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跟你說了什麼？」快馬問道。
「你讓我記住了一連串數字，說是以後會有用。」內應在電話的那頭仔細回憶道。「一組數字，而且你仔細囑咐我，不能寫在紙上，而要強行記下來。」
「沒錯，那一串數字是用來驗證身份的。現在把那串數字讀出來。」快馬回答道，「這串數字只有我和你知道，如果你現在回答不出。那麼就表明，你有問題。」
那個內應心中暗驚，按忖道：難怪他讓我記住一連串沒有意義的數字。原來是再見面的時候，用來驗證我的身份。
但是快馬所想的，則是收集任何有用的信息。也許托馬斯對這個內應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某種暗示或者暗號。
那個內應想了想回答道：「903，021627……」
「903，021627……」快馬一邊用筆記錄，一邊慢慢的重複了一遍。
「對，就是這樣。然後你就讓我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而且你告訴我，我在必要的時候才能採取行動。至於要做什麼，都得由你親自安排。
然後就是昨天，你們主動過來找我。我一眼就看出，你們不是什麼疾控中心的人，你們的行動方式根本不符合他們的作派。
所以我才上前試探，確認了你的身份。得知你們要抓人，我也配合你們了。我應該沒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吧，先生？」內應低聲道。
他還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錯把快馬當成了秘社組織的人不說，還把自己的上級托馬斯直接給抓了起來，交給快馬帶走。
快馬故意沉吟了一會兒，「那麼從昨天到今天，你有沒有接觸過其他可疑的人？」
「沒有。從昨天下午開始，正好輪到我休息。今天又是周末。我哪都沒去，就待在家裡。也沒有跟任何人接觸過。」內應連忙回答。
「好吧。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毀在手裡的這部電話，不僅僅是關機，而是徹底毀掉。
因為這部電話很有可能已經被NSA追蹤偵聽了。所以絕不能再用，也絕不能再保留著。」快馬囑咐道。
「明白。」那個內應回答道。「還需要我做些什麼嗎？先生。」
「不，還是跟之前一樣。如果有什麼事需要你幫助，我會設法聯繫你。除此之外，你什麼都不用管。」快馬低聲道。
掛了電話之後，他們幾個人一起，看著那一組數字。有些一籌莫展。
「這些數字排在一起，會不會是坐標？」謝爾蓋問道。
「不可能，數字對不上了。如果是全球定位坐標，度分秒，至少要有12個數字以上。」快馬搖了搖頭。
「如果這麼簡單的話，就不會稱其為暗號了。」林銳搖了搖頭。「這其中肯定另有乾坤。
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組數字很有可能是找到解密裝備的關鍵線索。
托馬斯害怕自己被捕，可以把藏匿解密器的位置告訴了那個當警察的內應。
但是他當然信不過那個人，那個內應也是秘社組織的成員，但卻是外圍成員，他們的忠誠度肯定比不上核心成員。
所以托馬斯留了一個心眼，他只把找東西的線索留給那個內應。如果他出事了，秘社組織的人肯定會來找，那個內應會把那一組數字告訴他們。
這些人裡面，肯定有人知道這組數字代表了什麼。順著這個線索就能找到被托馬斯藏匿起來的解密裝置。」林銳點點頭。
「秘社的人也許知道。可我們不知道這組數字的含義。這肯定是密碼，也許每一個數字都對應著一個特別的意義。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根本沒有破解這組數字的可能。因為這種預先約定的密碼，可能本身並沒有任何規律可循。所以也無法破解。」快馬有些沮喪。
「先別急。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複雜。你們別忘了，這是托馬斯在情急之下想出的最終對策。
