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爸爸在哪裡了。」江念念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是兄妹倆沒有找過的。她扭身就跑,江浩宇跟著她跑,目的地是頂樓。
歐陽俊就在頂樓。
他站要欄杆前,望著天邊,眼底有著傷痛。他不怪孩子們是那樣的的反應,他只恨自己知道真相太晚了,錯過了孩子的出生及六年的成長,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兒子不願意立即叫他爸爸,他心裡疼,卻也理解。換成是他,他也不可能馬上接受。
還有雨晴。
在電梯裡的親吻,雨晴的害怕,雨晴的顫抖,都讓他心如刀絞。他傷她到底有多深?事隔七年了,他吻得也算溫柔,雨晴居然還會怕成那個樣子。
當時,他都生出一種想掐死自己的衝動。
對於當年在他酒水裡下藥的那個女人,他也怨恨著。事後,他讓人查到了那個女人,還以治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給那個女人喝下加了藥的酒水,再把她丟到大街上,那女人在藥力的作怪下,醜態百出,聲譽盡損,歐陽俊算是替自己報了一藥之仇。
可他卻忽略了那個女人帶給雨晴的傷害及痛苦,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妄想成為他的女人,給他下藥,他怎麼可能會傷害雨晴?沒有那一夜的暴風雨,雨晴就不會怕他的親吻怕成那個樣子。雖說那一夜的風雨後,老天爺給了他一雙可愛懂事的兒女,也給了他可以彌補雨晴的機會,但有些傷害造成了,不是說彌補就能抹掉的。
仰望灰色的蒼穹,歐陽俊澀澀地想著,他得花多長時間才能讓雨晴不再害怕他的親熱?
有許悠的勸慰,雨晴對他不再像剛知道真相時那般的排斥,糾結,逃避,可新的問題又來……
他想娶妻帶子女歸家,就這麼難?
細微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
一雙小手忽然摟抱住他的大腿,稚嫩又清脆的叫聲響起,「爸爸。」
聞言,歐陽俊渾身一震,那是他的女兒在叫他。
江念念不是第一次叫他爸爸,此時此刻他心情低落時,女兒的一聲爸爸卻帶給他極大的震撼及安慰,她叫得那麼的親切,不是隨口叫的那種自然,而是帶著發自內心的真情。
垂頭,歐陽俊把女兒的小手自他的大腿上扳開,輕輕地把女兒的小身子拉到跟前,他蹲下身去,與女兒面對面,大手愛憐地撫上了女兒稚嫩的小臉。
「爸爸。」
江念念又叫了一聲。
「念念,你怎麼上來了?」歐陽俊柔聲問著,「媽媽不是讓你複習功課嗎?這上面風大,也冷。」
「我擔心爸爸難受,所以上來看看。上面風大,又冷,爸爸卻站在這裡吹冷風,會冷壞的。」念念的小手欺上了歐陽俊的臉,漂亮的黑眸順著自己的手指游移而轉動著,「爸爸。」小手忽然一摟,她就把自己擠進了父親的懷抱里,緊緊地摟著父親的脖子。
這是她的爸爸。
很高大,懷抱很溫暖,就像一座山一樣。
父親如大山。
她開始理解明白這句話了。
「念念。」
女兒的體貼及懂事,讓歐陽俊感動不已,他發狠地摟緊女兒的小身子,恨不得把女兒嵌入自己的身體,成為他的一部份。
那父愛,如同山洪暴發,傾刻間傾泄而出,逸滿全身,把江念念籠罩著。
「爸爸,你別難過,哥哥是嘴硬心軟,你既然真的是我們的親生爸爸,哥哥以後肯定會叫你爸爸的。」江念念小手輕拍著歐陽俊的後背,輕聲說道。她沒有馬上告訴歐陽俊,哥哥就站在歐陽俊的身後,想著一會兒給歐陽俊一個更大的驚喜。
歐陽俊鬆了點力道,略略地推開了念念,大手扳住念念的雙臂與念念對視著,他笑,笑得很溫柔,眼裡蕩漾著他對一雙兒女的愛,「念念,爸爸不會怪哥哥的,爸爸只怪自己,是爸爸的錯。」
江念念搖頭,「媽媽說,這不完全是爸爸的錯,就算爸爸做錯了,可爸爸勇於承擔錯誤的後果,這份勇氣值得嘉獎,說爸爸是個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敢作敢當。媽媽是有點糾結,可媽媽不會因為糾結就誤導我們,媽媽常說,事實就是事實,不要以任何藉口來掩蓋事實。」
歐陽俊心如浪潮翻滾,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對雨晴的愛來得太快是什麼原因了,不是因為她是他要找的女人,還因為雨晴的品性。
她用她的一言一行去教育孩子,影響著孩子,才會讓兩個小傢伙小小年紀,什麼都懂,懂事得讓人心疼又讓人愛之入骨。
她也很現實,不矯情造作。
他愛她的好,愛她的現實,愛她的一切一切。
「念念。」歐陽俊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叫著女兒的名字,「你媽……她是一個好女人,爸爸感謝她生了你們兄妹倆,還為你們吃盡了苦頭,卻依舊把你們教育得這麼好。」
江念念再次扎入歐陽俊的懷裡,緊摟著他的脖子,說道:「爸爸,你知道嗎,在你第一次抱我的時候,我是生氣你未經我同意就把我當小丫頭抱了起來,我媽也說了我一頓,可我覺得你的懷抱很溫暖,很有安全感,還有爸爸的味道。」
歐陽俊倒是沒想到江念念會告訴他這些。
怪不得小丫頭接納他最快。
她最敏感吧,他一個懷抱,就讓她感受深切,認為他有爸爸的味道。
結果,他真的是他們的爸爸。
「念念,你告訴爸爸,爸爸的味道是怎麼樣的?」
歐陽俊抱起了女兒,轉身想走,樓頂上風大,他怕冷著寶貝女兒了。在轉身之時看到兒子江浩宇就站在他的身後,那雙與他同出一轍的眼睛正仰望著他。
「浩宇?」
歐陽俊以為兒子是現在才來的。
他放下念念,改為拉著念念的手,與浩宇對視著,父子倆四目相對一分鐘後,歐陽俊上前,想拉住江浩宇的手,把兒女都帶下樓去。江浩宇卻拍開了他的大手,也把江念念拉回到自己的身邊,然後命令著歐陽俊:「你站到那裡去!」他指指遠處的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