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為了榮耀之死
……
黑暗之都葛摩。
天上下著陰雨，雖然是白天但整個城市卻籠罩在黑暗中。
班迪斯看了一眼自己和老夥計們居住的破窩棚。
那窩棚頂部漏出個大洞，卻見那裡沒有落下半點的雨水。
班迪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精神又不正常了，葛摩根本不會下雨，自己所看到的雨是幻象。
不過那黑暗卻是實打實的。
葛摩的天上有一顆恆星，異形偷來的恆星，但那恆星釋放出的光芒不是在這邊各種族混居的爛地方能享受到的。
「藥效在消退。」班迪斯喃喃自語著起身，從儲物櫃裡取出通訊器佩戴在脖子上，然後走出窩棚。
「你幹什麼去？」
突然有人叫住已經走出窩棚的班迪斯，他回頭一看，發現自己那位老長官正用雙臂帶動身體爬行到自己身後，向自己詢問。
從這位老長官的狀況也能看出來，血伶人給的藥劑正在失效。
他已經無法像昨天剛打上藥劑時一樣站立了。
「我去給你們這些老傢伙弄點食吃。」班迪斯轉過頭，繼續向前走。
在這類似於貧民窟的地方，會有陰謀團的執政官帶著人過來，然後擺上各個種族都會覺得美味至極的食物。
獲得食物的方法非常簡單——一百人為一組，一組內的人和其他想要獲得食物的飢腸轆轆之人廝殺。
然後活下來的那個就能把一整箱的食物全部帶走，但是那種美味的食物會迅速腐爛，這裡又沒有什麼儲存食物的東西，也只能看著食物腐爛。
這似乎就是異形的一種譏諷手段。
「帶我一塊去。」
老長官使勁用雙臂拖拽身體在地面上爬行，他一直爬到班迪斯身旁。
「你能不能別添亂了？就伱這樣的過去搶食物，怕不是被人直接踩死。」班迪斯一臉無奈。
「那就踩死！殘廢就該死！就該死！他媽的！」
老長官這種憎恨殘疾的態度，還是讓班迪斯還是非常意外的。
因為在他的印象里老長官不會仇恨殘疾，他曾經在戰鬥中會親自把那些碰到的受軍閥殘虐的殘疾人背在身後，然後一直向前狂奔。
還會叫喊著讓自己的部下看著點身後，以免他的行為從保護他人，變成讓他人給自己當人肉裝甲。
可是輪到他自己殘疾時，他卻顯露出對殘疾那令人難以置信的憎惡和仇恨。
「好吧，我們一起去。」班迪斯實在沒有辦法，只得是答應了。
不過他打算一會在爭搶食物之前，找個垃圾桶把老長官塞進去，然後打完了再把他撈出來帶回來。
前提是他能活著搶到食物。
就在班迪斯打算這麼做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迴蕩在耳邊的話語聲。
那話語聲班迪斯無法聽懂，就像是某種奇怪生物的喃喃自語，但那是生理上的聽不懂。
在聽了一陣子後，班迪斯驚訝的發現那聲音能直接將信息烙印在自己的腦袋裡，然後自己就能聽懂了。
僅僅是一串不斷重複的詞語，卻能讓班迪斯感悟到許多東西。
一個靈族先知正和李蓀坐在一起，李蓀把班迪斯的名字告訴給先知，然後先知開口說話。
雖然班迪斯人還在葛摩，但他只要佩戴那個裝置就能感受到由詞語中的音節匯聚成的這副畫面。
對於行商浪人和靈族先知坐在一塊這件事班迪斯一點也不驚訝。
在被血伶人威脅來葛摩之前的護衛行商浪人的經歷中，班迪斯甚至看到李蓀僱傭過一支由藍皮膚異形組成的特戰隊。
「是我又瘋了，還是這東西真的生效了？」班迪斯敲了敲腦袋。
「你在說什麼鬼話？」老長官一臉納悶。
班迪斯得到了回應。
那奇怪的語言又出現了，又再次讓他感知到許多東西。
李蓀說這不是幻覺，她好像很激動。她又說了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簡短的說了一遍，然後又詢問雷霆戰士們是否還活著。
「我們都還活著。」班迪斯低下頭看向老長官，「只是……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反正他是我們的隊長……只是他殘廢了。」
「殘廢了？」老長官爬行到班迪斯腳下，攥緊拳頭敲打班迪斯的膝蓋，「我當年一劍腰斬兩個叛徒阿斯塔特，你那時候怎麼不說我是殘廢！嗯？！」
班迪斯後退一步躲開對自己膝蓋的猛攻，接著闡述自己這些年的情況。
衰老，疾病，健忘，幻覺，失憶……
這裡所有雷霆戰士都記不住自己的名字，要不是班迪斯年輕時候給長槍上刻下了名字，那他也不知道自己叫啥。
說完這些後，班迪斯聽到了哭聲。
在另一邊，李蓀的貼身護衛對族長表現出的情緒感到極其震驚，他還以為李蓀早就沒有情緒了，不然為什麼她在面對能將家族覆滅的困難時都面無表情？
然後李蓀哽咽的說了很多話，這些話都不是一句句的，但就是能讓班迪斯感知到她想表達什麼。
「啊，你也老了。」班迪斯抬起頭看向黑暗之都頂部，「我記得當時我剛從亞空間出來，去你的家族求援，你那時候才十二歲，但你卻有膽量在你父親打算把我們送給法務部的時候替我們仗義執言，時間過得太快了。」
說完這句話，班迪斯等待著李蓀的回應。
聲音再次響起，構築成一個畫面。
班迪斯這才意識到李蓀並不是為了敘舊才發起通訊，她那邊來了很多人。
李蓀說了葛摩中有一個可以與外界聯通的傳送門，她請求班迪斯想辦法開啟傳送門，然後就會有軍隊衝進葛摩懲戒異形，也能把他們帶回來。
「當然，我義不容辭。」班迪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就像是答應給一個小孩買糖吃一樣，答應的平淡又坦然。
不過隨後那邊另一個在場的人開口說話。
他先是詢問李蓀關於雷霆戰士們的情況，然後一大群人一塊討論了一下，最終認為雷霆戰士們並不具備有執行開啟傳送門計劃的能力。
然後又提起什麼網道技術有突破了。
提議讓雷霆戰士們匯報自己的坐標，然後等待，直到不能從葛摩最核心的傳送門殺進去的艦隊，自葛摩所在的網道最邊緣一路打過去。
感知到這些信息後，班迪斯只有一個感覺。
如墜冰窟。
他突然理解老長官的心態了。
當一個曾經被給予厚望，賦予重大歷史使命的人，突然發現自己沒用了，不被人指望了，連作為炮灰的資格都失去了，這簡直是讓人崩潰的打擊。
「你們或許並不需要我們了，但我們可能還會有點用的。」
「我們會去開啟那個叫德薩德瑞安的傳送門，無論它在哪。」
「要麼我們把它開啟，給你們提供另一種進入葛摩的途徑。」
「要麼我們迎來……」
班迪斯頓了頓，然後呢喃一句，語氣依然平淡無波。
「榮耀之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