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個上午準備禮物,再開了一個小時以上的車,莫家大少爺莫子龍先生總算到達了黃家所在的那條村子裡。
那是一個叫做黃家村的小山村,三面環山,一條兩三米寬的水泥路直通村里。村小,但不算窮,到處可見洋樓,有些房子建造得如同別墅。
一路而入,莫子龍看到路邊的田裡大都是空蕩蕩的,他大爺不懂農家作息,便問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黃莉一句:「怎麼田裡都不種東西的?」
黃莉看他一眼,答著:「快過年了,還種什麼東西?第二季的水稻收割之後,有些人家會種些紅薯,來年開春後可以挖,有些人家會種些菜,大部份都是空著,過了年後,再重新耕種。」
「長知識了。」
莫子龍嘻嘻地笑。
黃莉又看他一眼,嘴邊也有笑意,不過莫子龍總覺得她笑得有點狡黠。
車子進村後,前方的路段卻被十幾頭的黃牛擋住了。
也不知道是誰家養的牛,大大小小十幾頭,它們占據著整條路,莫子龍不停地按著喇叭,那些牛還是不讓路,莫子龍忍不住嘀咕著:「誰家養的那麼多牛,怎麼全都趕到路上來。」牛群不讓路,他只得把車子停下來,繼續按著車喇叭,盼著牛的主人聽到喇叭聲,趕緊來把牛牽走。
「那是我二叔家裡的牛,他是我們村裡的養牛大戶,現在的牛很值錢,小牛都能賣幾千元呢。現在擋在咱們面前的不是牛呀,是十幾萬元呢。」黃莉淺笑著解釋,在她解釋的時候,那十幾頭牛有的在拉糞便,有的在拉尿,很快就把路面上弄髒了。
莫子龍見狀,眉都攏了起來。
這麼多的牛糞牛尿的,他的名車開過,車輪是少不了要輾壓牛糞……
他把車子停下來,推開車門就要下車。
黃莉連忙叫住他,問道:「你幹嘛去?」
「我下車去趕牛群,否則咱們都過不去。」莫子龍答著,黃莉立即跟著他下車,黃媽媽則搖下了車窗探出頭去看著。
莫子龍走向那十幾頭牛,他不去趕那些到處亂跑的小牛,而是選擇了把那幾頭大牛牽到路邊的一大塊空地上去,其實十幾頭牛也就只有幾頭是大的,那些都是小牛,或者半大不小的。
黃莉沒有幫他的忙,站在一旁看著他牽牛。
對於他選擇牽大頭,黃莉眼裡有了笑意,他把大牛拉走了,小牛跟著母親走,不用你趕它,自動就跟著跑到空地上去。
「好了,上車吧。」莫子龍把牛群趕走後,拉著黃莉重新上車,黃莉指指路面上的牛糞,問著他:「你不怕你的車會弄髒嗎?」
莫子龍笑道:「車子髒了可以洗呀,再說了,頂多是車輪髒,沒事的。」
「可你的是百萬名車呀。」
「那又如何?」
黃莉語塞。
車子重新開動。
黃莉的家就在路邊,是一棟兩層高的樓房,只是簡單地裝修過,自然無法與莫家的大別墅相比較。大門敞開著,不過因為大門不夠寬,所以莫子龍沒辦法把車子開進小院子裡去,只能把車子停在路邊。
「總算到家了。」
黃媽媽說了一句,率先下車。
莫子龍探過身來就要幫黃莉解開安全帶,黃莉阻止了他的體貼,淺笑著:「我自己來。」莫子龍深深地看她一眼,忽然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黃莉,我發現你回家後,人變得也溫柔多了,笑容多了點。」上,他飛快地在黃莉的耳邊親了一下,氣得黃莉伸手就在他的大腿上一擰,痛得他低叫,剛剛才贊黃莉變得溫柔多了,馬上就享受到了溫柔的滋味。
「你再亂占我便宜,留給我爸壞印象,咱倆就散了。」
黃莉警告著,「見家長的時候,也沒個正經樣。」
莫子龍嘻嘻地笑,逗得黃莉又好氣又好笑的。
「下車吧。」
賞他一記白眼,黃莉撇下他,自己下了車。
莫子龍趕緊跟著下車,他一腳踩在地上,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他趕緊移開腳,看到地上的東西時,他一臉的錯愕,怎麼地上有狗屎的?他才下車呢,就中了獎,一腳踩個正著。
「怎麼了?」
黃莉見他滿臉錯愕,愣愣地看著地面,關心地問了一句。
莫子龍小聲地問著:「黃莉,你家裡養著狗?」
「嗯,怎麼了?」
「它滿地跑的嗎?」
「是滿地跑呀。」
「可它不講究衛生咋辦?我踩到本來屬於它身體內的一部份了。」
黃莉繞過車身走來,一看他的黑色皮鞋底下粘著的狗糞,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咋這麼好運?」
莫子龍苦著俊臉,「我也不知道咋這麼好運,我要去買張彩票,說不定能中個大獎呢。黃莉,咋辦?」
「去坑裡洗洗吧。」黃莉說著帶著他走到門前的那條小坑渠前,讓他去洗洗,「咱們農村就是這樣的,到處都是動物的糞便,你要是不習慣的話,還是回去吧。你們的世界乾乾淨淨的,我們的世界夾雜著太多太多了。咱們要是在一起了,這便是我的娘家,你會願意次次陪著我回來嗎?你看,牛會擋路,下車會踩到狗糞,雞鴨滿院子跑。」
這是村子裡的人精心為莫子龍打造的,就是考驗一下莫子龍的接受能力,也是考驗他是否真的能夠接受黃莉來自農村這個事實。
像莫子龍這種富家少爺,自小便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出入有車代步,在家有傭人侍候的,家裡有點灰塵都接受不了,忽然來到農村,他能適應嗎?能不嫌棄嗎?
考的便是他了!
莫子龍洗乾淨了自己的鞋子,從坑裡上來,站在黃莉的面前,垂眸凝視著她,片刻,他指著頭頂上的那片有點灰灰的天空,說道:「黃莉,你抬頭看看,咱們頭頂上的天空是不是一樣的?都是一個世界裡的人,何來兩個世界之分?牛擋路,咱們把牛趕走不就行了,下車踩到狗屎,那是我運氣好,人們不是常說嗎,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鞋子髒了,洗洗就行,雞鴨滿院子跑也沒事,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