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荒原
……
一架隱形炮艇飛躍卡利班原始叢林，深入山區之中。
來自北部荒原的冷空氣寒流皆被雄壯挺拔的山脈擋住，從炮艇上看，山脈內外仿佛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炮艇就近在一處氣流不太強勁的地方降落。
秦夏和康走出炮艇機艙，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
駕駛艙內的科瓦看著兩人。
白騎士之主還是身穿那套華麗的盔甲，不過那往常總是在他背後的長槍此時在康的背後。
以康的身高肯定是沒辦法豎背長槍的，所以長槍橫向固定在康的背後，上面掛著一些大大小小的包裹，不同的包裹里都是此次北部荒原之行里能夠用到的東西。
康的懷裡抱著那本混沌神器，當然，在科瓦眼中它什麼都沒抱著。
「荒原氣流太強勁，你返航吧。」秦夏看向機艙。
科瓦坐在機艙里微微躬身，接著操控炮艇向來時的方向飛去。
秦夏向著山脈頂部走去。
山上的積雪有齊膝深。
秦夏於雪中跋涉到山巔時，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雪地里一個戴著小兜帽的身影在齊頭深的積雪裡蛄蛹著，蛄蛹的速度還不慢，仿佛那積雪只是在視覺層面上對它有那麼一點影響，而實際上不僅不讓它感到寒冷，甚至不會影響行進速度，只會影響到步態。
秦夏和康爬上山巔，當看到山脈另一邊的北部荒原景象時，秦夏站在原地欣賞了片刻。
頭頂是繁星如織的夜空，絢爛極光讓這卡利班的夜空看起來更加美麗。
當狂風呼嘯著吹過一望無際的雪原時，積雪下方的冰層就會顯露出來，映照絢爛的星空。
「是個不錯的好地方。」秦夏展開雙臂，立於山巔之上呼吸著寒冷的空氣，只覺心曠神怡。
「是麼。」康從能把自己淹沒的雪裡走出來，踩在一塊石頭上，「我倒是覺得這鬼地方沒什麼好的。」
秦夏對康所說的話毫不理睬，雖然相處時間沒多久，但他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袍子小人喜好犟嘴的習慣。
「按照我制定的計劃，我們先去天狼星騎士團遺址。」康說，「天狼星騎士團是一個被萊恩消滅了的騎士團，他們就是當年反對萊恩屠殺巨獸的勢力，我的族人在天狼星騎士團遺址里留了個東西，能幫我們定位銜尾蛇。」
「我聽說你們黑暗守望者曾經就待在荒原上，跟天狼星騎士團一塊待著，難道那時候你沒出生？」秦夏問。
「我都上千歲了。」康坦然回答，「但是我很少能記住某個東西的位置……」
秦夏白了康一眼。
康指向北方：「我只記得，越過擋風山，一路向北，看到群星匯集之地便能找到騎士團。」
聽後，秦夏隨手將康腳下那塊石頭變成滑雪板的形狀，一躍而起落在康的身後，接著用靈能催動石頭做的滑雪板從山上滑下去。
「我建議咱們找個能避風的地方，北部荒原晚上挺可怕的。」康提議。
但秦夏只顧著滑雪完全沒聽，一路從山上滑下去後又在冰面上滑行，前進了不知多少距離後忽然看到星空被風雪遮蔽，前方正有雪暴席捲而來。
那雪暴看起來比努凱里亞紅砂荒漠裡的沙塵暴更可怕，從地面一直延伸到天際，如同一道雪白色的半透明牆體自遠處轟壓而來。
秦夏和康的身影很快就被雪暴遮蔽。
腳下的滑雪板不知什麼時候丟了，秦夏只能在雪中跋涉。
