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齊貴妃

  一眾宮人們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剛才回話的小宮女一個沒注意,跪在了碎瓷上,她疼得額上冷汗直流,也愣是咬著下唇沒發出一點聲音。

  鮮紅的血跡自她的膝蓋暈染開來,像一朵綻放的紅色玫瑰。

  齊貴妃心中的氣這才消了一些,總算有能讓她看得順眼的人了。

  「起來吧。」她瞟了眼這個有些面生的小宮女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宮女一邊顫巍巍地起身,一邊答道:「奴婢喜兒。」

  「喜兒——」齊貴妃重複著她的名字,而後話鋒一轉,「從前怎麼沒在瑤光殿見過你?」

  喜兒低著頭解釋:「奴婢是在外面灑掃的。」

  瑤光殿是後宮中僅次於未央宮的宮殿,裡面的宮人少說也有好幾百個,一個灑掃的宮女不認識倒也算正常。

  可是她又是如何得知梁氏的事的?

  齊貴妃面上露出懷疑的神色,喜兒立即說道:「還請娘娘屏退其他人,奴婢自會給您一個滿意的解釋。」

  她身材十分瘦削,剛才跑進來的時候腳步聲很大,不像習武之人。

  齊貴妃快速在心裡盤算了一番,才揮了揮手示意房間內的宮人們都退下。

  等宮人們全部離開後,喜兒才從懷中掏出一個玉佩,遞了過去。

  齊貴妃從她手中接過玉佩,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最終確定是爹爹經常握在手中把玩的那一枚。

  她面上的神色才鬆了下來:「父親這是何意?」

  「前些日子娘娘被禁足,齊國公不放心,特意托關係將奴婢調來了您的院子,以便於給您多一分助力。」喜兒雙手交疊在身前,畢恭畢敬地答。

  既是父親送來的,必然不是個普通的宮女,齊貴妃突然來了興致:「你能給我什麼樣的助力?」

  喜兒也確實沒讓她失望,一開口就說出了她心中所想。

  「奴婢能讓娘娘三日內解除禁足。」她眼底閃著自信的光。

  齊貴妃自認為了解熙和帝,那是個說一不二的主,還從未有人改變過他做下的決定。

  且這些日子她哭也哭過了,鬧也鬧過了,聖上非但沒有心軟,甚至說出了再鬧就多禁足一月的話。

  可看見喜兒面上的自信,她又忍不住想要相信她一次。

  「三日後,娘娘若是還沒被解除禁足,奴婢自會以死謝罪。」喜兒再次給她吃下一劑強心丸。

  如今的情況怕是也不會再壞到哪裡去了,她若是成功,自己就能重獲自由了,她若是失敗,對自己也沒啥損失。

  這般想著,齊貴妃終是點了頭。

  「娘娘這幾日便在瑤光殿靜候佳音吧。」說著,喜兒福了福身出了瑤光殿。

  她從宮殿出來,一路哼著小曲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此時正是宮女們忙的時候,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她小心翼翼地從床底下的包袱里拿出來一個牌位,動作輕柔地在上面擦拭著。

  「娘娘,喜兒一定會替您報仇的,您在下面也要保護喜兒啊。」喜兒抹了一把早已淚濕的小臉,定定地盯著手中的排位看。

  眼前的牌位逐漸變成了一個美貌女子的臉,她無論何時都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模樣,對誰都好。

  有時候,喜兒甚至覺得在娘娘眼裡,自己和聖上也是一樣的,她從來不輕視任何一個人,也不願意像後宮其他女人那樣去爭寵。

  可明珠就是明珠,哪怕她什麼也不做,聖上依舊會被她吸引,甚至一度只寵幸她一人。

  若不是齊貴妃那個賤人,她的娘娘會一輩子幸福的吧。

  喜兒只覺得心臟被一股大力攥緊,她只能用力抱住懷裡的牌位,才能稍稍緩解一些疼痛。

  許久後,她擦乾眼淚,不舍地將牌位放進了包袱里,又將包袱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她才走到桌邊拿起一張紙,在上面寫寫畫畫了一陣子。

  而後,她將寫好的東西折了起來,再次推門走了出去。

  一刻鐘後,柔寧殿上方飛出去一隻信鴿,偌大的皇宮中卻無一人注意。

  周若塵和陳寶珠從尼姑庵回來後,就一直負手站在窗邊,直到一隻信鴿朝著他飛來。

  看了信中的內容,他喚來仲帛衍:「吩咐下去,明日按計劃行事。」

  「是。」

  天已經開始熱了起來,官道上稀稀拉拉走著幾個被汗水浸透官府的官員。

  這些人都是接觸不到上京權利中心的小官,他們這會兒想起早朝上發生的事還心有餘悸。

  見著周圍沒別人,才敢後日同伴低語幾句。

  大家議論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早朝時朝臣們竟然都在替齊堯求情,裡面還不乏聖上親自提拔上去的官員。

  熙和帝氣的連早朝都沒開完,就扔下一眾朝臣離開了。

  陳寶珠得知這些的時候,正在山茶苑中看書,陳慕楠饒有興致地在她旁邊滔滔不絕。

  「哥哥覺得這是齊國公的手筆?」她反問道。

  陳慕楠搖頭:「齊國公能在朝中呼風喚雨這麼些年,不像是會做這種蠢事的人。」

  自古就有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的說法,齊國公若是不懂這些,齊府怕是早就滅亡了。

  「那哥哥以為真相如何?」

  「許是聖上要對齊府下手了。」陳慕楠壓低了聲音,「那些聖上親手提拔上來的人,幫齊堯說話,定是聖上為了扳倒齊府,給自己找的藉口。」

  哥哥都這般想,想必其他人也這般想吧。

  陳寶珠垂眸,難怪周若塵年紀輕輕就能坐上丞相之位呢,在他的棋盤上連當今聖上都是他的棋子。

  可當真是膽大包天啊!

  「妹妹可是覺得有何不對之處?」陳慕楠見她不說話,小心翼翼地問。

  陳寶珠抬眸:「哥哥可想過,若當真扳倒了齊府,大魏豈不是只剩南府一家做大了,聖上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嗎?」

  帝王術講究一個制衡,這也是這麼多年聖上能容忍齊府的一個原因。

  「南府在朝中雖也有人,南皇后卻只有廢太子這一個兒子,齊府就不一樣了,齊府有六皇子。」陳慕楠一下就點出事情的關鍵之處。

  陳寶珠捏緊了手裡的書,她還真有些期待,周若塵接下來的棋要怎麼下了。

  若是聖上一怒之下砍了齊府一家,他又要如何替太子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