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容器
楊絨絨的魂魄再度來到那篇熟悉的黑暗之中。
但很快她就發現，這片黑暗竟有了不小的變化。
原本這片黑暗裡什麼都沒有，放眼望去只能看到無邊無際的黑暗，可現在黑暗中竟有了光亮，仔細看去，竟是一群會發光的靈蝶。
靈蝶在空中翩翩飛舞，身後留下淡淡螢光，下方是大片的燦爛花叢，旁邊還有小橋流水，水中甚至能看到歡快游過的魚兒。
風淮雨正坐在河邊認真地垂釣。
身穿五彩衣裙的另一個「她」則臥在花叢之中，「她」隨手從身旁藤蔓上摘了個果子，左右看了看，然後扔進嘴裡，一口咬下去酸得不行。
「她」酸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卻死活不肯吐掉，硬是把果子咽了下去。
見狀，風淮雨不由得失笑：「那是春花藤，一般是用來觀賞用的，它結的果子很酸，很少有人會吃。」
「她」嫌棄地看了眼春花藤，轉身又去逗弄空中飛舞的靈蝶。
風淮雨將釣上來的魚切成片，投餵給「她」。
魚片鮮嫩多汁，「她」吃得很是滿足。
眼看時候不早了，風淮雨表示要離開。
「她」很不舍。
風淮雨見她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心不由自主地變得柔軟。
他溫聲哄道：「下次我再帶其他好玩的東西給你。」
自從上次他帶著「她」離開畫卷後，他就暗暗決定，要讓她真正見識到外面的世界。
但他現在還無法把她帶離此地，於是他開始從外面偷渡各色物品進入三十三重天之上。
如今這片黑暗中的靈蝶、花草、小橋流水，全都產自崑崙境，它們的生命力很頑強，即便沒有陽光滋養，也能照常生長。
「她」眼巴巴地問道：「你是要回崑崙境去了嗎？」
「嗯。」
「崑崙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風淮雨沒有回答，而是道：「我會讓你親眼見到的。」
他沒有食言，在他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時，他帶來了一面神奇的鏡子。
「這叫浮生鏡，透過它，你可以看到崑崙境。」
風淮雨的指尖在鏡面上點了點，原本漆黑的鏡面上泛起層層漣漪，旋即鏡中就浮現出了一片鳥語花香的美麗景色。
他指著鏡中的景物介紹：「這兒是巫山，旁邊這個是臨江，它們都位於崑崙境內。」
「她」知道風淮雨就生活在崑崙境，「她」周圍的那些靈蝶花叢也都是崑崙境弄來的，因此她對崑崙境充滿了好奇。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鏡中的景象，眼中充滿嚮往之色。
真想親身去崑崙境看看呀！
風淮雨看著她的側臉，心中帶她離開這兒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可這兒是三十三重天之上，不僅有重兵把守，還有許多層結界，此地是世上最牢固的牢籠，縱使他豁出命去也不可能將「她」從這兒安然無恙地帶出去。
這次風淮雨離開時，特意將浮生鏡留給了「她」。
如此一來就算他不在這兒，「她」也能透過浮生鏡看到他。
系統的聲音忽然響起。
「應急程序已啟動，正在讀取數據。」
「數據讀取成功，時間正在重置，請宿主做好準備。」
楊絨絨閉上眼睛，任由自己的魂魄被一股強大力量吸走。
片刻後她睜開雙眸，不出意外，她又回到了輪迴境中。
身穿五彩衣裙的另一個「楊絨絨」嚴肅問道：「你確定嗎？憑你現在的修為，即便見到帝君也不是他的對手，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你。」
楊絨絨毫不猶豫地道：「我確定要前往三十三重天之上！」
她迫切地想要恢復記憶，而恢復記憶的最快方法，就是死後的讀檔重來。
——每一次讀檔重來，她都會想起一段往事。
既如此，她便多死幾次好了。
彩衣女子再一次開啟輪迴境，將楊絨絨送往三十三重天之上。
這是楊絨絨第三次來到這兒。
她一眼就看到了帝君，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幫忙刷任務的NPC。
帝君放下棋子，抬眸望向楊絨絨。
他的眼神看似溫和，實則充滿了壓迫感。
然而楊絨絨卻像是毫無所覺般，抽劍就往他刺去！
結果可想而知，帝君這一次仍是毫髮無損，而她被洞穿臟腑，狼狽地倒在血泊中。
她面色蒼白，氣息越來越微弱，但看向眼中卻毫無對死亡的畏懼。
她定定望著帝君，艱難地吐出三個字。
「第三次。」
這是第三次她被帝君殺害。
雖說她能死後讀檔重來，但是每一次死亡時的痛苦卻留在了她心裡。
她把這些痛苦都積攢起來，將來再加倍奉還給帝君。
系統提示應急程序已啟動。
楊絨絨的魂魄離開身體，再一次來到了那片黑暗中。
她看到另一個自己正躺在花叢中，身體蜷縮成一團，面白如紙，渾身顫抖，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靈蝶在「她」身側飛舞，輕撫「她」的面頰，想用這種方式減輕「她」的痛苦。
楊絨絨正要上前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就見到一襲雪白華袍的帝君忽然出現。
他看著面前的花叢、靈蝶、小橋流水等物，微微蹙眉。
這些都不是此地該有的東西，定是有人偷偷混入此地，還把外界的東西帶到了這裡。
帝君抬了抬手，一股強大的靈力掃蕩開來。
靈蝶們被絞碎，變成屍體落在地上，所有花草全部枯萎腐敗，河水乾涸，小橋斷裂成碎片，嘩啦啦地倒塌。
所有的美好，一瞬間被摧毀殆盡。
帝君踩在靈蝶的屍體上，一步步走到「她」的身邊。
他垂眸看著地上正在痛苦掙扎的「她」，忽然俯身，伸手按住她的頭頂。
下一刻，「她」的身體表面就浮現出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那些符文猶如無數刀片，劃破她的皮膚，切斷她的筋骨，令「她」的身體變得支離破碎。
「她」卻不會死，只能無助又痛苦地掙扎。
帝君輕撫她的面龐，聲音堪稱溫柔至極。
「我知道你很不舒服，但這是沒辦法的事，天道的力量越來越弱，我能感覺得到它正在消失。一旦沒了天道，三界將會陷入混亂，我必須要給天道尋個容器，好讓天道得以新生。我尋找了很多個容器，結果他們都承受不住天道的力量，只有你承受住了。你被天道選中，這是你的榮幸，你一定能肩負起保護天下蒼生的責任。只是一點疼痛而已，忍一忍，很快就能熬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