秦夏已經能看到視野右下角彈出的低溫警告，但這套盔甲使用的金屬來自於夜曲星，這個火龍之主伏爾甘的家鄉有一種出產自火山下方的奇特金屬，使其打造盔甲後能為穿戴者帶來溫暖。
秦夏無懼雪暴，而康則是一種奇特的異形生物，它們守望者一族曾經就居住在荒原之上，成天穿著個小袍子也不覺寒冷。
因為要搜尋一些東西的緣故，秦夏和康就在荒原上漫步，一路向北。
在穿過雪暴之後，秦夏看到遠處有一些城市的輪廓。
那是帝國建立的生態城市，讓卡利班人能夠在祖先開拓出來的生存之地毫不擁擠的情況下，移民進星球的北部荒原里生存。
但那些城市裡的人都已經死光了，被一種病毒變成了遊蕩在城市廢墟中的行屍走肉。
人類要在這個殘酷的地方生存所面臨的威脅並不只是病毒，還有可怕的荒原猛獸。
秦夏還沒來得及多欣賞周邊環境，就看到一大群猛獸從很遠處狂奔過來圍住自己。
這些猛獸看起來類似於狼，但只是大致類似。
它們看起來皮毛雪白，口器不長在頭部上而是長在腹部上，體型足有一台轎車大小，且數量眾多。
「卡利班巨獸的後裔。」康一動不動的掃視這些大型牲畜，「應該不難對付。」
秦夏沉默不語，抬起雙手釋放最為簡樸的靈能法術。
閃電在猛獸們之間躍動著，每一個被擊中的猛獸都變成飄散在空中的雪花。
這些猛獸似乎是有智力，在意識到眼前人類有著它們無法匹敵的強大力量後，迅速分散開來朝著四面八方逃跑。
位於秦夏身後的一隻猛獸在逃跑時被從右側飛射而來的箭矢命中。
猛獸那堅硬到足以抵擋爆彈的皮毛被輕易穿透，其脆弱內臟被箭矢擊碎，軀體一個急剎栽倒在雪地里。
秦夏聽到箭矢飛射的聲音，循聲看去。
雪地之中，一個身穿白色皮毛大衣的老人爬了起來，指了一下秦夏身後的猛獸屍體：「不介意我給我們獵取一頭晚餐吧？」
秦夏示意老人自便，接著問：「我們？」
「是，我們。」穿著大衣的老人走向猛獸屍體，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竟是將比自己都大得多的猛獸屍體拖拽起來，「你們是誤入荒原的人？我明天帶你們出去，但是今天晚上不行，晚上是很危險的。」
「並非迷路，而是為了尋找一個地方。天狼星騎士團遺址你知道在哪嗎？」秦夏問。
老人的眼睛閃過一縷光芒，接著點頭：「那我就不問你想幹什麼了，明天我就帶你去……晚上不行，太危險。」
秦夏本以為老人會收取一些報酬，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又想留自己吃飯，又想給自己帶路，還好心提醒……
於是他問：「為什麼幫我？」
老人臉上浮現出迷惑之色，納悶的看著秦夏：「這還用問麼，因為你是和我一樣的人類，在卡利班這個鬼地方人類如果不互相扶持早就被滅絕了。」
一旁的康看著老人，久久的沉默著。
而老人看不見康，在他眼中只有秦夏一個人，還是秦夏偽裝過後的樣子——一個身上穿著白色斗篷，平平無奇，身高一米八左右的青年。
「好吧。」秦夏點頭，「我剛多問了一嘴，是因為我忘記這裡是卡利班了。」
……
秦夏和康跟著老人來到一座位於小山包後面的石頭屋子前。
老人把猛獸屍體扔在地上，推開屋門。
小屋非常溫暖，各種生活用具隨意擺放著。
一個臉色有些白的女人躺在床上正在給懷中的小嬰兒哺乳。
而女人的丈夫正在一旁的鍋爐前燒著熱水。
夫妻兩人見到秦夏後，他們看到的不是一個身穿動力甲的星際戰士，而是一個身高一米八，穿著白色斗篷的青年。
所以夫妻兩個當然覺得秦夏沒什麼奇怪之處，只不過就是……穿著斗篷來荒原，感覺這人有點傻傻的。
