埃斯萊就是這麼對自己的功臣的?」萊恩毫不客氣地說道。
「萊恩閣下,埃斯萊並不是由你想像的那般。」戴琳娜嘗試著跟萊恩解釋道:「埃斯萊一共分為十二個領地,不是所有的領地當地的樹精都歡迎精靈們共同居住,也不是所有的領地都願意和人類貿易,實際上即使是精靈已經在艾索洛倫定居了數千年的時間,森林內的許多原生樹精依然不歡迎我們,林地領主們對於半精靈的態度也有所不同,有人認為半精靈是我們的族人,有人認為半精靈是一種惡毒的生物和詛咒,應該被毀滅。」
這點也正常,萊恩不得不承認戴琳娜說的也有道理,就像布列塔尼亞之內有蒙特弗特公爵那樣憎恨除了人類以外一切生物的大貴族,也有自己這樣願意僱傭矮人的大貴族,木精靈的內部也可以有多種意見,是否願意接納半精靈是自己的自由,同樣也是木精靈的自由。
「我明白了。」
…………
時間邁入十二月,果然,國王那邊有行動了。
主人房中,萊恩、蘇莉亞、卡森伯格、維羅妮卡、特蕾莎五個人就坐,他們正在商議著剛剛得到的情報,奧莉卡則是站在萊恩身後。
萊恩坐在主位上,女騎士則非常非常自然地就坐在了他的右手邊,今天的蘇莉亞穿著一條純白珍珠分叉高領羅紋連衣裙,顯出了她高貴典雅的動人氣質,燦爛的金色長捲髮從她的肩膀邊垂下,一雙大長腿被裙擺遮住,只能看到一雙白色的絆帶高跟鞋和被灰色絲襪包裹的粉嫩腳背。
女騎士就這樣坐在萊恩的身邊,然後直接用著商量的口氣說道:「國王令已經由使者傳遞在前來吉恩領的路上,下午就會到達。」
無論是維羅妮卡還是卡森伯格,都對蘇莉亞投去了敬畏和尊重的目光,實際上有很多小道消息表明,蘇莉亞成為萊恩的夫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卡森伯格當然是絕對支持蘇莉亞女侯爵的,這位管家就是溫福特學院出身,他身上的溫福特色彩很濃,他當然願意見到自家小姐和萊恩結合。
而對於維羅妮卡來說也是,女巫很清楚,以自己的出身和萊恩的身份來看,想要成為萊恩的夫人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所以女巫同樣也十分尊敬蘇莉亞,因為在相處中,蘇莉亞女侯爵大方、溫柔、不嫉妒的姿態給維羅妮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女巫可以保證自己能夠繼續待在萊恩身邊的生存空間。
於是萊恩就很蛋疼地發現,從他的屬下騎士再到他的管家和稅務官,甚至是維羅妮卡,貌似都已經被女騎士征服並默認兩個人的關係了,只有特蕾莎還沒有搞清楚情況,她之前就嘗試著想要坐在萊恩的身邊,結果發現被女騎士搶先了,到現在還用著惱火和不甘的眼神注視著蘇莉亞。
或許在吉恩男爵領中,只有她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
「萊恩,就算是父親也要考慮拒絕國王令的後果,但是你絕對不可以去沙漠,上一次去沙漠的遠征軍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還有,你和木精靈的貿易,你建立的矮人鐵匠工坊都是靠你的個人魅力和威望建立起來的,國王沒有權力讓你拱手讓出來,這次,父親和伯希蒙德閣下還有博德里克閣下都會站在你這一邊!」女騎士帶來了這條消息,她有些不安:「儘管如此,違抗國王令的效果依然是惡劣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沒關係,我有應對辦法。」萊恩風輕雲淡地說道,看起來男爵根本就沒有著急。
「萊恩,你會怎麼辦?」蘇莉亞接著問道,女騎士非常關心萊恩,她的語氣中甚至有些著急:「你是女士的神選冠軍沒有錯,但是國王的命令也挑不出毛病……」
「這個問題一點也不難辦,蘇莉亞,等等下午國王特使來的時候,你陪我一起見他,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會怎麼做了。」萊恩胸有成竹地點頭,結束了這個議題。
下午,王國的使者來了,男爵帶著自己的所有下屬在城堡的大廳中接國王令。
前來宣布國王令的使者萊恩認識,他正是在騎士道戰爭中已故昂希侯爵的父親,甘特伯爵博諾瓦-德斯蒙德。
這位國王特使抬高著下巴,鼻孔裡面噴著熱氣,不耐煩地說道:「吉恩男爵萊恩-馬卡多?請出來接受國王的任命!」
萊恩不再言語,他低著頭,走到了博諾瓦的面前,單膝跪下,表示聆聽。
「現在命令吉恩男爵,萊恩-馬卡多立即停止和木精靈的貿易活動,立即停止矮人鐵匠工坊的運營,將這些矮人流民驅逐出境,立即停止醫院的運營,由國王特使接收,即刻停止行使男爵的權力,即刻啟程前往首都,聽候下一步的調遣!」
「另有重要命令,國王擬組建一支尼科哈拉沙漠遠征軍,茲定於下個月五日出發,由萊恩-馬卡多成為遠征軍將軍,請萊恩-馬卡多做好準備,即刻出發!」
連續兩個國王令的下達,一個急過一個,國王命令萊恩必須立即動身。
念完了兩卷國王令,博諾瓦伯爵用憎恨的目光看著萊恩,時至今日,他還是覺得自己兒子的死是萊恩導致,於是他故意將聲音拖長,然後怒喝道:「萊恩!還不接受國王的命令!」
「我不會接受國王的命令,我的伯爵。」萊恩壓根就不接那兩卷羊皮紙,男爵直接伸手打開了那兩卷羊皮紙,任由它們落在地上。
城堡大廳裡面的氣氛凝滯了,無論是萊恩的屬下,還是前來旁觀的女騎士蘇莉亞都不可思議地看著萊恩的舉動。
「你在做什麼?!」博諾瓦指著萊恩的鼻子,他不可置信地朝著男爵咆哮道:「你知道你在幹什麼麼?你此舉形同叛亂!就算你是女士的冠軍也不能這麼做,你想要造反麼?」
「現在,立即,把國王的命令給我撿起來,然後求我,我就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博諾瓦冷笑幾聲:「不想被宣布為叛逆就趕快,我的男爵,你的時間不多了。」
萊恩也笑了,相反,他站了起來:「我不會這麼做,因為有人不同意。」
「有人不同意?是誰?是誰不同意?」博諾瓦冷笑連連,國王的使者和吉恩男爵針鋒相對:「這裡是布列塔尼亞,有誰可以反對國王?」
這時,城堡的大廳後面傳來了一個冰冷的女聲,一個擁有著無盡神聖威嚴的姣好身影從裡面緩緩走出。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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