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珠垂下眼皮:「我是沈箏的故人……」
「你胡說!」紀大人重重的拍了拍桌面,「沈箏根本就沒有什麼故人,你們究竟是誰?」
沈箏在教坊司這麼多年,從沒聽她說過有什麼故人,除了那個人。
「你不知道不代表她沒有,再說了教坊司也沒有說不許朋友了來訪。」陳寶珠面容淡定。
她這般肯定,紀大人心下也有些打鼓。
她又看了一眼周若塵,確定他不是那日來找沈箏的男子,才冷哼一聲:「即便如此我也要對教坊司的姑娘們負責,不能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紀大人不如將沈箏叫出來,她見了我們你自然就知道我們是不是她的故人了。」她眼底沒有半分心虛。
紀大人心裡越來越不安,這兩人若真的是沈箏的故人,就更不能讓他們見她了。
「兩位還是請回吧,我這教坊司可不是你們這等人來的地方。」她嘴角掛著譏誚。
普通百姓不得在教坊司久留,她這是打算趕人了?
「我們是來查案的,沈箏涉嫌一起命案,紀大人這是要包庇她?」周若塵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們原本不想打草驚蛇,如今看來不把身份擺出來,今天怕是見不到沈箏了。
陳寶珠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補充道:「這位是當朝丞相周若塵,我暫時協助他查案。」
紀大人瞟了兩人一眼,輕嗤一聲:「剛才他還是你未婚夫呢,這麼一會兒就變成大魏丞相了?」
「你這是不打算好好配合了?」周若塵的聲音冷了下來。
紀大人心下有些發涼,但她還是嘲諷道:「你們該不會以為傳說中周丞相長得英俊,隨便找個小白臉就能冒充他了吧。」
這話說得,陳寶珠都不敢看旁邊人的表情,她只覺得周圍的溫度瞬間低了下來,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暗七。」周若塵叫了一聲。
他周圍突然多了五六個穿著勁裝的男子,他們個個面色肅然,手握長劍對著主位上的人。
「怎麼?你不會覺得我教坊司是軟柿子吧?」紀大人面上一點都不慌,「你若真是丞相大人,想必也該聽說了,我教坊司背後可是有人撐著的。」
周若塵對此確有耳聞,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敢在教坊司鬧事,就是因為背後有個大人物。
「紀大人不妨說說,這背後的大人物究竟是誰,連我都動不得。」他掀起眼皮,目光射出一道寒芒。
他這話把紀大人問住了,這種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哪有直接問出來的道理?
「紀大人這是說不出來了?」陳寶珠適時開了口,「您背後的大人物莫不是自己編出來的?」
她抬著下巴,眼神里滿是輕蔑,讓人看了忍不住上去扇她兩巴掌。
周若塵默默將身子往旁邊挪了挪,以免她真因為亂用激將法被人打了。
紀大人果真站了起來,她那架勢似乎就是準備衝下來打人,卻被幾個拿著劍的暗衛制止了。
「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給你們機會你們不走,一會可莫要跪下來求我放你們走。」
說罷,她朝門外喊了一聲:「杏兒,去將太師叫來。」
這教坊司背後的人竟然是趙太師,這就有趣了。
陳寶珠好心提醒她:「我勸紀大人還是早點讓我們見一見沈箏比較好,我們見完人就走,也給你省去不少麻煩。」
她這反應卻讓紀大人以為她是害怕了,愈發得意起來。
「我剛就給你說過,讓你們趕緊離開,你們非但不走還那般諷刺我,如今後悔卻也是晚了。」她一雙眉毛高高挑起,「我再好心提醒你們一句,目前為止知道了教坊司背後之人身份的,還沒有一個活著走出去的,你們便趁著這點時間把遺言交代了吧。」
陳寶珠不可置信地看了過去,她竟然這麼大的膽子,連當朝丞相也敢動,太師府如今竟然已經囂張到如此地步了嗎?
紀大人捂嘴輕笑:「小娘子如今這表情可是比剛才可愛多了。」
隨即陳寶珠就反應過來了,如今朝堂之上世族和寒門對立,周若塵代表的寒門背後之人是當今聖上。
趙太師就是再囂張也不可能在教坊司殺了她二人,丞相府的馬車還大剌剌地停在教坊司門口呢。
「希望您一會兒還笑得出來吧。」想明白這些後,陳寶珠面色又鎮定了下來。
周若塵見她如此,心裡也放心了些。
紀大人也一直在觀察兩人的神色,見陳寶珠這副模樣只以為她在垂死掙扎,她眼裡滿是譏誚地看著兩人:「二位出來行騙,裝誰不好非要裝那位驚才絕艷的丞相爺,也不買個銅鏡照照自己配不配。」
感情說了這半天,她還以為周若塵是個冒牌貨啊。
陳寶珠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身旁的男子,他斜靠在椅子上,面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在看紀大人似乎又在看別的什麼。
「我看你這副皮囊確實不錯,倒不如去南風館做做生意,不比你裝那個勞什子丞相賺錢啊?」紀大人嘖嘖兩聲,「這麼好看的皮囊,死了可真是可惜了。」
她許是知道趙太師快來了,說起話來越來越過分。
「暗七,把她舌頭割了。」周若塵一開口就讓房間裡安靜得針落可聞。
暗七領命,抬腿就朝著主位的方向走去,他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紀大人身上。
「你……你別過來……你敢……」她跌跌撞撞朝旁邊跑去。
暗七卻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他一步步緊跟著紀大人。
「大膽……我是趙太師的人……你們若是動了……太師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她後面那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此時的紀大人哪裡還有剛才的端莊,她一邊跑一邊哭叫,看上去像個瘋婆子。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趙太師的身影出現在幾人面前,他面上掛著焦急的神色,身後跟了有幾十號人。
「老趙,有人要割掉我的舌頭,你若是再來得晚一些,完怕是連命都沒有了——」紀大人哭得稀里嘩啦。
趙太師心疼地將人攬進懷裡好生安慰了一番,才怒道:「哪裡來的黃毛小兒,竟敢在教坊司撒野。」
周若塵扭頭看了過去,為了他能看得清楚些,還故意往亮的地方挪了挪。
「怎麼是你?」趙太師一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