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

  龐雲裳穿著顧慕北送的衣服去了別墅。

  她這段時間為了錢心力交瘁，人瘦了一圈，氣色也比以前差了很多。

  「顧總，今天你想看什麼舞蹈？」

  顧慕北看到她憔悴的小臉，淡淡開口，「今天不用跳舞了，陪我聊聊天吧。」

  「什麼？」

  「你照過鏡子嗎？臉色這麼差，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虐待你。」

  龐雲裳面露尷尬。

  顧慕北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吧。」

  如果要跳舞，龐雲裳也能堅持下來，但如顧慕北之前所說，他不喜歡沒有美感的東西，要是他的舞蹈讓顧總不愉快，就本末倒置了。

  她坐到沙發上，顧慕北讓傭人端來了一些甜品和水果。

  都是她愛吃的。

  「之前龐小姐借錢是為了救男朋友，那能問一下你這次向我借錢，是為了什麼？」

  龐雲裳微微垂眸，這些私事她不太想告訴別人，可顧慕北現在是她的大債主。

  如果不是他，她哪能那麼輕易解決這些麻煩。

  於是，便實話實說，「也是我為了我男朋友。」

  「哦？方便問一下他怎麼了嗎？」

  龐雲裳搖了搖頭，「抱歉。」

  顧慕北悄悄一笑，善解人意道：「是我逾越了。」

  客廳里不知道燃了什麼香，讓人格外放鬆，龐雲裳昏昏欲睡。

  「不過有句話，我還是想告訴龐小姐，如果過得太辛苦，可以選擇換一種活法。」

  換一種活法？

  換什麼樣的活法？

  混沌的腦子還沒想清楚，龐雲裳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顧慕北起身走向她，看著她熟睡的臉，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

  果然如想像中那般光滑。

  幽暗的黑眸落在了她有些蒼白的嘴唇上，克制了幾秒，他低頭吻了上去。

  輕輕一碰，實在是不夠解饞。

  等時機成熟，一定要親個夠！

  嗡嗡嗡——

  手機震動的聲音響著，龐雲裳沒什麼反應，顯然是累慘了。

  她到底幾天沒好好睡過覺了，連手機震動都感覺不到。

  顧慕北從她口袋裡拿出手機，看到是趙陽明打來的電話，調成靜音放在了桌上。

  龐雲裳這一覺，睡到太沉了。

  她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顧慕北不在，傭人說他已經回房了。

  龐雲裳立刻起身告別，騎上車回了家。

  夜色這麼暗，還騎電瓶車。

  顧慕北從二樓的窗戶看到龐雲裳離開，給賀書白打了一個電話，「搞點小事故出來，記住，不要傷到人。」

  龐雲裳看到了趙陽明打給她的電話，她回過去的時候，趙陽明又沒接。

  擔心趙陽明出什麼事，車子騎得有點快。

  離開別墅區域快要主幹道的時候，一輛車突然沖了過來，她來不及剎車，直接撞了上去。

  膝蓋和胳膊都磕破了，流了不少血。

  對方立刻下車跟她道歉，「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龐雲裳看了一下，「不用了，沒傷到骨頭，回家擦點藥就好了。」

  「那我賠你錢吧。」

  「也是我自己騎車騎太快了。」

  兩人推來推去，對方硬要賠償一點錢，龐雲裳不想耽誤時間，只能收下。

  忍著疼痛回到家，剛打開門，一股刺鼻的酒味撲鼻而來。

  趙陽明又喝酒了！

  桌子和地上有不少空瓶子，早上她離開的時候明明收拾好了客廳，如今亂得跟豬窩一樣。

  她緊皺著眉走進去，看著癱坐在沙發上的趙陽明，氣不打一處來，「你不是答應過我再也不喝酒，再也不賭博的嗎？這又是在幹什麼？」

  趙陽明眼眸泛紅，銳利地瞪向了她，隨後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她走了過去。

  他的眼神很兇很嚇人，龐雲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你干……」

  話未說完，她整個人被趙陽明拽著，狠狠地甩在沙發上，「你去了哪裡？」

  龐雲裳剛要起身，趙陽明直接騎在她身上，揪住了她的衣領，「我問你去了哪裡？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放開！」

