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一雙眸子閃著期待的光。
「那你要快些好起來,這樣才可以去找娘親。」陳寶珠語氣溫柔地哄著她。
小女孩重重地點了點頭:「俺一定好好喝藥,好好吃飯。」
她看陳寶珠的眼神不再警惕,甚至多了幾分信任。
這樣的感覺還挺特別。
陳寶珠試探性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俺叫春杏,家住石河村。」春杏這一次沒有絲毫隱瞞,連自己家住哪都說了出來。
沒想到她的態度竟轉變得如此之快,陳寶珠摸了摸她的小臉。
「你娘為何會在青石鎮呢?」她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話。
小女孩搖頭:「俺也不知道,俺們村好多人都來了青石鎮。」
青石鎮的外地人難不成都是石河村的?
莫不是秦禮殺了青石鎮的村民,聖上又派了自己來賑災,他便將石河村的人轉移了過來?
若真是如此,那麼這一片的當官的怕是都聯合在一起了。
六皇子的勢力竟大到這般地步了?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繼續問道:「她們是一起來的嗎?」
「不是,先是村子裡的男人過來,後面才是女人。」春杏想也沒想就搖搖頭。
難不成周邊村子裡的男子,也被秦禮送去挖礦了?
陳寶珠壓下心中的巨浪,替春杏掖了掖被子:「你先在這裡休息,姐姐有事出去一趟。」
她要把這件事告訴周若塵,只憑自己的身份,根本無法替隨羽救出父親。
春杏聽話地閉上眼睛,陳寶珠不太放心,離開後叫了瑪瑙去守著她。
整個宅子都不算大,陳寶珠穿過一個抄手遊廊,就到了周若塵的宅子門口。
「寧安郡主請進。」仲帛衍一看見她便引著她往廳中走去。
陳寶珠面露詫異之色:「不用進去通報一聲嗎?」
「不用。」仲帛衍擺手,「郎君說了,您來了直接帶您進去。」
堂堂丞相大人,當真是......
陳寶珠腳步頓了頓,才若無其事地跟了上去。
「小的就送您到這了。」仲帛衍在一個房間外停下,「這裡是郎君的書房,他平時不允許外人進去的。」
「那我......」
不等她說完,仲帛衍就打斷了她的話:「您不是外人。」
說罷,他扭頭就消失在拐角處。
陳寶珠:「......」
猶豫片刻,他還是覺得青石鎮的事是大事,耽擱不得,才敲了敲房門。
「進。」裡面傳來熟悉的男聲。
陳寶珠推門走了進去,雖是個臨時書房,布置得倒也雅致。
牆上掛著的山水畫,倒是跟他的風格很襯。
周若塵坐在書案旁寫著什麼。
許是聽見了腳步聲,他頭也沒抬地問:「何事這般著急,連書房的門也敢敲了?」
「不知周丞相的書房裡有什麼秘密?」陳寶珠忍不住問。
對面的人顯然沒想到來人是自己,他詫異地抬起頭,嘴裡的話卻讓人哭笑不得:「都說了喚我周郎。」
這主僕二人當真是......
想到石河村的事,她敷衍地喊了一聲:「周郎。」
「書房中沒什麼秘密,都是些朝中之事。」周若塵見好就收。
陳寶珠點頭,說明來意,又問:「若青石鎮的官員都是......都聯合在一起,你能管嗎?」
周若塵默了默,將桌上的摺子拿起來,遞了過去。
陳寶珠接過摺子,越往後看她心裡越是震驚。
「昨夜回來我便猜測,整個雲和縣都被六皇子納入麾下,卻苦於沒有直接證據。」此時只有他二人,周若塵完全把對六皇子的懷疑說了出來。
只可惜,聖上與自己之間,終究產生了隔閡。
「那你這摺子?」陳寶珠問。
「本想遞給聖上,可沒有證據又怕落得個誣陷皇子的罪名。」周若塵到如今的地位並不容易,當初沒有權勢時,身邊都是惡人,他決不能再落得那般地步了。
陳寶珠頷首,他在朝中沒什麼根基,他的家人似乎也都是地方上的小官,沒有助力在官場上自然如履薄冰。
「那你約我去逛青石鎮,可有何原因?」她需要知道他的想法,才能在關鍵時刻與他配合。
周若塵斂眉:「現在沒有證據,但是多接觸接觸百姓,後面的人總會坐不住的。」
他這次明面上是陪著陳寶珠來賑災的,實際卻是有人舉報秦禮私採鐵礦,聖上讓他來查明情況。
這件事本不歸他管,是聖上惱他,才將這個隨時可能丟了性命的差事,交給他。
「那還等什麼?」陳寶珠抬腿朝書房外走去,「現在就去。」
是誰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的?
她這表情怎麼好像自己才是那個拖後腿的?
周若塵敢怒不敢言,默默跟著她一起上了街。
兩人又去了昨天那條街。
有意思的是,原本死氣沉沉的街道,如今充滿了小販的吆喝聲。
街道兩旁的店鋪也都開了起來,成衣鋪、鞋鋪、香粉鋪子琳琅滿目。
陳寶珠都險些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她隨意走到一個攤位前,拿起上面的小玩意兒看了看。
「這小娃娃最是適合娘子了,要不您買一個回去,放在書桌上、梳妝檯上、小几上都好看的嘞!」老闆娘說得唾沫橫飛,跟昨天那些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百姓,似乎也不是同一批。
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疑問。
「老闆娘何時來的,昨天怎麼沒見你?」陳寶珠故意問。
老闆娘有些胖,說話的時候眉眼都帶著笑,看上去頗為喜氣。
此刻,她面上的笑卻僵了一瞬,才說道:「我在這裡十幾年啦,昨日是我們青石鎮的一年一度的祭祀日。」
「祭祀日?」
「娘子是外地人,恐怕不知道,青石鎮除了每年的清明節,還有個祭祀日。」老闆年解釋道,「這一天,百姓們都會去祭祀家中已故的親人。」
她的話雖然合情合理,陳寶珠卻沒有完全相信:「可為何,昨日鎮裡好像還有許多人?」
「那些都是每家故意留下的人,你們沒發現她們都關在自己家裡,不願意出來嗎?」老闆娘反問道。
陳寶珠頷首,她才繼續說:「那是因為,她們在家裡等著親人的亡魂。」
昨日那些人是有些奇怪,但若真如老闆娘所說,卻也是合情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