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宋輕語沒有絲毫猶豫，回答得很乾脆。
「為什麼？你心裡對我還有怨氣對不對？」
想到沒有愛就沒有怨氣沒有恨，楚行之激動地抓住了宋輕語的肩膀：「小語，其實你心裡還有我對嗎？」
宋輕語後退一步，「你錯了，如今的你對我來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只是單純地不想看到你罷了。」
楚行之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又撒了一把鹽似的，疼痛難忍。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奶奶，宋輕語根本不可能留在這裡，卻總是抱著一線的希望。
然而每次，又會陷入無盡的絕望。
宋輕語不想再和楚行之扯皮，她也沒有去睡床，坐在床頭的椅子上，握著老太太的手閉上了眼睛。
凌晨，老太太醒來了好幾次。
每次不是吐，就是被疼醒。
宋輕語紅著眼睛一遍遍地跟她說話，安慰她。
每次醒來看到宋輕語和楚行之在身邊，老太太又會欣慰地閉上眼睛。
宋輕語幾乎沒怎麼睡，快天亮的時候，她才撐不住趴在床上睡著了。
醫生來查房的時候，宋輕語醒了。
VIP病房，什麼都有。
宋輕語洗漱完出來，楚行之已經讓人買來了早餐。
「小語，你臉色很差，先吃點東西吧。」
奶奶還沒醒，宋輕語也怕自己還沒等奶奶醒來就暈過去，只能先吃點東西。
「謝謝。」
宋輕語的客套疏離讓楚行之很難受，但想到她能吃他買來的東西，也算是一種進步。
「先喝杯牛奶吧。」
宋輕語接過牛奶，又道了一聲謝。
看著宋輕語喝牛奶的樣子，楚行之表情柔和，嘴角勾起了一抹溫柔的弧度。
「我記得剛認識那會兒，你並不喜歡喝牛奶，可你體質太差了，醫生讓你必須每天喝牛奶，為了讓你喝牛奶，我天天想著法地哄你。」
宋輕語喝著牛奶的手一頓。
「你還挑食，不喜歡吃蔥姜蒜也不喜歡吃胡蘿蔔，那個時候你的吃飯問題比我的學業還要讓我頭疼，後來還是奶奶想辦法做各種有營養的點心和餃子，你挑食的毛病才漸漸有所改善。」
楚行之還想說什麼，宋輕語打斷了他，「都過去了，別再提了。」
楚行之也知道適可而止，「好，你多吃點。」
吃完早飯。
楚行之看出宋輕語在猶豫要不要請假時，故意說道：「你去上班吧，我守著奶奶就行。」
話音剛落，楚行之的手機響了起來，「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掛上電話，楚行之為難道：「抱歉小語，我今天得去見個很重要的客戶，奶奶就麻煩你了。」
楚行之自然是不想讓宋輕語離開醫院的，只要奶奶在，小語多少還會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對他和顏悅色一點。
要是她走了，兩人就更沒有相處的時間了。
「知道了。」
宋輕語還是跟公司請了假，裴京墨到公司聽說宋輕語又沒來，沒有絲毫意外，但很不爽。
老太太昏迷的時候越來越多，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宋輕語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中午。
下午，老太太終於清醒了。
「小語……」
看到宋輕語眼睛底下的青色，她有些心疼，「你昨晚是不是一直陪著我，沒好好休息。」
「我沒事。」
宋輕語捂著老太太的手，「奶奶，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
老太太虛弱地笑了一聲，「我這身體，能熬過這個年都算是奇蹟了。」
宋輕語心裡一緊，「您別這麼說，您一定能長命百歲。」
「傻孩子，一個人生老病死再正常不過，只要活著的時候精彩地活過就夠了。」
宋輕語鼻子一酸，眼睛紅了。
老太太艱難地伸手摸了摸宋輕語的頭，「奶奶吃了你包的餃子，已經沒有遺憾了。」
聽奶奶這麼說，宋輕語更害怕了。
這時，楚行之回來了。
