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靈兒妹妹的新衣?」陳寶珠試探性地問道。
劉氏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一年做了那麼多新衣裳了,還做什麼?」
顧漫靈知道例銀和新衣裳的事都泡湯了,她瞪了陳寶珠一眼,一跺腳離開了房間。
「你還有別的事嗎?」劉氏神色厭厭地問。
陳寶珠也不打算久留,便順勢離開了晚香堂。
「姑娘,您怎麼知道外面有人在傳,侯府挪用您嫁妝的事啊?」回去的路上,琥珀忍不住問道。
她剛才雖守在門口,卻將房裡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陳寶珠朝四下打量了一番,用僅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還記得我昨晚讓你送到張寡婦家裡的信嗎?」
張寡婦是東市出了名的愛八卦,許是因著死了夫君,兒子又常年不在家的緣故,她整日裡忙完家裡的事,就出門找人嘮嗑。
陳寶珠小時候出去玩,經常聽見她一個八卦到處傳,誰家老鼠生了個仔,都能被傳得人盡皆知。
琥珀眼中放光:「姑娘這一招可真妙啊!」
張寡婦原也是官家小姐,家道中落這才嫁了個窮秀才,既認得字又喜歡八卦,顧家的事交給她簡直不要太完美。
最重要的是,無論她從哪裡得來的八卦,都只說是從那些小叫花子那裡聽來的。
京城雖繁華,叫花子的數目也不在少數。
若要一一排查,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陳寶珠篤定顧家不願意花這個錢。
「回去清點嫁妝單子吧,這兩日儘快把嫁妝補上。」她嘴角噙著笑,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琥珀忙跟了上去。
許是有事忙,這兩天的時間過得格外快,嫁妝還沒清點完,太師府夫人的生辰宴便到了。
一大早,陳寶珠便坐在了馬車上。
「姑娘,真要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嗎?」琥珀將懷裡的紫檀嵌百寶首飾盒又抱緊了些,裡面裝著的正是那套金累絲點翠嵌東珠頭面。
陳寶珠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一會兒可莫要做出這幅模樣。」
「可一想到姑娘以後還會花更多的錢,去替那個負心漢捐官,我心裡就堵得慌。」琥珀輕咬下唇。
不等陳寶珠繼續說,外面就傳來一個刻薄的聲音:「嫂嫂來得倒是早,也不知道遣人去我院裡知會一聲。」
陳寶珠挑起馬車窗簾,恰看見顧漫靈氣呼呼地朝著馬車走來。
她身上穿的鵝黃色縷金百蝶穿花長裙,是自己上個月剛給她做的。
「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做什麼?」顧漫靈挑起車簾,爬上馬車。
陳寶珠冷哼一聲:「我這個當嫂嫂的,能坐在這兒等你就不錯了。」
顧漫靈狐疑地看向她,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原先的陳寶珠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當真是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如今怎變得這般伶牙俐齒。
哥哥要娶平妻果真對她刺激這麼大?
「哥哥要娶晚晚姐,你也不用將氣撒在我身上!」她認定了自己的想法,便直接說了出來。
陳寶珠知道她是誤會了,卻也懶得解釋,索性不再理她。
顧漫靈卻以為自己說到了她的痛處,越發囂張起來:「這幾日哥哥都不在府里,如今連太師夫人的生辰宴也不同你一起去,你一定很生氣吧?」
上一世這個時候林晚晚已經進府了,顧遠陽確實一直在家陪著她,所以那個男人在哪裡不言而喻,可陳寶珠一點也不在乎。
她掀開眼皮看了面前的人一眼,說道:「你若再沒話找話,便去後面的馬車坐著吧。」
她聲音不大,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顧漫靈忍不住閉上了嘴,這次去太師府一共有兩輛馬車,一輛是陳寶珠從娘家帶來的,豪華且寬敞;另一輛是侯府的,擠著顧府其他的姑娘。
侯府這一代沒出來什麼人才,因著人丁本就不旺,老侯爺去世後便沒有分家。
大房嫡出的只顧遠陽和顧漫靈兩個子女,還有個庶長子顧遠明;二房嫡出也是一子一女,有個庶出的女兒;三房攏共就一個嫡出的女兒。
如今,只有大房的顧遠明和顧遠陽成親了。
後面那輛小馬車裡,擠著二房三房的兩個姑娘,並著她們的丫鬟,還有顧漫靈自己的丫鬟,她才不願意過去擠呢。
馬車駛過一條條巷子,終於在一座朱紅色的大門前停下。
「世子妃、靈姑娘,太師府到了。」門外傳來車夫的聲音。
陳寶珠等顧漫靈下車後,才被琥珀扶著也下了車。
還不等她站穩,就聽見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喊道:「寶珠妹妹。」
陳寶珠渾身一僵,哪怕隔了一世,她腦子裡也能立即浮現出,聲音主人的那張臉。
她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就看見一個穿著藕色繡花長裙的女子,正衝著自己招手。
女子巴掌大小的臉上五官精緻,眉梢眼角都透著秀氣,皮膚也比旁人要白皙許多,仿若一朵開在山間的小白花。
林晚晚?
她懷著孕還敢出來赴宴,自己當真是小看她了。
「愣在這裡做什麼?」林晚晚上前親昵地挽住陳寶珠的胳膊。
其實有時候還挺佩服她的,搶了好姐妹的夫君,面上還能一副天真做派。
陳寶珠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我只是在仔細觀察,你的臉皮有多厚罷了。」
林晚晚神色微僵,隨即便換上一副備受打擊的表情。
「你竟如此恨我嗎寶珠妹妹?」她眼裡泛起淚花,「我只是愛上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恰好是你的夫君罷了。」
聽聽,還有比這更不要臉的嗎?
陳寶珠被她氣笑了:「這就是你隨便跟別人家夫君上床,還懷上孩子的理由嗎?」
林晚晚整張小臉漲得通紅,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那副模樣別提多惹人憐愛了。
「寶珠妹妹,你怎能......怎能說出如此露骨的話來?我跟顧郎那是愛到深處情難自抑!」她倔強地抬起下巴,好似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陳寶珠突然覺得跟這種人糾纏挺沒意思的,正欲轉身離開,胳膊便被一隻大手鉗住。
隨即便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欺負晚......林家娘子做什麼?還不趕緊給她道歉!」
陳寶珠扭頭,果真看見了顧遠陽那張渣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