  龐雲裳想掙脫趙陽明，趙陽明跟瘋了一樣，掐住了她的脖子，朝她怒吼，「說話！」

  龐雲裳呼吸困難，艱難開口，「手機靜音沒聽到。」

  「是嗎？我看是你跟別人上床，玩得太刺激才沒接我電話吧！」

  龐雲裳臉色難看，「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你敢說你和顧慕北一點姦情都沒有。」

  龐雲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今天去你們團接你，你同事們都說因為顧慕北的一句話，你現在已經是領舞了！」

  龐雲裳心裡咯噔一下，她沒想到趙陽明今晚會去接她。

  團里的女孩子，尤其是以婁雪凝為首的幾個女生，都說她搶了婁雪凝的位置，對她懷恨在心，到處說她的壞話。

  如果趙陽明碰到的是那些人，不知道會從他們嘴裡聽到多難聽的話。

  「那是婁雪凝自己說她跳得沒我好，顧總才……」

  「你還在狡辯！」趙陽明憤怒不已，「如果你和顧慕北之間一點姦情都沒有，怎麼你一開口跟他借兩百萬，他就借給你了？」

  趙陽明的情緒已經被醋意和怒火占據，他開始口不擇言，「之前我媽媽生病，你說是你攔到了顧慕北的車，我看是你倆早就暗通款曲，你給他打的電話吧？」

  聽趙陽明越說越離譜，龐雲裳也生氣了，「夠了！」

  「不夠！後來的那五十萬，也是你找他借的吧？」

  見龐雲裳沒反駁，趙陽明冷笑一聲，「我就說嘛，顧慕北是誰啊？他可是天啟集團總裁，很多人托關係都未必能見他一面，你倒好，三番幾次都能遇到他，還能接受他的恩惠，說，你們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沒有……」

  趙陽明在氣頭上，根本不聽龐雲裳的解釋，「我真是小看了你，你一邊安慰我讓我振作起來，一邊對顧慕北敞開大腿，你賤不賤——」

  「啪——」

  龐雲裳忍無可忍，一巴掌甩在了趙陽明臉上，「趙陽明，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紅著眼睛，難過又委屈。

  天知道她這段時間為了趙陽明和他母親費了多少心血，回來的時候受傷流血，他不但連一句關懷和問候都沒有，卻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跑來質問她。

  這種不信任和質問，比辛苦還要傷人。

  「哈——你特麼還敢打我！」

  本來就在氣頭上的趙陽明，怒不可遏，狠狠地打了龐雲裳兩耳光。

  「賤人，你攀上了高枝，當然看不上我這個廢物，你敢給老子戴綠帽，老子弄死你！」

  兩人在一起這麼長時間，趙陽明對龐雲裳很好，龐雲裳有時候練舞練得廢寢忘食，趙陽明會做了飯送到舞團，陪著他一起吃。

  龐雲裳怎麼也沒想到，趙陽明會對自己動手。

  還是因為強加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明天還有演出，臉不能受傷，護著臉的時候，趙陽明又在她的肚子上打了一拳。

  喝醉酒的男人，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龐雲裳當即腹痛難忍。

  她抱著腹部，疼得冷汗都冒出來了，「趙陽明，我疼——」

  然而，趙陽明已經打紅眼。

  直到他打累了，罵罵咧咧地留下一句威脅的話離開，龐雲裳才艱難地動了動身子，慘白的小臉上，早已淚流滿面。

  龐雲裳不知道這一晚她是怎麼過來的，她拿出藥箱給自己上了藥，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間，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她最後看了一眼曾經帶給她歡聲笑語的家。給趙陽明發了一條「分手」的微信後，離開了。

  她找了一個酒店住下的時候，已經凌晨四點了。

  吃了止痛藥，躺在床上睡了三個小時，又不得不起床。

  今天的演出對她來說很重要，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

  臉還是腫了，也有明顯的巴掌印，她早上起床用冰塊敷了敷，又用遮瑕膏遮了一下，才稍微好一點。

  婁雪凝一眼就看出了龐雲裳的不對勁，即便畫再濃的妝，也遮不住她眼睛裡的憔悴和紅血絲。

  見她走路的姿勢不對，婁雪凝笑著嘲諷，「喲，咱們家大領舞今天這是怎麼了？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待會兒能跳好舞嗎？」

