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為什麼和十九班的同學相處不好呢,其實不止是英語口音的原因。
十九班是個十足的差班,裡頭的人要麼是有錢的家裡給學校捐了款,買進來的,要麼就是體育文藝特長生,文化課不好好上。總而言之,都是有錢的混日子的,沒幾個成績好的。這樣的學生在班上會攀比什麼呢?那自然是誰飛的國家多,誰要繼承的家業更豐厚,誰穿戴的名牌更潮流!
從鄉下來的,品味土氣,語調帶著口音的鐘悠悠,那在班上能不格格不入嗎?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學校里幾乎沒人知道鍾悠悠也是鍾家的親生孩子。他們只知道本市巨富鍾家有對姐弟鍾詩萱和鍾璽佑。
三年前鍾家將鍾悠悠撿回來後,甚至都沒辦過什麼宴席,對圈子裡的人宣布這個二小姐。為什麼呢?那自然是怕影響到寶貝女兒孟詩萱的地位了。眾所周知,鍾母只懷了兩胎,只生了兩個。如果鍾悠悠是她親生的,是鍾家名正言順的女兒,那孟詩萱又是什麼呢?難不成是和鍾家並無血脈關係的野雞?
鍾母哪裡願意孟詩萱受半點委屈?於是這三年來,對外都說鍾悠悠是鍾家的遠房親戚。
好一個遠房親戚,要真是遠房親戚,能和鍾璽佑長得那麼像嗎?正因如此,外頭沒少傳言鍾悠悠是鍾父的私生女。從一開始,別墅里的下人們聽了這些傳聞,就對鍾悠悠多了幾分白眼。
倒也是好笑,親生女兒認回來了,卻不肯給她個身份……
鍾悠悠想到這些,真替原主感到憋屈,剛才上頭的那股子學習勁頭都稍微減退了!她拖沓著腳步立在教室外頭,等這節課下了後,才推開後門進去。
此時教室鬧哄哄,一幫差生橫衝直撞,跟車禍現場似的,凌亂得不行。最後兩排刷拉圍著七八個殺馬特,聚眾打遊戲,看起來也不比和鍾悠悠玩在一塊兒的外校職高那群混混要高大上多少。
鍾悠悠一進來就看得眼皮子疼,她拎著書包,大步流星朝自己座位走。
後頭座椅歪七倒八,她書包一不小心便將一高個男生掛在座椅上的外套給颳了下來,那男生先是一怒,扔了手機:「靠,又死了,誰沒長眼睛啊,非要從我身後過?」怒氣沖沖地回過頭去,卻立刻就是一愣。
「你誰?走錯了班吧?」
「沒走錯。」鍾悠悠看了他一眼,這男生個高腿長,長得俊,關鍵是氣勢很足,但原文連她這個女配都很少給鏡頭,何況是個女配的同學,一個路人?她記不起來他叫什麼,只好說聲抱歉,把外套給他撿起來,回了自己位置,放下書包。
施一蒙卻仍是驚得半天都說不話來。
被他這麼一嗓子,陸續有同學朝鐘悠悠那邊看去,頓時如遭雷擊,乃至幾個打遊戲的低頭黨都看了過去,很快,教室里不約而同地,有吸氣聲響起。嘈雜一瞬間如潮水般消失了。
「施哥,美女?班上什麼時候有這麼一號人物?轉學生?」施一蒙旁邊的人瞠目結舌,瘋狂用手肘杵他,他才緩緩回過神來,震驚的神情仍是蓋不住:「靠,什麼轉學生,鍾悠悠啊。」
這美女橫空出世,卻走到了鍾悠悠的位置上。十九班的人差點還以為她是鍾悠悠的親戚什麼的,可再仔細瞧瞧,那眉眼輪廓可不是和先前濃妝粉厚的鐘悠悠一模一樣?