所以我覺得應該不會太複雜。也不會耗費太多的時間。
你們想，如果托馬斯出事的話，他一定希望解密裝置能夠儘快的被送出去。
如果這個密碼非常的複雜，反而會降低他們行動的效率。所以我感覺這個密碼應該是簡單的，而且是一種我們平常想不到的方式。」
「會不會是另外一種坐標？不是我們目前熟悉的那些。而是另外一種特殊的坐標。」葉蓮娜突然開口道。
「特殊的坐標？」林銳一臉奇怪。
「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是大地坐標系。」大地坐標系是大地測量中以參考橢球面為基準面建立起來的坐標系，也就是地理坐標系。
地面點的位置用大地經度L、大地緯度B和大地高度H表示，單位為度分秒。其中有三類比較常用的大地坐標系統，即地心坐標系統、參心坐標系統和地方獨立坐標系統。
從這些數字來。會不會是某種參心坐標系？前蘇聯1942年坐標系，就是一種參心坐標系。
參心意指參考橢球的中心。在測量中，為了處理觀測成果和傳算地面控制網的坐標，通常須選取一參考橢球面作為基本參考面，選一參考點作為大地測量的起算點，也就是大地原點。
利用大地原點的天文觀測量來確定參考橢球在地球內部的位置和方向。參心大地坐標的應用十分廣泛，它是經典大地測量的一種通用坐標系。
根據地圖投影理論，參心大地坐標系可以通過高斯投影計算轉化為平面直角坐標系，為地形測量和工程測量提供控制基礎。
前蘇聯使用克拉索夫斯基橢球參數，建立了1942年坐標系，它的原點是在前蘇聯的普爾科沃。
如果是這個坐標系的話，知道的人並不多。這幾組數字看起來也沒有任何聯繫，但只要用簡單的公式就能推算出平面坐標。」葉蓮娜提醒道。
「好吧，我們對這個並不太了解。你能嘗試著完成計算嗎？」林銳看著她問道。
「當然，我可以嘗試一下，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完成。」葉蓮娜點點頭。
她拿了一支筆，抄下了那些數字，走到了一旁。
「老大你覺得她能算出來嗎？」謝爾蓋問道，「還有那個什麼什麼……克拉索夫斯基橢球參數，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你覺得我像念過很多書的人嗎？」林銳對他攤開了雙手。「這種事情你不是應該去問精算師，或者其他上過大學的人嗎？」
「就算上過大學的人也不一定知道，這麼偏門的東西。什麼1942年的前蘇聯坐標系，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估計就在上過大學，學的不是地理地質什麼的，也不會想到這個。」快馬苦笑著道。
「好吧，確實如此。」葉蓮娜點點頭。「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我以前看了很多書。而這些書全都屬於銀狼米歇爾。我是從小被他收養的。如果想懷疑我的話，隨便你。」
「不不，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快馬連連擺手。
「我知道，我從小就被銀狼米歇爾收養。自從他被證實是秘社大公之後，你們多多少少對我有些懷疑。
不過無所謂。你們誰懷疑我都可以，因為我知道有一個人會相信我。」葉蓮娜咬著牙道。
林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當然會相信你。而且所有人都會相信你。因為你幾乎救過我們所有人的命，而且不止一次。
很多次戰鬥中，如果沒有你的狙擊掩護，我們可能已經死過好幾回了。
我們這個團隊，能夠一路走到今天，缺了誰都不行。而且我們能夠走到今天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彼此信任。
我們能夠放心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其他的弟兄們。他們也同樣給予我們足夠的信任。」
葉蓮娜沉默了一會兒，「但是我和銀狼米歇爾之間的關係太深了。我比你們任何人認識他的時間都長。」