「我女兒。」老人把弓箭掛在牆上，脫掉外套，隨意的介紹了一下，「以及我的女婿，我剛得了個孫子，他才兩個月大。」
秦夏向夫妻兩人點頭致意，兩人微笑著點頭回應。
秦夏注意到那女人懷中的嬰兒是個靈能者。
天賦暫時未知。
反正這嬰兒改變了整個房間的溫度，這種極幼年時期就能覺醒靈能天賦的靈能者往往異常強大，但嬰兒的靈能沒有失控，反而能穩定的提升房間溫度。
天才。
秦夏心想，這嬰兒要是能當做白騎士智庫培養就好了，不過他爹媽一定不會同意。
「別在那傻站著，給這位旅人準備一份伙食，再滾出去把外面那畜牲的皮扒了。」老人踢了女婿一腳。
女婿這才拿出水和肉乾，然後跑出去給猛獸屍體剝皮。
老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然後走到桌子前，把一副地圖鋪在桌子上。
「你們要去天狼星騎士團的遺址。」老人俯身指著地圖上自己親手畫的歪扭軌跡，「看你的樣子好像有點著急，等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就帶你去，要是你食物不夠就在我家拿點，我這狗窩距離遺址有點遠。」
秦夏看著老人就好像與自己認識很多年一樣，為自己考慮，以及提供幫助。
這倒不怎麼奇怪，卡利班人在險惡的生存環境裡都會這樣。
卡利班這星球上比鬼神更可怕的永遠不是人心，而是巨獸，肉食植物，以及相對而言小體積的野獸。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想去別的地方，把這個帶上。」老人把地圖捲起來遞給秦夏。
「謝謝。」秦夏收起地圖。
「不，如果你不是騎士而是人民，你就不需要向我道謝。」老人打量著秦夏，「可能你看不出來我曾經是個騎士。我吃人民種的糧食，穿人民織的衣服，人民供養我，這是我欠人民的。」
說完，老人解下大衣，顯露出自己身上穿著的鎧甲。
那套鎧甲看起來已經非常殘破，但其中的動力結構仍然存在，最堅固的地方還能看到一些爪痕，能讓如今一睹這套鎧甲的人看出它曾和自己的主人一起面對巨獸。
「背誓騎士索瓦爾。」一旁在他人眼中隱形的康說，「看他的腰牌，上面有他的名字還有……天狼星騎士團的徽章，怪不得他知道騎士團遺址在哪。」
「背誓騎士？怎麼說？」秦夏用靈能回應，打量著這名為索瓦爾的老人，覺得他還挺好的。
「當初天狼星騎士團拒絕響應萊恩的號召滅絕卡利班巨獸，騎士團還和萊恩發生過衝突。」康回答道，「所有活下來的天狼星騎士團成員都被認為是背誓騎士。」
「因為卡利班人民認為他們違背了當初成為騎士的誓言，拒絕在最應該挺身而出的時候站出來為供養他們的人民一勞永逸解決巨獸。」
「所以就是背誓騎士。」
秦夏走到牆邊，看著索瓦爾的弓箭。
這弓箭其實只是一種弓箭形狀的武器而已，弓箭有一個用來給物質加速的裝置，被這玩意發射出去的箭矢能擊穿坦克都不奇怪。
「話說騎士團遺址難道不是個需要保密的地方？」秦夏邊觀察弓箭邊問，「他就這麼樂意帶我去？」
「他把你當成卡利班人了。」康聳了聳肩，「帶衣食父母去騎士團遺址那邊看看風景能怎麼的。」
看完弓箭，秦夏走向索瓦爾的女兒，撥弄了一下嬰兒的臉蛋。
「這孫子像我。」索瓦爾拿起一把木劍放在孫子手裡，「他將來一定是個出色的騎士。」
「出色的騎士……」秦夏緩緩點頭，「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