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眉心跳了跳,她轉眸看向來人:「什麼事?」
丫鬟瞟了眼周圍的人,欲言又止。
「支支吾吾的做什麼?」劉氏瞪她一眼,「這裡都是自己人,有事你就說!」
這裡都是自己人,侯府發生再大的事,也會被陳寶珠偷情的醜事蓋下去。
丫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漫姑娘早上醒來發現房裡有個男人,如今她正鬧著要自殺呢!」
她一口氣說完不敢有半分停歇。
「什麼?」劉氏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想著女兒又硬生生挺過來了。
顧遠陽忙上前扶住母親,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妹妹的房裡怎麼會有男人?
他忽然想到什麼,扭頭朝陳寶珠看去。
往日跟在自己身後的姑娘,此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這件事會不會與她有關?
「是你……是你……」劉氏顫抖著手,指著陳寶珠。
顯然,他們母子連心想到一塊去了。
陳寶珠並不否認,她嘴角扯起一抹嘲諷:「婆母有時間在這裡給兒媳扣帽子,不如趕緊去看看小姑子,去得晚了……」
她的話雖沒說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娘,她說得有道理,咱們先去看看小妹吧。」顧遠陽拉了拉母親。
劉氏擔心女兒,一甩衣袖朝著韶光院走去。
陳寶珠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也跟了過去。
經這麼一鬧,天也已經大亮。
韶光院裡,幾個下人押著個男子站在院門口,那男子的臉被頭髮擋住了,脖子上還有幾道抓痕。
屋裡傳來女子的哭喊聲,陳寶珠一進門就看見被幾人圍在中間的顧漫靈,她手裡拿著一條白綾,使勁兒往脖子上套。
「靈兒,你快鬆手……母親來了……」劉氏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試圖搶過女兒手中的白綾。
顧遠陽趕緊抓住妹妹的手,試圖阻止她自殺。
顧漫靈呆滯的目光這才有了聚焦,她猛地撲進母親懷裡,開始嚎啕大哭。
「靈兒乖……娘親在這裡……」劉氏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
顧遠陽站在旁邊看著面前的一切,只覺得心煩。
他雖從小寵著這個妹妹,但若是因為她導致自己無法休妻,最後錯失升官的機會,他定然要讓她後悔沒死成!
陳寶珠冷眼瞧著幾人,索性在一片狼藉中找了個地方坐下看戲。
顧漫靈許是哭累了,聲音逐漸小了下來,劉氏還在輕聲哄著她。
顧遠陽的耐心終於耗盡:「哭夠了就趕緊收拾收拾,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我丟人現眼?」顧漫靈直接跳了起來,「我落到如今的地步,還不是被你的好媳婦兒算計的!」
說罷,她扭頭看向陳寶珠:「我變成這樣你滿意了吧?啊?你不就想看到我這樣嗎,你不就想看我笑話嗎?你看啊……你看啊……你看個夠!」
她瘋了般扯自己的衣服和頭髮。
陳寶珠坐在原地,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靈兒妹妹莫不是傻了,都已經開始說胡話了。」她不緊不慢地說道。
她的淡定越發襯得顧漫靈瘋狂。
劉氏露出擔心的神色:「靈兒,你別這樣,有什麼就說出來娘親給你做主。」
「你給我做主?」顧漫靈嗤笑一聲,「你能給我做什麼主,你只會偏心顧漫靈,偏心哥哥,哈哈哈哈哈……你只會做你的活菩薩,哥哥比我重要,侯府的面子比我重要,你的面子比我重要,如今連陳寶珠這個低賤的商賈之女也比我重要……」
她赤著腳,踩在碎瓷片上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靈兒,有話好好說,不要傷了自己。」劉氏心疼地看著地上的血印。
顧漫靈笑了起來:「好好說……我好好說的時候沒人聽……如今我說什麼還重要嗎?」
「重要……對娘親來說很重要,你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千萬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了。」劉氏紅著眼眶,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家女兒。
「那你就替我殺了她!」顧漫靈伸手指著陳寶珠,眼裡的恨意都快溢出來了。
「是她……是她算計了我……」她指尖微微顫抖著。
劉氏轉眸:「陳氏,是不是你跟那男子偷情怕事情敗露,這才讓他潛入韶光院的?你說!」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顧府的人臉皮可當真是厚。
陳寶珠面露訝異之色:「婆母這是什麼話?哪裡有硬給自己兒子戴綠帽子的道理,兒媳與夫君成婚半年他根本沒在府里住過,如今我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您若是不信大可以找穩婆來驗身!」
她話音落下房間裡霎時安靜下來,劉氏設這個套的時候,壓根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如今也是騎虎難下。
她沖兒子使了個眼色,顧遠陽只能放柔了語調:「寶珠,你怎麼能將咱們房中之事,拿到這大庭廣眾下來講呢,這半年來我確實冷落了你,可你也不該做下這等事來讓我為難!」
劉氏怕陳寶珠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趕緊接過了話茬:「念在你是初犯,又是陽兒冷落你在先,這次便不追究了,下不為例。」
這母子嫁三下五除二就給自己定了罪,可當真是妙啊!
陳寶珠都忍不住要替二人拍手叫好了。
顧漫靈卻先她開了口:「她將我害但如此地步,哪裡就能不追究了?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了,這個家有她沒我!」
「靈兒!」劉氏太陽穴突突直跳,「你這是張去山上做姑子嗎?」
顧漫靈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親:「你為了這個賤人,竟然要我去山上做姑子嗎?」
劉氏嘴皮動了動,最終沒有做出解釋。
她的目的雖是幫兒子休了陳氏,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這件事。
有太多人看著了,總不能把那些人都打死吧。
「我真的是你女兒嗎?」顧漫靈眼角有淚滑落。
陳寶珠看戲看夠了才開口:「看來你們是沒辦法休我了,不如和離吧。」
她聲音清脆,仿若山間泉水。
可她說出的話,卻讓所有有都感到意外。
「你說什麼?」顧遠陽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陳寶珠卻意外地有耐心:「我說,我們和離吧。」
房間裡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