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錢府

  被猜透了心思,陳寶珠的臉頰有些微微發燙。

  為了掩飾心虛,她索性扭頭朝著門外走去。

  周若塵看著前面氣鼓鼓的背影,眼底划過一抹笑意。

  「趙太師也一起去看看吧。」他沒有回頭,而是跟在了陳寶珠的身後。

  趙太師道:「老夫就在這裡等你們的消息。」

  周若塵的腳步並沒有因為他的話停下來。

  錢浩文家住東街附近的青羊巷,這邊住著的幾乎都是京城正六品以下的官員,房子不算貴普通老百姓也買不起。

  「應當是就是這裡了。」周若塵瞟了眼牌匾上的錢府說道。

  陳寶珠抬眼看去,錢府的牌匾上掛著一朵白花,門口也掛著白色的燈籠。

  敞開的大門口站著個小廝模樣的男子,正對著進出的客人說著什麼。

  「死的不會是錢浩文吧」陳寶珠心裡咯噔一下。

  對方竟做得這般乾淨,哪怕只是借用了錢浩文的身份,也要殺人滅口!

  「去看看就知道了。」周若塵抬腿朝錢府走去。

  在門口迎客那小廝見幾人面生,穿著又不似普通人家,忙問道:「幾位可是來弔唁我家小郎君的?」

  死的果真是錢浩文!

  陳寶珠和周若塵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安。

  錢家在京城也不是那種默默無聞的人家。

  錢浩文的父親錢海源在朝中任監察御史一職,雖只是個八品小官卻也無人敢得罪,他的大伯錢海望是個武官,如今也是個正六品的昭武校尉。

  這樣的人家,背後之人說殺就殺如何不讓人覺得心驚?

  「我是當朝丞相周若塵,今日有人在明珠樓行兇,殺死了趙太師的兒子趙子安,錢浩文是跟著那嫌疑人一起去的明珠樓,隨後便人間蒸發了。」周若塵如實說道。

  陳寶珠從前就聽聞周丞相是位端方君子,為人正直嘴裡從無一句虛言,如今也算是親眼見到了。

  他若謊稱是錢浩文的朋友進府查探,收穫或許會大上許多。

  「不可能!」小廝立即反駁道,「完家公子已死去多日,今日斷不可能再出現在明珠樓。」

  說罷,他或許覺得自己語氣不太好,又補充道,「小的多有冒犯,還請周丞相莫要生氣,只是我家小郎君卻已死去多日,不信的話,您可以問附近的鄰居,他們都可以為我家小郎君作證。」

  「可方便告知你家小郎君是怎麼死的嗎?」周若塵問。

  小廝的眸光閃了閃,他低下了頭:「周丞相還是莫要為難小的了,小的只是個下人,如何能知道那麼多?」

  知道從他身上問不出什麼了,周若塵抬腿朝府內走去。

  陳寶珠趕緊跟上去,錢府的院子的院子不大,沒走幾步就到了停靈的地方。

  來弔唁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靈堂前只剩下錢府的人。

  他們皆是一身素縞且面容憔悴,幾乎所有人臉上都掛著淚痕。

  周若塵上前拿起三柱香拜了拜,隨後插進棺材前的香爐里。

  陳寶珠也學著他的樣子拜了拜,才站到了一旁。

  「多謝周丞相前來弔唁犬子。」錢海源起身朝周若塵拱了拱手。

  錢家的其他人也跟著起身行了禮。

  周若塵道:「錢監察史客氣了,在下來錢府的主要原因是,令郎牽扯到了一樁殺人案中。」

  他將剛才在門口對小廝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陳寶珠:「......」

  這人說話這麼欠打,也不知道是怎麼混成皇帝身邊的紅人的。

  錢海源的面色沉了沉:「我家文兒已經去世好幾日了,不可能跟殺人案有關,周丞相還是請回吧。」

  周若塵卻仿佛沒聽見他的逐客令一般,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

  「你家小郎君是嫌疑人,你們便是嫌疑人家屬,我跟你這些是念在你為朝廷效力多年,若換作別人我又豈會說這麼多廢話?」他語氣冷得好似臘月的寒冰,凍得在場眾人如墜冰窟。

  錢海源額頭都滲出了冷汗,但想到兒子的死狀,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周若塵,你莫要仗著陛下的偏寵便如此囂張,趙子安今日被人害死,我兒早在幾日前便死了,你何故硬生生將此事與錢家扯上關係?」

  「試問我錢家可沒有得罪過你,你若執意不走我就去告御狀,屆時陛下再偏袒與你我便在御前一頭撞死,完就不信陛下還能為了你堵住悠悠眾口!」

  他一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模樣。

  陳寶珠倒是愈發好奇這個錢浩文是怎麼死的了,他父親這般維護背後定然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若塵按了按眉心,這做御史的怎麼都這麼喜歡在御前撞柱啊!

  「你最好祈禱我找不到任何與你錢家有關的證據吧。」他起身朝門外走去。

  他倒是不怕錢海源去告御狀,只是後續的事情處理起來有些麻煩,他這個人有些怕麻煩。

  陳寶珠見他離開,哪怕心裡對錢浩文的死再好奇,也不得不跟著一起出了錢府。

  「今日天色不早了,陳娘子回去休息吧。」周若塵道。

  冬天黑得比平時早一些,此時才剛過酉時,天便全黑了下來。

  陳寶珠頷首:「周丞相也早些回去休息。」

  她本是隨意客氣一句,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妥,好似自己很關心他一般。

  「我先走了。」她心虛地爬上馬車,就立即吩咐車夫趕緊離開。

  周若塵看著遠去的馬車,唇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兩人分開後,陳寶珠回到家都準備睡了,卻聽見母親那邊的春杏過來叫她去前院。

  「這般著急,母親可有說是何事?」去前院的路上陳寶珠問道。

  春杏搖頭:「奴婢只看見大郎君也在,似乎是他有什麼事。」

  「哥哥何時回來的?」

  「剛才,大郎君一回來先是去夫人院裡,兩人單獨談了好一會兒話,才去的前院。」春杏思索了一番才回答。

  陳寶珠的心提了起來。

  今日並不是學院放假的日子,哥哥這個時候回來定是出了什麼事,她不自覺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母親和哥哥談話出來後,是什麼表情?」她需要說點話,才能壓下心中的不安。

  春杏小跑著跟了上去:「夫人臉色很不好,奴婢還從未見過她那般模樣。」

  她可沒說,夫人的臉比姑娘當初哭鬧著要嫁給顧世子的時候,還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