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棲梧將周翊然推到給他們準備好的座位上,四個侍女趕緊上前半跪下給他們布菜,一舉一動都優雅至極,比端妃賢妃身邊伺候的宮女的儀態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就很扎眼。惹得一眾貴女頻頻看了過來。
任棲梧只當沒看到。但其中有一位公子哥兒哀傷難掩的眼神,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周翊然順著任棲梧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她在看現任大理寺卿家的三公子劉桑源。他忍不住碰了碰任棲梧的胳膊,低聲問:「認識?」
任棲梧搖了搖頭。
周翊然立刻介紹:「他叫劉桑源,是大理寺卿劉雲家的三公子。」
大理寺卿?任棲梧轉頭看向王詩涵。她的父親,原來是大理寺少卿,豈不是就是這劉雲的手下?這位三公子,是認識王詩涵的吧?他這眼神,是為王詩涵難過?看著沒那麼簡單啊!
四個侍女因為周翊然的話也朝著劉桑源看了過去。然後,任棲梧就看到王詩涵的臉色瞬間白了。看來,他們還真是認識的。不過,別人的傷心事,任棲梧也不是那種八卦的人,所以就丟開沒有再關注。很快,一個宮女送上來一壺西域進貢的葡萄酒來。任棲梧看著那盛放在琉璃盞中的紅色液體,突然捂著嘴開始乾嘔。
周翊然急了,連忙給她拍背:「這是怎麼了?可是剛剛吃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任棲梧說不了話,周翊然趕緊擺擺手,王詩涵立刻將那琉璃盞拿了下去。但她一時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就隨手交給了一個路過的宮女。宮女知道這是貴人面前撤下來的,喜滋滋端著走了。
任棲梧乾嘔了好大一會兒,才終於緩過來,抬頭問王詩涵:「你把那琉璃盞端到哪裡去了?」
王詩涵立刻警覺起來:「那葡萄美酒有問題?」
任棲梧點點頭,又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世子夫人這是什麼情況?不會剛成親幾天,就有了吧?這反應是不是有點兒太早了點兒?」任昭儀到底還是不甘心,又跳出來陰陽怪氣起來,「要不要傳太醫來啊?」
周翊然一眼瞪過去,任昭儀立刻閉了嘴,想了想不甘心,又好不走心地加了句:「本宮也是好心。」
任棲梧緩了好大一會兒,才終於緩過來,對四個侍女準備的任何吃食都一律拒絕:「不行,太噁心了,我什麼都吃不下,你們別忙活了。」
周翊然忙說:「咱不吃了,我陪你出去透透氣。」
任棲梧立刻站了起來,對著周臻她們幾個招了招手,推著周翊然就去了湖邊。她現在得多看看水,洗洗眼睛。他們一行人剛在湖邊站定,就有一個太監急匆匆走了過來,對著周翊然深深一禮:「周世子,皇上有請。在御書房呢。」
周翊然點點頭,對任棲梧說:「走吧。」
太監立刻攔住任棲梧:「周世子,皇上只傳您一人。世子夫人就留在這裡賞花用膳吧。」
任棲梧十分無所謂地擺擺手,從懷裡掏出一粒藥丸,給周翊然吞了下去,笑道:「你去吧。我還得看著臻兒她們。」
丟下個小丫頭在這個鴻門宴上,她是真不放心。四個小姑娘都不知道小嬸嬸為什麼突然出來了,都疑惑地看著她。
任棲梧乾脆每人發了一粒藥丸,笑道:「我剛剛與人起了衝突,就怕她們用陰招。這是解毒丸,你們先每人吃一顆。」
四個丫鬟看到她們也被一視同仁地發了一樣的藥丸,忍不住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感覺。自從家裡出事後,她們見識過太多的冷眼、同情、鄙夷、或者純粹看熱鬧……還從來沒有人像任棲梧這般,這般隨意又不偏頗地對待她們,仿佛她們只是跟她身邊的其他人一樣的正常人。
幾人都沒有猶豫,直接一口吞了。
任棲梧正想說什麼,突然神色一凜,手中的帕子猛地甩出,與一個東西狠狠撞在一起,那東西立刻改變了方向,「砰」砸落在了湖裡,濺起高高的水花。
周臻她們都看直了眼睛。小嬸嬸這是什麼絕技,柔軟的帕子居然也能當暗器用?關鍵還成功截下了高速朝他們飛來的東西。
任棲梧一瞥之下,又乾嘔了起來。
周臻她們這才發現,掉落進湖裡的是一個琉璃盞,盞中盛著葡萄酒,灑落出來,將湖面染紅了一塊,很快就被水稀釋得看不出來了。
任棲梧從周臻頭上拿下一朵珠花,扯下一顆珍珠朝著剛剛琉璃盞飛來的方向打去,只聽「咚」一聲,是一人被擊倒撞上假山的聲音。周瓊好奇,抬腳就想過去看看,被周臻一把拉住,低聲警告:「別亂走,還是待在小嬸嬸身邊比較安全。」
任棲梧笑道:「沒事了。估計他們想著要低調行事,並沒有多派個人過來。那人剛剛已經被我封了睡穴,一時半會兒醒不了。」
周瓊立刻忍不住了,快步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走,過去看看。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任棲梧跟著她們一起走了過去,就看到一個閉眼暈死過去的侍衛。看服裝制式,應該屬錦衣衛中的校尉。任棲梧想了想,突然伸手提起那人,大步走到湖邊,輕輕一拋,將那人直接拋進了湖裡。同時又一顆珍珠打出,解了他的睡穴。
那人被水嗆了一口,猛地從水中竄出,舉刀就朝著任棲梧砍來。任棲梧不慌不忙地又一顆珍珠打出,那人就又直直地摔回了水裡。咕咚咕咚連喝了幾口水,才又冒出了頭。
這下,他不敢對任棲梧她們輕舉妄動了,只用一雙眼睛警惕地看著她們。
任棲梧想到什麼,又犯噁心了。
沒過多久,那校尉的眼神突然渙散起來,狗刨式從水裡一路到了岸邊,無視任棲梧他們,疾步跑了起來。
任棲梧看向周臻她們幾個,一點兒也不嫌事兒大地問:「想去看熱鬧嗎?」
周瓊第一個點頭。其他三姐妹也點點頭。任棲梧又看向四個丫鬟。四個丫鬟沒想到主子還徵詢她們的意見,也跟著點了點頭。任棲梧立刻小手一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