他們終於反應了過來。
「臥槽,這他媽的是鍾悠悠?」
「鍾悠悠?你怎麼突然,突然……」一個二個簡直都說不出話來。這跟妖魔鬼怪卸掉妝後露出來的是張仙女的面孔帶給他們的震驚和驚艷差不多。
教室再次恢復嘈雜,可中心已經變了。
先前鍾悠悠在班上自成一圈,她不怎麼理人,又整天和職高的人混在一起,再加上穿得土妝容厚,導致班上的人壓根沒幾個和她熟的。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卸掉妝、把頭髮弄正常後的鐘悠悠,居然如此正!
一雙桃花眼清清冷冷,精緻五官明艷動人,可漆黑短髮又給她添了幾分英氣,結合在一起,真是有種說不出來的驚心動魄感。
這顏值,過分了吧。怎麼不早顯露出來啊?
「你去哪裡做的髮型啊?找的哪個造型師?日系的?」終於有女生忍不住過來問。
鍾悠悠這跟變了個人似的,可見那造型師功底有多厚。
鍾悠悠靠在牆上,掏出兩個橙子,慢慢剝皮。她似笑非笑,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個看臉的社會,真相就是如此殘酷。
原主先前在這班上雖說不至於遭到排擠,可待遇也的確不怎好就是了。班上有個以班花徐宵月為首的小圈子,這群漂亮女生背後可還曾陰陽怪氣地說過她身上有一股味道呢——哪來的怪味?討厭別人就說別人臭?
可現在呢?
她將小半個橙子塞進嘴裡,刷拉扯下一張紙,龍飛鳳舞地寫下那間小小理髮店的地址,遞過去:「喏,這裡。」
那女生高興地接了過去,一看,卻立刻愣住。
搞什麼?還以為是什麼貴得嚇人的髮廊,卻原來只是學校邊上的十五塊錢剪個頭髮的小店?鍾悠悠是在蒙人呢吧!
她有點生氣地回到位置上。
可見不遠處班花徐宵月臉都有點黑了,她又有點幸災樂禍起來。
不得不承認,鍾悠悠改頭換面以後,顏值的確比徐宵月勝出不止百倍。徐宵月平時在班上驕縱慣了,這下怕是遇到敵手了。
*
鍾悠悠和原主的性格有相似的地方,但大多數地方還是不一樣。
原主偏執、執拗,表現得再蠻橫,骨子裡卻也是自卑、敏感的,她得不到什麼就要毀掉,甚至是不惜傷害自己。
可鍾悠悠和她不同,鍾悠悠從小是個孤兒,過得雖然沒她那麼慘,但也是吃著各種苦長大的。她樂觀,積極,卻也脾氣暴,不好惹,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不受傷害,更知道要刻苦努力,才能活得更好。
既然來了這個世界,那麼便隨遇而安,這是鍾悠悠的人生哲學。
她笑眯眯地從書包中掏出課本,摸著熟悉的高三封面,心中激動了一下。媽的,上輩子只考了個九八五,這輩子怎麼也要上清華北大!
下午幾節課是連著一起的數學考試。數學老師進來時見教室一如既往地吵鬧,也沒怎麼在意,低著頭在講台上把卷子分下去,順便嘮叨幾句,讓大家好好考,收收心,即便家裡再怎麼有錢,也經不住他們這樣不學無術的折騰……
可這天教室遠遠比平時還要更加熱火朝天,他忍不住抬頭看了眼,視線順著後排幾個男生看過去,落在靠牆的鐘悠悠身上。
他頓時愣住。
不止是他愣住,十九班的一群有錢子弟全都用跟看ufo似的眼神看著鍾悠悠,眼珠子快沒掉下來。
只見一向全班倒數的鐘悠悠接過卷子以後,嘴角噙著激動的笑,一扯筆蓋,撲在桌上,刷刷刷寫得那叫一個快,那叫一個享受!擁有題海的她仿佛擁有了全世界,刷起題來猶如王者再臨!
臥槽,他們班的鐘悠悠到底是怎麼了?!
這是在瞎寫吧?!就她平時的成績,一張卷子有幾個題會寫都不錯了!這也裝得太像了,裝得好像全都會做一樣!
徐宵月從筆袋中拿出筆,視線收回來,冷嗤一聲。幾天不見,鍾悠悠還學會裝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