「要說關係深的話，我們這個團隊每一個人幾乎都和他有點關係。我是他親自招募的，俄國佬謝爾蓋很年輕的時候就遇上了他。
除了黑曼巴，他們幾個後來的。我們這支團隊很多人都跟他有關係。這並不能說明什麼。」林銳搖了搖頭。
「謝謝你這麼說，我去算坐標了。」葉蓮娜拿著那張紙，轉身離開了。
「我知道，這幾天大家都很辛苦。也知道大家心裡有怨氣，但是這份怨氣不能對我們自己的同伴發。」林銳轉過頭看了看他們。
「老大，我知道他是你的女人……我也不是懷疑她，只是順口一說而已。」快馬有些尷尬。
「我知道。你來的時間有點晚，和銀狼之間的接觸並不多。但你要明白一點，我們這裡大部分人，幾乎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
雖然他背叛了我們，雖然有可能這一開始就是一場欺騙。但我們每個人都擺脫不了這層關係。
這是事實。但我們不會妥協，我們會和他們繼續抗衡。
為了那些死去的，還有那些活著的，還在跟隨我們的弟兄。我們沒有第二種選擇。
要麼死，要麼鬥爭到底。要麼魚死，要麼網破。
這不是在鬥氣，而是我們的生存之道。我們是傭兵，一紙合同就買斷了我們的命運。
簽了合同，接了任務，是生是死，我們都沒有怨言。畢竟我們就是幹這個的。
但是，我們絕對不允許背叛。我們可以選擇任務，選擇面對生死。但是不能被蒙在鼓裡，讓人送去死。
既然他先選擇了背叛我們，就得承受我們的怒火。」林銳平靜的道。
「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整個秘社的存在，是對我們的巨大威脅。非洲，是我們公司的生命之地。
他們在非洲的擴張，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們的生存空間。就這一點而言，我們也不得不奮起，與之抗爭。哪怕付出代價。」快馬也點點頭。
「放心吧，老大。你知道我們會支持你。」謝爾蓋回答道。
等了一會兒之後，葉蓮娜走了過來。她搖搖頭，把那張紙放在了桌子上。
「看來我想的太簡單了。我確實推算出了坐標，但這個坐標根本就不在美國。所以說，這個思路是錯的。」她似乎有些沮喪。
「也許未必是錯的。」香腸從她手裡接過那張紙，仔細的看了看說道，「你剛剛說的大地坐標系統，是前蘇聯1942系統。是使用克拉索夫斯基橢球參數，建立了1942年坐標系。
所以它的原點是在前蘇聯的普爾科沃。但如果我們換個思路，把坐標原點定在另外一個位置呢？
是不是所有的坐標數據都會改變？」
「當然，坐標原點被改變了，那麼所有的坐標數據都會改變。」葉蓮娜點點頭。
「去把柯本叫過來。我們需要他的電腦技術，採用同樣的坐標系，但是把坐標原點，改成整個美國的所有重要城市。
挨個試一遍，看看有沒有可能，和我們現在已知的坐標數據符合。」林銳皺眉道。
「老大，你懷疑他們把坐標原點的位置，改在了美國的某個城市？這樣一來，雖然用的是同樣的坐標系統，但是由於坐標原點的改動。
所有的具體位置坐標，都會改變數值。」快馬也領悟了。
「去吧，現在立刻去交聯繫柯本。整個美國各大城市的坐標，一個一個用手來算的話，太耗費時間。
但是有電腦就不同了。只需要幾分鐘，就能獲得所有的坐標數據。
只要檢索到其中一種坐標數據，符合我們手裡得到的這組坐標。就說明我們的推測是正確的。」林銳回答道。
「甚至不需要一個一個測算這麼麻煩。我們可以從東部，中部和西部，各取一個有代表性的城市。進行測算。
只要其中一個，跟我們所得到的坐標相近。那麼就說明我們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只要就近尋找其他城市。就能找到準確的坐標原點。
然後再根據這個坐標原點，和我們手裡的坐標數據，推斷出精確位置。」葉蓮娜點點頭。
很快他們把這組數據發送給了柯本，讓他套用前蘇聯1942坐標系，看看有沒有大致符合的位置。
雖然時間只有很短的幾分鐘。但所有人都在沉默的等待著。
現在他們所設想的一切，都還是猜測。是對是錯，誰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