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歹毒困境

  「我們會活下去麼?」葉蓮娜低聲道。→

  「如果是以前,我幾乎是每天都會問這個問題,但是問得多了也就麻木了。」林銳緩緩地道,「後來就直接忘了這個問題,反正我們都必須活到我們死的那一天。」

  「你能抱緊我麼?」葉蓮娜的手臂纏住他道。

  林銳遲疑著,終於還是抱緊了她。也許他本不該這麼做,可是此時此刻,他又還有什麼顧忌?哪怕是讓她一點欣喜?

  葉蓮娜笑了,這個俄羅斯美女笑得就像是個孩子。

  四周如同死一般的寂靜,林銳低聲道:「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們差不多在這裡大半天了,也該休息一下了。」

  葉蓮娜低聲道,「我睡不著。」

  林銳苦笑道:「只要閉上眼睛,自然就會睡著的。」他看得出她已很疲倦,這個俄羅斯女狙擊手經過太多苦難,把自己磨礪成了最致命的槍手。但是她終究只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人。

  葉蓮娜的藍色眼睛終於合起,忽然就已沉入了寧靜而甜蜜的黑暗裡。

  林銳靜靜地看著她,沉睡中的美麗女人,這本該是一幅多麼幸福,又多麼美麗的畫面,足以在他腦中留下最好的回憶,可是現在……沒有了未來,回憶該如何存在?

  他咬了嘆牙,決心不讓自己太過絕望。→他轉頭看向將岸,將岸也看著他。

  「我又檢查了一遍,沒有絲毫有用的發現。」將岸低聲道,「我對照了電子地圖和這個防空設施的位置,但是沒有發現任何可以幫助我們的地方。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們。」林銳搖搖頭,「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幾時看到自己的右手,說對不起左手的?而且我們還活著,至少目前還很安全。」

  「如果不是我……」將岸有些沮喪。

  「沒有如果!這世上沒有如果,因為這世上也沒有後悔藥。」林銳沉聲道,「沒有人強迫我們來救你,但是我們來了,而且雖死無悔!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一個頹廢的精算師。我需要那個聰明睿智,永遠有辦法的精算師。」

  將岸沉默了,最後他狠狠地一跺腳,「這次我沒有辦法了。」

  「那就坐下,平靜一下。」唐坤拍著他的肩膀道。

  「但是我無法平靜。」將岸來回踱步道。

  「你在焦慮和自責,這樣的情緒會讓你在戰鬥中喪命的。」唐坤看著他道,「這也是戰爭,我們還沒有到輸的時候。」

  「那你告訴我,在這樣的絕境之下,我還該怎麼樣去贏?」將岸咬牙道。

  唐坤低聲道,「我年輕時曾經是UFC無限制格鬥的冠軍,而後又轉入地下格鬥打黑拳。在暗無天日的殘酷賽場上,我曾經有無數次面臨絕境,但我都挺過來了。

  有很多人比我高,比我快,比我有力量。但是最後他們無一不是倒在我的腳下。因為我更懂得控制情緒。相比控制身體,控制自己的情緒才是贏得勝利的關鍵。來吧,跟我再去逛逛,看看這周圍,還能不能有所發現。」

  將岸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跟在他的身後。唐坤說得不錯,他們所有人都必須沉下心來。以渡過目前這個最大的難關。

  林銳和瘋馬也在另一頭查看,尋找著可能的出路。又一個小時之後,他們再次坐下,臉色都很不好看。

  「東側的通道完全坍塌,巨大的混凝土塊和上部塌落下來的泥土完全阻斷了道路。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我們即便是半個月也未必能挖出一條路來。這還沒有靠慮到因為缺乏食物而引起的體力下降。」瘋馬低聲道。

  「西側也很難弄,全是塌落的混凝土塊,把道路徹底封死了。我考慮過,即便是用炸藥也無法炸開,反而會引起二次塌方,導致更嚴重的後果。」將岸低聲道。

  「這麼說我們真的完了?」瘋馬苦笑道。

  「也許吧,這一次我們的好運氣終於用完了。我們會被埋在這裡,直到無數年之後,考古學家發現我們還沒有爛掉的骨頭和的武器。」林銳聳聳肩道,「真可惜,這把MP7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就成了身價百倍的古董了。」

  葉蓮娜忍不住笑了,「其實也無所謂了。還有,那個瓦西里想要我們驚惶失措,想要看著我們自相殘殺,我們為什麼要讓他如意?即便是死,我們也要死而無憾。」

  「有道理。」林銳點點頭道。

  葉蓮娜輕輕吐出口氣,道:「林銳其實我很想說,我愛你。不管怎麼樣,我們最後總算還是在一起了。我是不是應該感激那個把我們埋在的人?你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她說得很輕很慢,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其實當然不是的。她只不過想讓林銳明白,她還記得一個承諾。

  林銳一陣苦笑,他曾經和葉蓮娜討論過關於未來。

  他並不是不喜歡這個堅毅的女孩,只是不想在整天打打殺殺的環境裡,做出任何承諾。男人對女人的承諾,很多時候是一種羈絆和責任。而這種羈絆和責任並不利於他們活下去。所以他曾經對葉蓮娜說過,哪天如果退休了,或許可以考慮娶她。

  「我說的是在沒有後顧之憂的情況下。」林銳無奈道。

  「都現在了,你還有什麼後顧之憂?我們已經沒有以後了。」葉蓮娜她的笑容很黯淡:「只有現在。我們也沒有親人了,只有朋友。而且他們就在我們的身邊。」

  瘋馬大聲笑道,「確實,我們可都在的。夥計,你可真是個幸運的傢伙。」

  「按照規矩,小林是不是該向這位美女求婚了?」唐坤也笑著道。他們儘量起鬨和歡笑,儘量不想再去關注自己已經身處絕地。

  「我可沒有戒指。」林銳無奈地攤開雙手道。

  「誰說沒有,這不是麼?」瘋馬立刻起鬨,把一個手雷上的拉環摘了下,「來來來,給帶上,給帶上。」

  林銳一陣無奈地笑,他其實知道他們的想法。

  即便死,也不願悲傷。更不會如同瓦西里所希望的那樣自相殘殺。他們可以被殺死,但不可以屈服。他們為自己活著,為自己戰鬥。他們是一群肆無忌憚的傭兵,也是一群寧折不彎的硬漢。

  他們是在試圖用這樣的行動做最後的反抗。如果死亡也算是一種絕望反抗的話。他們願意用微笑著死來反擊瓦西里,以證明他們是真正不散的團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