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年

  已入深秋,夜風蕭瑟,時不時落下的樹葉刮擦著地面發出乾裂的聲響,落葉被風捲起又落下,周而復始。

  蘇蟬夏踩著夜色行走在深巷中,京內深夜有禁行令,不過那是在子時後了,她得踩著點在子時前在西側門守衛換崗時回去。

  高立的亭閣佇立在上京,已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的風霜,她來到閣下,從腰間摸出了一塊牌子。

  守在門前的侍女看了她一眼:「請您稍候片刻。」

  看著侍女走入閣內的身影,蘇蟬夏心裡緊了緊,這牌子也不是她的物件,仍舊是她母親留下的東西。

  但少時曾用這塊牌子誤打誤撞進入過這裡,那人說她不是母親,所以這塊隨意進出的牌子便不再能隨意進出。

  現如今想來,能夠隨意進出的不過是她的母親罷了。

  燕閣是上京內醫手雲集的地方,但明面上只是遊玩賞月之地,若非她曾手握令牌來過此處,否則也不會知道其中玄機。

  至於她母親為何可以隨意進出這裡,蘇蟬夏至今不解。

  她的雙親皆會醫術,但母親從未在她面前施展過,父親並沒有多麼的精通,只略懂皮毛,可以在戰場上為將士們解決基本的傷勢。

  「以後無事不要再來,這裡不是你能隨意來的地方。」

  當年離開燕閣時那人說的話猶在耳畔,蘇蟬夏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也不知今日是否能進得去。

  正思索著,方才的侍女走了出來,她恭敬的將蘇蟬夏請了進去,一路直上。

  不知上了多少層階梯後終於停下,侍女帶著她在那一層里彎彎繞繞,最後在其中一個房門前停下。

  「您要找的人就在裡面。」侍女低著頭退了下去。

  見此,蘇蟬夏推開門扉,入目是空曠的地板,左側有細碎的翻書聲,蘇蟬夏循著聲音走過去,再次見到了多年前見過的那個人。

  「何事。」那人聲音沉冷,仿若寒冰。

  蘇蟬夏垂下眸,將手中的草紙遞了上去,這是從飛雲集上抄下來的幾個片段,她自然不可能將真集帶來。

  「想來請教一二。」

  少年鬢邊的髮絲被綢帶梳起,面上覆著面具,看著被放上桌的東西,沉默片刻,不知在思索什麼。

  見狀,蘇蟬夏忙道:「若肯出手,以後便不會再隨意打擾,本不該來的,但想來想去恐只有您能夠施以援手,還妄您原諒蟬夏的冒昧之舉。」

  她今兒個敢來,也是因為這裡面的人不會透露出她來過的消息,只有一個她需要擔憂的,就是對方會拒絕她。

  但治療墨卿決最快速的方法也就是這個了。

  良久,對面的人終於開口:「可以,你過來吧。」

  蘇蟬夏心中一喜,來到少年身邊坐下,將心中疑問盡述。

  直到深夜,燈燭搖曳下,蘇蟬夏的疑問這才被解了大半,自知已經打擾許久,蘇蟬夏起身告退,離開燕閣。

  回到墨府內,蘇蟬夏將東西全部收拾好放進箱子裡鎖起來,今天的事情不能被發現,不然無法解釋,為了避免意外,還是將東西都鎖起來的好。

  主屋內,蘇蟬夏看著床榻上躺著的人,想到了方才燕閣里的人,那人自自己少時便是少年模樣,如今過了許多年,仍舊是少年模樣。

  她清了清腦子裡的東西,小心的爬上床躺下,側頭對著墨卿決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給你按吧。」

  一天的疲勞下,蘇蟬夏很快睡著,呼吸逐漸平穩後,墨卿決動了動,抬手碰了碰蘇蟬夏的額頭,夜中行走的涼意還未完全散去。

  「去做什麼了?」

  知道她不會回答,墨卿決依舊問道。

  看了良久,墨卿決這才放下手:「晚安。」

  想起白日的那隻鳥兒,看來他昏迷的這些時日裡面,想要他死的人還不少。

  他昏迷數年那些人還不死心,居然妄圖來冒險刺殺他,實在可笑,只可惜,他們的計劃就要全部都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