  龐雲裳沒有理婁雪凝，婁雪凝卻不打算放過她，「你跟你那個男朋友不是挺恩愛的嗎？人家昨天還來接你了，不過聽說你走了，他好像很生氣，怎麼？你沒回家啊？那你去哪兒了？」

  龐雲裳憤怒地將婁雪凝一把懟到牆上，「是你自己說你跳舞不如我，顧總說領舞位置給我的時候，你不也沒反駁嗎？現在搞出這種我好像搶了你領舞位置的樣子給誰看？」

  婁雪凝憤怒地瞪著龐雲裳，「我不過是謙虛一下……」

  「不是所有人都吃你那套，何況，你確實不如我。」

  領舞的位置，婁雪凝是怎麼當上的，別人不知道，龐雲裳卻看到了。

  如果真的公平競爭，婁雪凝再練個幾年都未必能當領舞，可她比一般人豁得出去，她把自己的身體獻給了首席。

  當了首席的小情人。

  龐雲裳不想得罪首席，所以即便看到也裝作不知道。

  當時顧慕北既然開了口，不管是為了顧慕北的面子，還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她都不可能拒絕。

  「你別以為你攀上了顧總，就能為所欲為，顧總不過是覺得新鮮玩玩你而已，等他膩了肯定會拋棄你！」

  「我和顧總是清白的，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畢竟首席夫人，可不好惹。」

  婁雪凝不可置信地看著龐雲裳，瞪大了眼睛。

  龐雲裳冷冷道：「我不是不會說話，以後若是再讓我聽到你誹謗造謠我的話，我就將你的事都說出去，看看最後是你得意，還是我能笑到最後。」

  婁雪凝：「……」

  龐雲裳留下一臉慘白的婁雪凝去化妝，那天她跳得不怎麼好，婁雪凝跳得更差。

  首席將兩人都罵了一頓，罰了他們一人一千。

  本來沒什麼錢，還被罰款，龐雲裳的心情雪上加霜。

  換了衣服離開的時候，龐雲裳碰到了顧慕北。

  顧慕北受邀來參加今晚的慈善晚宴，一身黑色的西裝，禁慾又帥氣。

  龐雲裳沒想到顧慕北會來後台，頓時有些緊張，「顧總……」

  「嗯，你今天怎麼了？」

  「什麼？」

  「姿勢很僵硬，面部表情也很痛苦，是哪裡不舒服嗎？」

  龐雲裳以為自己偽裝得夠好，沒想到竟然被顧慕北發現了。

  「謝謝顧總關心，我沒事。」

  婁雪凝沒想到顧慕北竟然來後台看龐雲裳，她嫉妒又憤怒。

  該死的龐雲裳，怎麼就那麼好運氣，得到了顧總的青睞。

  要比身材和臉蛋，她可一點都不比龐雲裳差。

  哼，龐雲裳能成功，為什麼她不可以。

  思及此，婁雪凝整理了一下表情，朝顧慕北走了過去，「顧……」

  她剛要開口，顧慕北已經轉身離開了。

  婁雪凝尬在了原地，一張臉一陣紅一陣黑。

  其他人竊竊私語，龐雲裳懶得理會，直接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龐雲裳都沒看到過趙陽明，趙陽明也沒來找過她。

  又一個周五來臨，龐雲裳換上衣服去顧慕北的別墅。

  別墅門口。

  龐雲裳正猶豫著要不要跟顧總商量一下，換一個條件的時候，趙陽明突然竄了出來。

  他一把抓住龐雲裳的手腕，憤怒地瞪著她，「還敢說你和顧慕北一點姦情都沒有，被我逮到了吧？」

  龐雲裳沒想到趙陽明會出現在這裡，她憤怒掙脫趙陽明，「我們已經分手了。」

  「哼，你說分手就分手，我同意了嗎？跟我走！」

  趙陽明拽著龐雲裳的胳膊，按響了別墅的門鈴。

  龐雲裳臉色大變，「你幹什麼？」

  「哼，我當然是要找顧總討個說法！你是我女朋友，被他睡了，難道我還要忍氣吞聲，當烏龜王八蛋嗎？」

  龐雲裳急了，顧總幫了她那麼多，她不能再給顧總找麻煩了。

  「放開我，我說了我和顧總是清白的！」

  「清白？那你來這裡幹什麼？自從我被放出來後，你每周五晚上那麼晚回家，是不是都來這裡了？」

  「我……」

  話未說完，別墅的大門開了。

  趙陽明不顧龐雲裳的反抗，拽著他進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