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澈其實是故意落下那枚腰牌的,他就是想確認一下,這丫頭是否還跟小時候一樣像個小管家婆一般愛操心。果然,她就巴巴地給他送回來了。
「進來吧。」雲景澈滿眼含笑地接了腰牌,側身請任棲梧進門。
任棲梧也沒有要客氣一下的意思,直接大喇喇走了進去,不客氣地自己直接在椅子上坐了。
雲景澈親自給她倒茶,端到她面前,笑道:「這還是你小時候發明的茶。我們師兄弟幾個,從小喝到大,竟然就喝習慣了。你嘗嘗還是不是你當初整出來的味道。」
任棲梧接過茶碗喝了一口,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爆開,她本來緊繃著的精神立刻放鬆了不少。這的確是她小時候整出來的梅子茶。離開雲疆之後,再也找不到那裡特有的梅子,她就沒有再喝過這種茶了。沒想到時隔十年,這人竟然不遠萬裡帶著這樣的茶來了東裕國京城。
任棲梧眉目舒展,語氣也輕快了不少:「你也不嫌麻煩,不遠萬裡帶著茶來。」
雲景澈很想說,他其實也是臨行前突然鬼使神差將這茶放進行囊中的,或許潛意識裡,他是想著,會不會那般巧合,萬一就碰到她了呢。沒想到還真就碰到了。上天其實還是很能聽懂他在想什麼,並願意成全的。
唯一可惜的是,她竟然已經成親了。
不過,他倒是也從未奢望過,這丫頭會跟他兩情相悅、成親生子。不過是童年一段相識,一直不曾忘懷罷了。
所以雲景澈姿態隨意,笑得一派風流倜儻,調侃起來也毫無壓力:「自然是為了時時刻刻懷念你。」
任棲梧嗤笑一聲,明顯不信:「你真的是來和親的?怎麼就輪到你了?」
雲疆毒王有八個嫡系弟子,兩個出自皇室宗親,另外六個全都是雲疆各大家族中選出來的佼佼者。雲景澈好像是西南部族雲家的旁系子弟,因為實在太過出色,才會被推選出來。和親這種事,不是應該是皇室子弟的分內事兒嗎?
說起這個來,雲景澈就一臉苦悶:「誰讓師兄他們都心有所屬呢。就我一個孤家寡人,可不就把我推出來了。」
任棲梧立刻明白了,這傢伙怕是根本就不在意成親這件事,所以才會主動跳出來搶這件差事兒的。畢竟,作為毒王的弟子,職責便是守護毒王谷,能夠離開雲疆到別的地方去的機會並不多。他這種不安分的,能出來透透氣,對他來說,比娶哪個女子回去,更重要。
所以,她不跟他閒話家常了,直接問道:「你是如何看出我夫君中的靈蠱之毒的?」
雲景澈沒想到她的話題轉得這麼突兀,下意識回答了:「因為我養成了兩隻靈蠱啊。」
任棲梧眼睛立刻亮了。蠱好養,蠱王也好養,唯有靈蠱難養,千百年來雲疆只出過一位養成靈蠱之人。因為靈蠱一旦養成,即可要人生,亦可要人死。沒想到,雲景澈竟然養成了。
怪不得,他敢那般隨意地說可以解周翊然的毒。
靈蠱之毒,以靈蠱來解,易如反掌。
如果雲景澈診斷沒錯,那周翊然所中之毒,就是用之前的靈蠱製成滅靈。這種毒存放千年,藥效不變。因為稀少,極難尋。
而她之前給周翊然把脈,因為不懂靈蠱,所以只能探出他所中之毒中有蠱毒,但另外的是什麼,她並沒有十分清楚地探查出來。
雲景澈湊到任棲梧面前,一點兒也沒個正形般隨意道:「反正你跟你的夫君連圓房都不曾,不如趁這個機會與他和離,跟我走吧。我因為養成靈蠱,已經提前繼承了毒王之位,你若跟我回去,便是雲疆最尊貴的女人。」
任棲梧果斷搖頭:「尊貴不尊貴的我不在乎,而且,我住不慣你們那裡,太潮濕了。」
雲景澈沉默了。
這小丫頭確實不喜歡他們那裡潮濕的氣候,小時候沒少抱怨。
任棲梧趁機談條件:「這樣吧,你給周翊然解毒,我做你一個月的女人。不過,我不會離開京城,也不會離開護國公府。」
雲景澈「騰」地站了起來,怒瞪著任棲梧,咬牙切齒地問:「你聽聽你在說什麼胡話!」
任棲梧自覺她帶著十分的誠意而來的,完全沒想到雲景澈竟然會生氣,茫然地看著他:「你為什麼生氣?」
雲景澈氣得圍著任棲梧來來回迴轉了好幾圈,最後一拳頭敲在任棲梧旁邊的桌子上。「咔嚓」一聲,上好的黃花梨木桌子硬生生被他一拳頭打穿了。
任棲梧看著他憤怒到臉紅脖子粗的模樣,突然就笑了起來。
雲景澈擰眉瞪著她,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笑什麼笑?你還有臉笑?小肉糰子,你說你怎麼越長大越傻?你就為了那麼個病秧子窩囊廢,連自己都能給賣了?」
任棲梧卻突然湊近雲景澈,學著周翊然的樣子魅惑地眨了眨眼睛,讓聲音里也滿是讓人雞皮疙瘩暴起的嬌滴滴味道:「景澈哥哥,那你同意嗎?」
雲景澈徹底愣住了。
不對,這不是小肉糰子!
他猛地後撤,連連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臉色青黑地抬手指了指大門,冷聲道:「滾!」
任棲梧不知道為什麼美人計突然失靈了。明明之前在街上還是挺管用的。她眨了眨眼睛,突然福至心靈,猛地低頭看向雲景澈的腰下。難道,他也不行?
雲景澈被她快氣暈過去了,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這個小魔頭不知道思想歪到哪裡去了。他乾脆直接上手,拽著任棲梧的後衣領將她直接拎出了鴻臚寺,扔到了大街上,「砰」的一聲關了大門!
「夫人——」厲豐收第一次見這樣的修羅場,整個人都是懵的,就沒跟著跑出去。等雲景澈關了門,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門內,慌忙看向雲景澈。
雲景澈也是被氣糊塗了,轉頭看到厲豐收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心裡更煩了。一把拎起厲豐收,打開門把她也狠狠扔了出去,再次「砰」地關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