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地窖

  梁氏來得比預計早上許多。

  「郎君,屬下在去齊府的路上遇見了梁氏,她似乎有什麼發現。」仲帛衍解釋了他們回來得這般快的原因。

  他話音落下,梁氏上前兩步將一個紅木盒子拿了出來:「這裡面是齊堯與容允的往來書信,或許對你們有些幫助。」

  仲帛衍接過紅木盒子,遞到了自家郎君面前。

  周若塵瞟了那盒子一眼,才鬆開握住陳寶珠的手接過盒子,並當著大家的面打開了那盒子。

  裡面果真如梁氏所說,都是些書信。

  他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從裡面隨便拿起一張掃了一眼,然後遞給了陳寶珠。

  隨後,他又拿起剩下的書信,大致掃了一遍。

  「這裡面竟然記錄的都是那些女子的去處!」陳寶珠驚呼出聲。

  與其說這是兩人的往來書信,倒不如說這是容允在給齊堯匯報工作,有了這些書信即便柳氏想頂罪,也是不能的了。

  周若塵從裡面抽出一張信紙,上面記錄著魏若菡的情況。

  她是墨香閣今年綁走的貴女,如今被關在地窖里,為了保證血液的新鮮,容允一直用珍貴的藥材吊著她的命。

  書信上記錄了取血的次數,一共需要七七四十九次,目前為止一共取了二十次左右。

  「寶珠,魏娘子就交給你了,我再去一趟齊府。」他將手中的信件遞了過去。

  陳寶珠接過信件,掃了眼上面的內容,氣得臉色發白。

  同為女子,柳氏知道她用來維持容貌的東西,是這樣製作出來的嗎?

  「我這就去救人。」

  她雖心中氣憤,卻也知道當務之急是要先去救人,自己早一分去,魏家娘子就多一分活下來的希望。

  墨香閣的地窖很好找,就在酒窖的下面。

  陳寶珠拿出火摺子吹了吹,火光將周圍的一切照亮,面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甬道。

  「寧安郡主,還是讓屬下先走吧。」怕她有危險,周若塵特意讓仲帛衍跟著。

  這種時候,陳寶珠並沒有一味地逞強,她略微側了側身子讓出一條道來。

  仲帛衍越過她,走到了最前面。

  瑪瑙堅持殿後,陳寶珠被兩人護在了中間。

  沒走多遠,三人右手邊就出現了一道門,陳寶珠在牆上摸了摸,最後發現燭台有些鬆動,她用力擰了擰。

  大門隨即發出沉悶的響聲,一陣寒意撲面而來,怕冷的瑪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是冰窖!」看清裡面的場景,仲帛衍驚呼一聲。

  平時也只有王公貴族才用得起冰塊,這墨香閣竟有個這般大的冰窖。

  「不對,有血腥氣。」瑪瑙鼻翼動了動,「是從冰窖里散發出來的。」

  陳寶珠想也沒想就進了冰窖,她舉著火摺子想要將裡面的一切看得更清楚一些。

  這一看,她駭得後退了一步。

  冰窖里橫七豎八躺著幾十具女屍,她們個個都骨瘦如柴,面色慘白。

  「她們都是身體裡的血被放乾淨後才死的。」瑪瑙皺眉。

  本以為已經做好了準備,如今看見面前的景象,陳寶珠還是覺得頭皮發麻。

  這可是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啊,在齊府那些人眼裡,人命竟貧賤至此!

  哪怕不是為了陳府,她也不能讓六皇子坐上那個位置,否則以他對齊府的縱容,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遭殃呢!

  「繼續往前走,儘快找到魏家娘子。」她努力克制聲音里的顫抖。

  信上有些,魏家娘子和這些普通侍女沒有關在一處,她的血更精貴些便給了她一個單獨的房間。

  幾人又朝前走了沒多遠,就遇見了兩個巡邏的人。

  周若塵進墨香閣後,幾乎將所有人都控制了起來,許是不知道還有地窖,才有了這兩個漏網之魚。

  顯然他們也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看見陌生的面孔,他們二話不說就朝著仲帛衍的面門打去。

  仲帛衍一個側身躲過一擊,隨後便三下五除二將兩人控制住了。

  「把這個給他們一人餵一顆,保證天王老子來了也叫不醒他們。」瑪瑙從隨身背著的包里,取出一個小藥品扔了過去。

  仲帛衍接過藥瓶,從裡面取出兩粒紅色藥丸,在兩人驚恐的目光中,餵進了他們嘴裡。

  剛還生龍活虎的兩人立即癱軟在地,周圍很快就響起了他們均勻的呼吸聲。

  瑪瑙上前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確定他們是真的昏睡過去了,才引著陳寶珠往前走去。

  甬道的盡頭是一扇門,門上還掛著鎖,仲帛衍上前劈開了鎖,門後面竟是一個房間。

  門打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草藥味闖入了幾人的鼻端,陳寶珠險些吐出來。

  她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就是在這樣的味道中度過的,那時候她已經不能下床了,顧家老夫人為了做面子工程,沒少讓大夫給她開藥,她每天哪怕不吃飯,也要將那些黑乎乎的藥汁全部喝下去。

  「姑娘,您把這個放在鼻端。」瑪瑙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在她的鼻端。

  那股難聞的藥味立即被一股清雅的香味所代替,剛才那不適的感覺也消退了。

  陳寶珠接過瓷瓶,才緩步朝房內走去。

  這個房間很大,卻因為修在地下的緣故,並沒有窗戶,她用手中的火摺子點燃了桌上的燭台。

  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仲帛衍想也沒想就走到了最前面去。

  陳寶珠端起桌上的燭台,試圖將房間裡面的情景看得更真切一些。

  在仲帛衍的正對面,是一個紫檀架子床,外面罩著紫色紗帳,隱約能看見裡面躺著個人。

  陳寶珠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端著燭台一步步朝架子床靠近,撩開紗帳的瞬間,她險些打翻了手中的燭台。

  床上的女子跟她之前見過的那些女子一樣,都瘦得脫了像。

  不同的是,女子身上插著奇奇怪怪的管子,裡面還有血在往外面流,那些血最終流向了一個巨大的容器中。

  容器是琉璃做的,裡面的血液清晰可見。

  「瑪瑙——」她嗓子有些嘶啞。

  瑪瑙三兩步上前,借著燭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她冷靜地取下了插在女子身上的管子,然後給她餵了許多藥丸。

  做完這一切,她才說道:「姑娘,這位娘子失血過多,怕是需要生血草,否則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