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深把老婆哄好了,才扭頭看向一旁的陳寶珠,「有任何需要家裡幫助的地方,儘管對爹爹開口。」
「確有一事需要爹爹幫忙。」陳寶珠說出自己的和離計劃,而後從袖中拿出一疊契約文書,「這半個月我可能需要把嫁妝轉移出來,這些是還未轉入我名下的田產鋪子,就先交還於爹爹娘親。」
當時南清菀為了防著顧家,給她的大部分田產鋪子都沒有轉給她,如今卻是省了不少事。
陳鴻深接過契書,皺眉道:「我怎麼覺得你這個計劃,是在幫著顧家那小子謀官吶?你莫不是還心裡還放不下他?」
哪有和離前,還要先替顧遠陽去太師府走動的道理?
「爹爹放心。」陳寶珠起身走到父親面前,彎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陳鴻深大驚:「你如何得知太師賣官的事即將敗露了?」
「噓……」陳寶珠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女兒前幾天去參加太師夫人的生辰宴,偶然間聽見丞相爺也去了,您想想那位跟太師能有什麼關係,他無緣無故走這一遭......」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陳鴻深卻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他去太師府里,是為了查案子!」
陳寶珠頷首:「如今父親覺得女兒的計劃如何?」
「妙啊!」陳鴻深欣慰地看著自己女兒,「簡直太妙了。」
陳寶珠在陳家用過午膳便準備離開。
管家陳叔卻進來稟報:「老爺、夫人,外面有個白衣郎君求見。」
陳家夫婦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安。
半年前,陳寶珠出嫁第二天。
狀元郎帶著成箱成箱的聘禮上門提親,當時他便穿著一身白衣。
如今半年過去了,聽說當初的狀元郎,已經成了當今陛下身邊的紅人。
短短半年的時間,他就從翰林院修撰升到了丞相的高位,這速度不可謂不驚人。
「快帶我去迎他。」陳鴻深連忙起身出了門。
陳寶珠一眼就看出了父親的異常,忙問道:「娘,這個白衣郎君是誰啊,爹爹怎的這般匆忙?」
南清菀眸光閃了閃:「許是他哪個朋友吧。」
看來母親也不打算告訴自己了。
不知為何,她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一張驚為天人的面容。
那人也喜著白衣。
「來人可是丞相?」她隨口問道。
南清菀大驚:「你是如何得知的?」
竟真的是他!
只是陳府素來不與當官的打交道,周丞相找爹爹究竟意欲何為?
如果沒記錯,他是三皇子的人。
莫不是三皇子也看上了陳家的錢財!
陳寶珠壓下心中的不安,有些心不在焉:「聽說來人是個白衣郎君就隨便猜了一下。」
南清菀撇撇嘴,竟被女兒詐了話。
隨即,她又欣慰地看著面前的人:「我家寶珠長大了,也變聰明了。」
陳寶珠心裡惦記著前廳的事,也沒注意母親說了什麼,她只覺如坐針氈。
「娘親,爹爹這麼久還沒回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我去看看他。」
最終,她還是坐不住了。
話音落下,便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南清菀眼皮跳了跳。
寶珠這模樣,莫不是看上丞相爺了?
周若塵如今是京城女子最想嫁的郎君。
且不說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後院還乾淨得很,聽說家裡連個丫鬟都沒有。
寶珠最是喜歡美男子,當初就是被顧遠陽那副皮囊給騙了去,如今遇見更好看的變心也正常。
好在周丞相應是個良人,他對女兒是有真心的。
不行,得趕緊去準備準備,等寶珠和離後就立即把婚事給她提上日程!
南清菀也匆匆離開了花廳。
陳寶珠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便讓母親起了讓她再嫁的心思。
她快步走到前廳,並沒有想像中的低氣壓,兩人之間的氛圍一點也不像剛認識。
陳鴻深坐在主位上講得唾沫橫飛,下首坐著的白衣郎君面帶微笑地注視著他,時不時也會接一兩句話。
陳寶珠有些無語,難道自己想多了,他不是衝著陳家的錢財來的?
她正看得出神,周若塵狀似不經意地抬起了頭,他嘴角還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聽說父親這裡來客人了,我便過來看看。」陳寶珠乾笑著走了進去。
都被發現了,她再離開就顯得有些刻意,反正小時候爹爹也經常帶著自己談生意,她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
「寶珠快過來坐。」陳鴻深沖他招招手,「還跟小時候一樣粘人,一會兒看不見爹爹就找過來了。」
陳寶珠乖巧地坐在了他的旁邊:「父親莫要再取笑寶珠了。」
「哈哈哈哈…」陳鴻深笑意直達眼底,「還不好意思了。」
「爹爹!」
「好好好……爹爹不笑了……不笑了。」
陳寶珠雖在與父親說話,注意力卻都放在了周若塵身上。
只是為何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周丞相為何一直盯著我看,莫不是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她問完就後悔了,若他不承認,自己豈不是自作多情?
好在周若塵還算坦蕩:「在下只是有些羨慕姑娘與陳老闆的感情,我父親從未這般與我說過話。」
「竟是如此!」他的回答令陳寶珠有些意外。
周若塵垂眸,刷子般的睫毛垂下來,整個人看上去仿佛碰一下就碎了。
陳寶珠心下不忍,出聲安慰:「周丞相莫要傷心,許是您的父親不擅長表達。」
她最看不得美人難過了,這世間一切美麗的東西,都應該被小心呵護著。
周若塵好不容易才將彎起的唇角壓下去。
「多謝姑娘。」他面上還是一副失落的表情,「話我已經給陳老闆帶到了,要如何做還請您自己斟酌。」
說罷,他便起身離開了。
從背後看去,他雖不似別的男子那般偉岸,身形有些偏瘦,卻挺拔如松柏。
陳寶珠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的父親:「爹爹,周丞相給您說什麼了?」
陳鴻深沒打算瞞著女兒,嘆了口氣:「恐怕有人盯上了陳家的財產!」
「是三皇子嗎?」
陳鴻深搖搖頭:「六皇子。」
陳寶珠瞪大了雙眼。
若果真如此,爹娘上一世這麼早就知道了六皇子對陳家財產的覬覦,以他們的手段又怎麼可能淪落到那般地步。
他們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