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提前發作

  任棲梧點點頭,又對著護國公和國公夫人行了一禮,就轉身回了喜房。

  國公夫人瞪了周翊然一眼。她不知道這個丫頭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讓自家夫君和兒子這般維護。恩人孫女,這個說法騙騙外人還行,可騙不了她。但她也不願多問。不知者無畏。很多時候,知道太多,不是什麼好事。可就這麼直接跟三皇子對上,她還是有些擔心的。所以,對於任棲梧新婚第一天就出來招搖的行為,她是十分不滿的。要不是新婚第一天,她非得給她立立規矩不可。

  周翊然一眼就知道自己母親在想什麼,忙拉住國公夫人的袖子耍賴撒嬌:「娘,您可不能學那些個拎不清的惡婆婆,磋磨兒媳婦。兒媳婦受磋磨心情不好,最終倒霉的,不還是您兒子嗎?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護國公詫異地看了老妻一眼,也跟著警告道:「你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國公夫人冷哼一聲:「你們就不怕慣得她無法無天?」

  護國公並不在意:「無法無天又如何?你還擔心咱們國公府護不住她一個小丫頭?」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當透明人的周喆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祖父和父親這意思,是要縱著那女人上天?那以後她要磋磨他,還不是手到擒來?周喆一想到那暗無天日的可能,整個人都覺得灰暗了。不行,他得想個法子,破了這死局。

  有護國公親自鎮場子。賓客們對於三皇子想公然搶人這件事只當不知道,一如平常地推杯換盞,熱熱鬧鬧說些場面話,最後賓主盡歡安然退場。整個婚禮平穩有序,半點兒都沒受影響。只除了,所有人都自動自覺地取消了鬧洞房這個環節。

  入夜,任棲梧沐浴更衣,十分自然地躺在了周翊然身邊。周翊然又想嘆氣了。這女人,就這麼大咧咧地躺在一個男人身邊,竟然連半分扭捏遲疑都沒有,就,讓他很沒面子。

  任棲梧心情其實並不平靜,她並不習慣身邊突然多出個人,更何況是個男人。所以她提前截住了他要出口的話:「食不言寢不語。」

  周翊然聽話地沒出聲,只作妖地伸手輕撫上任棲梧的臉。

  任棲梧本來努力忍著才能不露怯,結果這男人還故意惹她,她氣息差點兒不穩,抓住他的手狠狠甩開:「別鬧!」

  周翊然明顯感覺到了任棲梧情緒波動了,他對自己一天的成果十分滿意,決定再接再厲。撐起上身,低頭看著任棲梧,眼神熾熱。

  任棲梧無語,扭過頭不看他,冷冷地提醒:「別想太多,你這身子撐不住。」

  周翊然湊得更近了些,就那麼風情萬種地看著任棲梧。他就不信了,他沒法將這丫頭惹害羞了。

  任棲梧無語至極。這男人不作妖渾身難受?她惱怒地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周翊然,惡聲惡氣地說:「說吧,又想幹嘛?」

  周翊然低頭湊近任棲梧,聲音里透著一股魅惑:「我想親親你。」

  任棲梧這下真不知道怎麼接了,只直直看著周翊然。

  周翊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笑得無奈:「別這麼看著我。」

  這麼清透澄澈的目光,讓他特別有罪惡感!

  任棲梧抬手將周翊然的手扒拉開,認真地問:「你有多想?」

  周翊然徹底敗下陣來,將自己摔回枕頭上,長長嘆了口氣。

  任棲梧轉頭皺眉看著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周翊然展顏一笑,往任棲梧那邊湊了湊。:「我想讓你把我當成個正常男人來看。」

  這男人太能作了,任棲梧覺得有些難以招架,她盯著周翊然那好看的眉眼,決定攤開來談一下。所以任棲梧乾脆坦白道:「我現在心裡很難過。沒有心力配合你作。爺爺去了,從此天大地大,茫茫人間,我再也沒有親人了!我知道你和國公爺對我都很好,但,我們畢竟還很陌生。我的心,空得厲害。」

  所以,她沒法子像普通妻子那般,取悅他。

  周翊然伸手將任棲梧攬進懷裡,將下頜抵在她的頭頂,輕聲說:「對不起。我不鬧你了,以後你可以試著依賴我。」

  任棲梧直接拆台:「我不信你。」

  一個時時處處跟她演戲的男人,即便他表現地多麼完美無缺,她的心也是下意識拒絕的。

  周翊然差點兒被噎了個倒仰。這小丫頭,是很懂怎麼破壞氣氛的!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從第一眼看到她那醜醜的樣子,他就想逗她。她越是不解風情,他就越想逗她,簡直上癮。

  周翊然用下巴輕輕磨了磨任棲梧柔順的長髮,鄭重其事地說:「沒關係。我信我自己。」

  任棲梧被他抱在懷裡,覺得有些不自在,就推了推他:「鬆開,我要睡覺。」

  周翊然正想將她抱得更緊一些。突然一股劇痛襲遍全身,他不得不鬆開任棲梧,蜷縮起身子來試圖抵禦那洶湧的疼痛。任棲梧看著他突然蒼白到無血色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來的冷汗,立刻坐起身來,伸手搭上他的脈搏。

  周翊然趁著自己還清醒,艱難開口:「你,換個,房間,睡。」

  每日的毒發一般在夜半時分,他以為他有時間等任棲梧睡著後從容離開,卻怎麼也沒想到,今日居然突然提前。

  任棲梧臉色凝重,好大一會兒才開口:「我醫術不精,只能診出,你的蠱毒應該是有人在催動,但你的毒不止是單純的蠱毒,所以具體是如何催動的,我分辨不出來。」

  周翊然被劇痛折磨得渾身開始哆嗦起來,根本沒有力氣回話。

  任棲梧也不用他回話,起身從嫁妝中找出一盒金針,回到床邊,一手按住周翊然,一手利落地扒了他的寢衣,甩開針包,手起針落,不大一會兒就把周翊然紮成了個金色的刺蝟。

  快要疼暈過去的周翊然只覺得渾身驟然一輕,靈台瞬間清明。身上只剩下溫暖的酸麻漲,舒服得他長長出了口氣。再轉眼看向任棲梧的眼神晶亮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