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耽誤了些時間。
到太傅府的時候,太傅夫人孫氏,已經讓她身邊的嬤嬤,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這位便是陳娘子吧?」那老嬤嬤用鼻孔看著兩人。
下人的態度便可窺見主人的態度了,一會怕是有場硬仗要打。
陳寶珠點頭:「您是孫夫人?」
「我姓李,是孫夫人身邊的嬤嬤。」李嬤嬤不屑地瞟了她一眼。
商賈之女就是上不得台面,就這樣的還妄圖攀附上小郎君?
陳寶珠恍然大悟:「竟是嬤嬤,不愧是太傅府,連嬤嬤都如此有氣度!」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故意抬高這個嬤嬤的身份,又說些好聽的哄著她,她便不好意思再對自己刻薄了。
李嬤嬤的態度果真比剛才好了些,她轉身朝著府里走去:「你們跟我去見老夫人吧。」
「辛苦嬤嬤帶路了,這點錢您拿去添兩件新衣裳。」陳寶珠示意瑪瑙將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李嬤嬤本想推辭,卻在看見裡面的金葉子時,改變了想法。
那麼大包金葉子,夠她兒子娶媳婦兒用了。
收下荷包後,她的態度也立即變得和善起來:「陳娘子莫怪老奴多嘴,只是昨兒個您的丫鬟過來說,要將小郎君留在府里,老夫人發了好大一通火。」
陳寶珠感激地點點頭:「多謝嬤嬤提點,想必是我那丫鬟沒說清楚,一會我去和老夫人把誤會解釋清楚便好了。」
「您心裡有數便成。」李嬤嬤說完後便不再開口,只一路引著人去了太傅夫人院裡正廳。
陳寶珠一進門,便看見坐在主位的孫老夫人,她下首處坐著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想必是小郎君溫凌越的母親鄭氏。
「說說你想要什麼吧?」孫氏開門見山。
這些人整天看不起商賈,卻都是些商賈做派。
陳寶珠垂眸:「想必老夫人是誤會了,寶珠無意間救下小郎君,並沒有想過要從太傅府上得到什麼回報。」
她想要的是哥哥可以拜在太傅府門下,但若是對方不情願,那還不如不拜呢。
所以她需要以溫凌越作為橋樑,讓溫太師了解到哥哥的優秀。
「你還跟我裝什麼?」孫夫人冷哼一聲,「你若當真不想從太傅府得到些什麼,昨天就該把越兒送回來,也不用遣個小丫鬟過來,跟我說什麼要把越兒留在陳府的話了。」
要不說薑還是老的辣呢?
僅憑著這麼點信息,就能看出自己定然是有圖謀的。
她被孫老夫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面上卻一臉淡定,嘴上更是不可能承認自己確有所圖。
「孫老夫人誤會寶珠了,是溫小郎君不願意回府,昨天周丞相去府上找人時,他還刻意躲在了別人身後,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問得。」
她解釋道。
「你大可將人綁了送回來!」接話的是鄭氏,她說道,「我和母親都不是那不講道理的人,知道他不願意回家,自然不會怪罪你綁了越兒的罪過。」
她眼角的餘光瞟了眼孫氏,見她沒有制止自己的意思,才再次開了口:「如今你這麼做,莫不是剛跟顧世子和離了,又想攀上我太傅府。」
這人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女子又不是只有嫁人一途,她們竟然覺得自己會對那個傻子感興趣?
陳寶珠一時怒意上涌,說話也沒了分寸:「我若真想攀高枝,直接攀丞相爺的高枝不好嗎?作何非要找一個,連一天吃幾頓飯都不能自己做主的小郎君?」
實際上溫凌越對於自己一天吃幾頓飯還是能做主的,她這麼說也只是為了表示,溫家小郎君不如周若塵。
可母親本就會偏心自己的孩子一些,再加上溫凌越又是家裡最小的孩子,鄭氏面上立即露出不悅的神色:「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還覺得我家越兒配不上你了?再說了,京城多少世家貴族的女子想嫁給周丞相,你一個棄婦怕是連邊兒都挨不上,這才打起了我家越兒的注意吧?」
陳寶珠冷哼一聲:「還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早知道就該讓你兒子被別人買去當奴隸。」說罷,她覺得不解氣又看向鄭氏,「你趕緊跟我去陳府將你兒子帶回來吧,多帶幾個人,不然一會人跑了還得怪在我頭上!」
鄭氏起身,招呼了幾個人就準備往外走。
「坐下!」孫氏吼道,「我還沒死呢,你就準備自己做主了?」
「母親?」鄭氏面露訝異之色,她不明白母親為何突然發了這麼大的火。
孫氏按了按眉心,這兒媳婦啥都好,就是沒長腦子。
既然陳氏敢抬出周丞相,那就說明越兒確實還不想回家,再加上陳氏的態度,她怕對自家孫子確實沒什麼想法。
畢竟能逼得顧府跟她和離的女子,定不是什麼蠢貨,她若真想嫁進溫府,沒道理還沒進門就把長輩全部得罪了。
「你當真什麼都不需要?」孫氏的態度比剛才溫和了不少。
陳寶珠點頭:「我本就不是特意去救的小公子,陰差陽錯下救了人,便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那越兒就麻煩陳娘子了。」孫氏也改了主意,既然陳氏對孫兒沒有想法,不如就讓他暫時住在陳府,只要知道人在哪裡就好了。
若此刻強行將人帶回來,他再偷偷跑出去,怕又要找好久。
陳寶珠瞟了鄭氏一眼:「我沒什麼問題,就怕鄭夫人不放心,到時候又生出什麼枝節來。」
孫氏也看了過去:「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她語氣平靜,卻有一種莫名的威壓。
鄭氏咽了口口水:「母親做主便好。」
孫氏點點頭,又看向了陳寶珠:「陳娘子若有什麼需求,便遣人來府上說一聲。」
她這話實際上還是在試探,陳家救溫凌越是不是真的沒有私信。
陳寶珠假裝沒有聽懂,直接起身告辭了。
孫氏也沒讓人攔著,她們一路出府上了馬車,瑪瑙才問:「姑娘為何不讓奴婢幫孫夫人治病?」
他以為姑娘是不相信自己的醫術,面上的神情還有些委屈。
陳寶珠不答反問:「你可看出那孫老夫人得了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