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人們對新鮮事的關注度總會更高一些,這才一日過去陳寶珠和周若塵之間的事,就被另一件新的故事替代了。
今日裡,突然各大茶館的說書先生都在說同一個故事。
說的是一個侍郎家的庶女和一個侯府的世子,合起伙來害了首富家的千金,那侍郎家的庶女為了錢財,竟甘願做了好幾年外事。
侯府世子娶了首富千金後,一邊靠著那千金的嫁妝步步高升,一邊又害死了千金的父母,還跟那侍郎的庶女在外面生下一子。
最後首富千金落得個身死魂銷的下場,那對狗男女竟成了人人稱讚的神仙眷侶。
「荒唐!太荒唐了!」一個男子的重重拍了拍桌子,「這個故事究竟是誰寫的,竟如此荒唐!」
他旁邊有人附和道:「這位兄台說得對,要我說那對狗男女才該死,首富家的千金卻是個無辜的女子。」
整個茶樓的人都在議論這個故事,許多人面上都露出了義憤填膺的神色。
「你們覺不覺得這個故事有點像顧世子?」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茶樓里立即安靜了下來。
這話好似給了大家一個宣洩的出口,一個臉頰漲得通紅的男子說道:「顧世子如今的夫人卻是戶部尚書家的庶女,他先前也確實娶得首富家的千金。」
「這麼說,這個故事就是說的世子府了?」有人問。
那個男子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或許確有其事1」一個瘦削的男子站了起來,「我有個親戚在太師府當差,完聽他說當初顧世子娶那林氏的時候,她竟在婚宴上小產了。」
林晚晚中毒小產這件事原本可以完全按下去的,但因為她認定是林月兒害了她,將事情鬧了開來。
去參加婚宴的許多人便聽到了風聲,一起去的下人多少也能打聽到些真相。
茶樓里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那瘦削的男子身上,他們中有人問道:「這麼說,那兩人卻是成婚前就搞在了一起?」
若真是如此,陳氏跟顧世子和離這件事中間就大有文章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瘦削的男子搖搖頭,「只不過林氏流產是許多人都知道的。」
「你莫不是那陳氏花錢來替她洗清傳言的人?」茶樓角落裡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昨日還在說陳氏和周丞相有一腿,今天就傳出這麼個故事,我看定是那陳氏心虛故意搞這麼一套來轉移大家的視線。」
許多人都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一個學子打扮的男子正一手搖著扇子,一臉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表情。
這人莫不是腦子有病?
這大冷的天還要搖扇子!
雖然有人覺得他的行為怪異,但還是有人將他的話聽了進去,於是這幾日來這些八卦的百姓就分成了兩派。
有說陳寶珠故意編故事抹黑顧家夫婦,就是為了掩蓋她與周丞相有一腿這個事實的人。
也有覺得顧家夫婦就是衝著陳家財產去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被陳氏發現了,顧家才不得不同意和離的。
大魏女子的地位雖不算特別低,但一般出嫁後都很難和離,對於夫家來說和離是一件很丟臉的事,而顧家竟然會同意和離,想必有什麼把柄在陳氏身上。
因此支持陳寶珠的聲音會比支持顧家夫婦的聲音更高一些。
這樣的爭論維持了兩天,直到周若塵再一次踏進了明珠樓。
柳如煙看見他的時候,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陳寶珠面上也露出意外的神色。
「老規矩。」他對站得筆直的子軒說了一聲嗎就徑直走上了二樓的包間。
除了陳十一,其他的幾個護衛都在明月樓做起了店小二。
陳寶珠見他好像一點都沒被最近的流言影響,忍不住跟著他上了二樓。
「砰砰砰——」
糾結再三,她還是敲響了房門。
「進。」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陳寶珠推門進去,就見他已經坐在了桌前。
「陳老闆找在下有何事?」周若塵的語氣里沒有半分意外。
仿佛他早就猜到了自己會來找他一般。
陳寶珠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間放了下去,她忽然想捉弄一下這個看上去一塵不染的白衣公子。
「看周丞相的模樣,似乎並不在乎外面那些流言,莫不是覺得跟寶珠扯上關係,心下甚是歡喜?」她學著那些流氓調戲小娘子的模樣,勾起了周若塵的下巴。
她第一次做這樣的動作下手沒輕沒重,大拇指差點戳進別人嘴裡。
周若塵卻直勾勾地盯著她:「在下聽聞了外面的消息,卻是心生歡喜呢。」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仿佛情人間的呢喃。
轟隆隆——
陳寶珠的腦中有東西炸了開來。
她忽然想到,之前在太傅府聽見他用同樣的口吻說道:「學生心悅陳娘子。」
後來,她去問過周若塵這話是不是真的,他卻一言不發。
陳寶珠只當他是為了救自己,才說了那樣的話。
如今,他又這般撩撥自己,可當真是……
「陳娘子以後還是莫要再做這樣的事了,女孩子總是要吃虧一些。」周若塵低沉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
他嘴角噙著一絲笑,眼角眉梢也都帶著笑意。
陳寶珠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怎麼忘了是自己先撩撥於他的!
「我做什麼了?」她心虛地收回手,若無其事地看向了一旁。
別看她面上鎮定,實際上一張臉早就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般了。
周若塵知道不能再逗她了,便將目光從她緋紅的小臉上移開了。
「外面的謠言,有六皇子的手筆,你莫要輕舉妄動。」他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陳寶珠聽見六皇子這幾個字立即警惕起來:「他為何會跟林晚晚聯手害我?」
她第一反應是顧遠陽這一世又跟六皇子勾搭到了一起。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再要對付他就有些棘手了。
「或許他要對付的是我。」周若塵端起桌上的茶杯淺啜一口。
陳寶珠拍了拍腦門,自己怎麼把這事給忘了,跟自己傳謠言的可是當今丞相爺啊。
用一個棄婦去毀了他的名聲,可是最兵不血刃的方法。
畢竟一個有了污點的丞相,要比一個毫無破綻的丞相好對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