他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來了一隻貓。
貓咪許久沒見宋輕語，一看到宋輕語就從楚行之懷裡跳下來，跳到了宋輕語的腿上。
宋輕語一眼認出了它，「奶油。」
奶油對著宋輕語兇狠地齜牙，像是在怪宋輕語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去看它。
隨後又委屈巴巴地用腦袋蹭了蹭宋輕語的手，用舌頭舔著宋輕語的手，喵喵地叫著。
老太太看到這一幕，也難免觸景生情。
以前宋輕語去楚家的時候，奶油就很黏她，她本以為行之將小語娶回家，他們一家人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可惜啊——
「奶奶，奶油很想你，抓著你蓋過的毯子喵喵叫，我就帶它來看看你。」
老太太玲瓏心，哪裡不知道孫子的想法，當著宋輕語的面兒，她並沒有拆穿。
「喲，我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啊。」
盛玉茹不爽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宋輕語回頭，不光看到了她，還看到了她身後的裴京墨和鄔怡君。
鄔怡君不滿地看著宋輕語，臉色很難看。
裴京墨臉上沒什麼表情，如果他不願意，別人無法通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心情。
宋輕語剛要起身，盛玉茹已經走進病房，將帶來的花交給了楚行之，隨後朝老太太燦爛一笑，「奶奶，你身體好點了嗎？」
老太太淡淡地點了點頭，「謝謝盛小姐關心，好多了。」
「都怪行之，她為了不讓我擔心，沒有告訴我你住院的消息，我是早上給鄔阿姨打電話，想問問您老人家的身體如何，才知道的。」
「盛小姐有心了。」
盛玉茹明顯地感覺到楚家的老太太不喜歡自己，她也懶得伺候一個快要死了的老人。
看出宋輕語懷裡抱的是楚行之家的貓，她故意走到宋輕語面前，「行之，這就是你經常給我提起的奶油吧，太可愛了，讓我抱抱。」
宋輕語剛想將奶油交給盛玉茹，盛玉茹已經等不及從宋輕語懷裡搶了過來，就好像搶了楚行之似的。
奈何奶油不配合。
「喵——」
它兇狠地叫了一聲，狠狠地一把撓在了盛玉茹的手背上。
盛玉茹的手背瞬間被貓爪劃破，見了血。
「啊——」
盛玉茹慘叫一聲，將奶油狠狠地扔了出去。
眼看著奶油要撞到牆壁上，裴京墨速度很快，手一撈將貓抱進了懷裡。
奶油驚魂未定，乖乖地趴在裴京墨懷裡，一動不動。
楚行之沒想到向來不容易親近人的奶油，會喜歡裴京墨，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奶油，過來！」
奶油這才從裴京墨懷裡跳下來，跑到楚行之腳邊。
盛玉茹見自己都受傷了，楚行之非但沒看到，還在吃裴京墨的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鄔怡君見狀，蹙眉朝楚行之說道：「行之，玉茹的手流血了，你快帶她去包紮。」
楚行之咬了咬牙，只能照做。
離開的時候，盛玉茹靠在楚行之懷裡，矯揉造作，「好疼啊，行之，你給我吹吹。」
見宋輕語並沒有看自己，她覺得自己跟個小丑似的，更鬱悶了。
鄔怡君笑著看向宋輕語，「小語，謝謝你昨晚留下來照顧老太太，今後就不麻煩你了。」
老太太知道宋輕語留在這裡，也是為難，「小語，京墨來接你了，你就跟他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鄔怡君補了一句，「是啊，再怎麼說你和行之都分手了，可別因為這個影響了你們夫妻的感情。」
宋輕語哪裡聽不出鄔怡君是在警告她，不要影響了楚行之和盛玉茹的感情。
她擔憂地看了奶奶一眼，見奶奶朝自己笑，便點了點頭，「奶奶，那你好好養病，我有空再來看你。」
「好~」
宋輕語看著老太太慈祥的面容，心裡很是不舍。
此刻的她還抱著奶奶能夠痊癒的幻想，殊不知這是兩人的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