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寂帶著幾個人闖進了天字一號房。
陳寶珠端坐在榻上,目光平靜地盯著這些不速之客。
「不愧是丞相爺未過門的娘子,大難臨頭了還能這般淡定。」
趙文寂大笑著撫掌,臉上的橫肉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抖動著,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會走路的肉球。
陳寶珠忍住胃裡翻湧:「里正大人過獎了,本郡主代天子巡視青石鎮,路過桃源鎮的時候出了意外,也不知您是否承受得住。」
她可沒說謊,聖旨上明晃晃地寫著,讓寧安郡主替聖上前往青石鎮慰問災民,替和代不過一字之差。
他倒要看看這桃源鎮裡正究竟有多大膽子,當朝丞相發生意外很正常,但若再多一個郡主呢?
「她說她是郡主,哈哈哈哈哈......」趙文寂笑得更加放肆了,「不過是個商賈之女,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瞬間收起了笑,目光森然的盯著陳寶珠,語氣比之剛才還要囂張幾分。
陳寶珠變了臉色,他比想像的還要難對付。
桃源鎮離京城怎麼說也有小半個月的路程,他竟在短短几天內就查清了自己的身份,連齊家和丞相都不放在眼裡,想必背後之人定是哪位皇子了。
「來人,將咱們的寧安郡主請去府衙!」趙文寂大手一揮。
很快,他身後便走出來兩個穿著捕快衣服的男子,兩人伸手欲將陳寶珠押住。
陳寶珠冷哼一聲:「我自己會走!」
兩個男子被她的氣勢震懾住,抬眼看向了趙文寂。
桃源鎮畢竟是個小地方,這些捕快一輩子都待在這裡,連接觸外人的機會都很少。
陳寶珠怎麼說都是聖上親封的郡主,他們若不是為了混口飯吃,怕是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沒用的東西。」趙文寂冷哼一聲,「還不滾回去。」
兩個捕快鬆了口氣,趕緊再次站到了他的身後。
陳寶珠起身:「帶路吧,里正大人。」
趙文寂帶著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來了臨仙樓,回去的時候隊伍里卻只多了個女子。
周圍的百姓卻是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一路從臨仙樓到府衙,竟沒有一人停下來看熱鬧。
陳寶珠垂眸,這桃源鎮裡正平時怕是不少幹這樣的事。
她突然想起,那日在城郊發現齊青川屍體之事,趙文寂一來所有百姓都散了。
百姓們怕的恐怕不僅僅是官差,更是他這個桃源鎮裡正。
「寧安郡主,你可知周丞相把那東西藏在哪裡了?」趙文寂突然湊到陳寶珠耳旁問。
脖頸處有熱氣噴灑而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惡臭擠進鼻端,比起死了好幾天的齊青川還要臭。
陳寶珠胃裡又是一陣翻湧,她皺眉往旁邊挪了挪:「什麼東西?我聽不懂里正大人在說什麼!」
她渾身寫滿了嫌棄,趙文寂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貼心的往旁邊挪了挪。
「本官也是替寧安郡主不值啊,你跟那周丞相雖還未定親,卻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他話鋒一轉,「可他倒好,一大早就背著你跑去找了百合姑娘。」
陳寶珠挑眉,這是準備用離間計了?
一個看上去跟草包一樣的里正,會的倒是挺多的,可惜他低估了自己和周若塵之間的默契。
想來那百合姑娘便是證人了,她故意露出生氣的表情:「你說什麼?他竟然背著我去找其他娘子?」
趙文寂見她這副模樣,心道有戲。
「寧安郡主有所不知,那百合姑娘可是桃源鎮最大的青樓里的花魁,那小臉蛋長的喲......」他又添了一把火。
陳寶珠果真如她想的一般,被氣得柳眉倒豎。
「這個負心漢,我定要讓他好看!」
趙文寂繼續引誘道:「對,定要讓他好看,只要您將他準備的證據給下官,下官定會幫郡主報這個仇!」
都說女人吃起醋來六親不認,如今看來當真如此,還有些恐怖呢。
「不急。」陳寶珠面罩寒霜,「里正大人還是先帶我去看看這對狗男女吧。」
趙文寂立即警惕起來。
他盯著面前的女子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她此刻就是個被醋意包裹住的小女孩,才放下心來。
「寧安郡主雖下官來。」他弓著身子做出請的手勢。
陳寶珠跟著他到了一間廂房門口,她倒是沒想到,趙文寂不僅沒把周若塵扔進牢里,還給他準備了上好的房間。
她推開門,這些日子朝夕相處的白衣郎君,被人捆在了椅子上。
他頭髮隨意地披在肩上,額間還有幾縷碎發,衣領微微敞開,那模樣倒是有幾分風流。
「你對他做了什麼?」陳寶珠顧不得繼續演戲,扭頭揪起趙文寂的衣領質問他。
她一開始就覺得,這個裡正看周若塵的眼神不正常,如今見他這副模樣被綁在椅子上,心裡竄起一股無名怒火,恨不得立即就將面前這坨肥肉剁成肉泥。
趙文寂捏住她的手腕:「好你個婊子,竟敢騙本官!」
他一把掰開陳寶珠的手,將她整個人扔了出去。
「寶珠!」周若塵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趙文寂,你敢......」
陳寶珠後背撞在椅子的扶手上,疼得齜牙咧嘴,
趙文寂好似沒看見一般,他上前兩步站在周若塵面前:「本官說過,你若不交出證據,本官就當著你的面,一點一點將她折磨致死。」
「你若是膽敢動她一根指頭,你做的那些齷齪事,明天就會被呈到聖上面前,六皇子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情急之下,周若塵反倒平靜了下來。
這一次輪到趙文寂震驚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男子。
「你怎知......」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話,他忙轉移了話題,「不如咱們各退一步,本官答應你放了寧安郡主,你和證據一起留下。」
他越說到後面語氣越是猥瑣,打量周若塵的目光也愈發下流起來。
「你做夢!」陳寶珠噌的一下,擋在了周若塵的前面。
她背上的疼痛雖已緩解了些,這個動作還是讓她吃了些苦頭。
趙文寂略帶嫌棄地收回視線:「那就這麼耗著吧,左右本官有的是時間。」
「我答應你。」周若塵的聲音傳進了所有人耳里,「我和證據可以留在這裡,你必須放了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