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家在桃源鎮最繁華的桃源街,門口兩個石獅子栩栩如生。
陳寶珠和周若塵並肩進了里正家。
一進門,便能看見門口種著的迎客松,翠綠非常。
「里正家可真氣派!」她裝作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捕頭面上露出得意之色:「那是,整個桃源鎮就屬我們里正的住宅最氣派了呢,不是我吹牛,便是在上京你也看不見這麼豪華的宅子。」
他語氣裡帶著輕慢,只覺得這個小娘子雖是京城來的,卻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知丞相大人為何會將她帶在身邊。
「這麼大的有三進了吧?」她眼裡閃爍著羨慕的光。
捕頭不屑道:「三進才多大啊,里正這宅子可有四進呢,裡面小花園、涼亭、假山啥都有哩。」
以里正的俸祿來看,買個三進的宅子都不輕鬆,他這宅子竟是四進的。
陳寶珠還想再多問一些,抬頭卻發現三人已經到了正廳。
主位上坐著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長得肥頭大耳,幾乎看不見他身下的椅子了。
「里正大人,這就是丞相大人了。」捕頭上前兩步說道。
里正面上露出和善的笑,卻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世人都說丞相大人俊朗非凡,如今一看果真玉樹臨風吶。」
他的目光肆意在周若塵身上打量著。
陳寶珠不動聲色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
「不知里正大人找我家相爺來,所為何事?」她垂眸掩去眼底的不悅。
這老男人話里話外都在說周若塵的容貌,太輕浮了些。
「喲,這位美貌的小娘子是誰啊?」里正仿佛剛看見她一般。
周若塵皺眉將陳寶珠拉至身旁:「這是本官未過門的娘子。」
一直在旁邊站著的捕頭詫異地抬起了頭。
剛才見這小娘子買東西時,什麼都要拿起來看半天,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竟是丞相爺的未過門的娘子。
自己剛才豈不是將未來的丞相夫人給得罪了,他現在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撕爛。
「下官聽說丞相爺不近女色,這怎麼突然冒出來個未過門的娘子啊?」里正摸著下巴,眼底都是試探。
周若塵攬著陳寶珠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才說道:「本官的私事,何時需要四處宣言了?」
他眉間染了幾分厲色,語氣也冷了下來。
里正和捕頭都被他的氣勢鎮住了,二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陳寶珠還沉浸在,他說自己是他未過門的娘子的震驚中。
房間裡一時靜得只剩幾人的呼吸聲。
周若塵見效果已經達到了,這才收起身上的氣勢:「不知里正找本官來,有何指教?」
里正額間滲出冷汗。
他一開始根本沒把周若塵放在眼裡,一個才二十多歲就當上丞相爺的少年郎,又是寒門出生,定是聖上為了噁心世家推出來的草包。
把他叫過來不過是想給他個下馬威罷了,可如今他表現出來的一切,都不像個可以輕易拿捏的。
「下官姓趙,名趙文寂,丞相爺可直呼下官名諱。」趙文寂起身拱了拱手,「下官請您來,是為了給您接風,說指教簡直折煞小人了。」
他一邊說一邊給站在一旁的捕頭使眼色,捕頭趕緊轉身跑了出去。
「接風就不用了,本官倒是有些話想問你。」周若塵將話頭接了過來。
終於進入主題了,陳寶珠回過神來,將眼神移到了里正身上。
趙文寂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丞相爺這是要就昨夜行刺之事,找自己算帳啊!
「昨夜之事,下官什麼都不知道啊。」他一張胖臉皺在了一起。
周若塵饒有興致地盯著他:「本官還沒說要問你什麼啊?」
「丞相大人明鑑啊,下官是貪財了些,卻沒想過要你們的命啊!」趙文寂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昨天聽臨仙樓的掌柜的來報,說是有一個小娘子帶著一群人住進了酒樓,那小娘子出手十分大方,一行人押的貨物看上去應也是價值不菲的。
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商隊路過桃源鎮,臨仙樓的掌柜得會提前來知會自己一聲,然後將錢財弄到手。
他再配合掌柜的,讓那些人求告無門,那些人損失了錢財也只能吃個啞巴虧。
本以為這次也一樣,誰知道師爺一大早來告訴自己,那不是撲通商人竟是當朝丞相。
他便想著試探一下這位丞相爺的態度,如今看來自己怕是難逃一死了。
對了,師爺!
趙文寂眼神亮了亮:「丞相若是不信,可以喚我的師爺齊青川來,他可以替我證明。」
自古以來都沒有當官的讓自家師爺作證的,陳寶珠竟一時不知,是他蠢還是把周若塵當傻子了。
隨即她又想到了什麼。
這師爺竟然姓齊,莫不是齊家的人?
顯然周若塵也跟她想到了一處,直接讓他去把這個齊師爺傳過來。
「平時齊師爺都是住在衙門裡的,很快就能過來了。」趙文寂沒話找話道。
周若塵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一坨肉:「起來說話吧。」
「下官跪著就好......跪著就好。」趙文寂擦了擦額角的汗。
天知道他不是不想站起來,而是腿軟了已經站不起來了啊。
很快,剛才去傳齊師爺的下人就回來了。
見他是一人回來的,趙文寂急道:「不是讓你去請齊師爺了嗎?他人呢?」
那下人面露難色:「奴婢並沒有在衙門裡找到齊師爺,捕快們都說今天就沒見過他。」
這怎麼可能?
齊師爺自從來了桃花鎮幾乎沒怎麼出過門,最多就是閒時來家裡找自己喝杯茶。
如今他既沒有來找自己,也不在衙門,還能人間蒸發了不成?
「周丞相,定是這下人偷懶沒去找,下官再讓別人去請他。」趙文寂不死心道。
周若塵擺擺手:「不必了,你去一趟臨仙樓讓我的人把掌柜的帶過來。」
說罷他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遞了過去。
那下人偷瞄了一眼趙文寂,見他沒有阻止才接過玉佩再次出了門。
「不知相爺傳孫掌柜來做什麼?」趙文寂心虛地問道。
周若塵並不打算嚇他,實話實說道:「本官喚他來只是為了印證一些猜想,你不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