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帝君
即便知道是飛蛾撲火，可楊絨絨還是想豁出去賭一把。
彩衣女子輕嘆一聲：「好吧，希望你不會後悔。」
她展開雙臂，閉上眼睛。
裙擺上的彩色羽毛燃起火苗。
火苗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的身軀在火焰中漸漸消失，與此同時，輪迴境內的溫度不斷攀升，四周的斑斕色塊仿佛被燒化了般，開始扭曲變形。
楊絨絨熱得渾身冒汗。
忽然，她腳下的地面消失不見，變成一個巨大黑洞。
她毫無徵兆地掉入黑洞中。
片刻後她就平穩著地，環顧四周，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座精美奢華的宮殿中，此地充斥著極其濃郁的純淨靈氣。
這兒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名身穿雪白華袍的俊美男子。
那男子正在垂眸望著面前的棋盤，似是在思考接下來該走哪一步？
察覺到有人來了，男子抬起頭，看向楊絨絨。
兩人四目相對。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最後是白衣男子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你來了。」
聲音清冷悠遠，讓楊絨絨倍感熟悉。
她很快想起來，當初自己走火入魔時，曾在幻夢中聽到一個男子不停念叨天下蒼生，那人的聲音跟眼前這人的聲音一模一樣。
楊絨絨不由自主地繃緊身體，警惕地問道。
「你就是帝君？」
白衣男子坦然承認：「是我。」
他有一張完美到無可挑剔的俊美面容，眉眼中蘊含著悲憫之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柔和的氣息。
這樣一位身居高位卻又溫柔包容的仙人，很容易令人放下防備，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他。
但楊絨絨卻始終維持著警惕。
她可不會忘記，就是眼前這廝三番兩次想要用天雷劈死她。
帝君抬了抬右手，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好久不見，坐下來跟我下盤棋吧。」
楊絨絨走過去，看了眼棋盤上的棋局。
帝君執的是白子，此棋盤上白子數量更多，看起來是白子占據了上風，但縱觀全盤局勢，會發現白子分布得非常散亂，他想要徹底贏得這一局並不容易。
楊絨絨將視線從棋局上挪開，抬眸再度望向帝君，發現帝君正定定地凝望著她。
那目光冷得刺骨。
楊絨絨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沉聲道：「我來這兒不是為了跟你下棋的。」
帝君莞爾一笑，仿佛長輩看待自家不成器的小孩。
他的指尖捏著一枚白色棋子，語氣很是隨和：「那你是來做什麼的呢？」
楊絨絨動了動手指，無妄劍隨即出現在了她的右手掌心裡。
她握緊劍柄，一字一頓地道：「我是來殺你的。」
帝君臉上的笑意迅速散去。
他露出索然無味的神情，隨手將白子扔回去。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固執又愚蠢。」
棋子落入盒中，發出咔噠一聲脆響。
楊絨絨猛地撒出一把烈焰符。
符籙在空中炸開，熊熊火焰撲向帝君。
帝君不躲不閃，火光倒映在他的眸中，折射出鬼魅般的光彩。
火焰在距離他三寸遠的位置驟然停住。
旋即就猛地調轉方向，以更加迅猛的氣勢撲向楊絨絨！
楊絨絨揮劍斬開熊熊火光，雪亮劍刃裹挾著凜冽劍氣，狠狠刺向帝君的心口。
帝君仍舊沒有動作。
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楊絨絨。
楊絨絨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強大阻力，劍勢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她調轉體內所有靈力，咬緊牙關，一點點穿透那股阻力。
好不容易將劍尖抵在了帝君心口處，卻再難前進一寸。
此時無妄劍微微顫抖，似是在恐懼，她的整條右臂都在發麻，掌心火辣辣的疼，虎口處撕裂，鮮血自傷口處溢出，一滴滴地滑落。
帝君看著她發白的臉色，淡聲道。
「這就是你全部的實力了嗎？」
楊絨絨沒有吭聲，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滑落。
她還沒有放棄，她還在不斷壓榨體內的靈力，試圖將劍尖刺入帝君的身體。
帝君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原以為你能出現在我面前，至少也該能跟我過上兩招，現在看來是我高看你了，早知如此我便直接殺了你，哪裡還需多費那麼多的心思？」
語畢，他就挪開視線不再去看楊絨絨。
一股恐怖的強大靈力狠狠壓了下來。
無妄劍的劍刃開始一寸寸斷裂。
楊絨絨遭到反噬，張嘴就吐出一大口鮮血。
她想要找出璇璣筆，可帝君卻沒給她這個機會，一枚白色棋子已經穿透她的頭骨，打碎她的元神。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就感覺眼前一黑，當場氣絕身亡。
楊絨絨的身軀軟倒在地，雙目圓睜，臉上滿是不甘。
而她的魂魄已經離開身體，漂浮在半空中。
已經坐回原位準備繼續下棋的帝君似是察覺到什麼，忽然轉身，目光直直地看向楊絨絨魂魄所在的方位。
他似是能看到楊絨絨的魂魄，那張向來平靜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錯愕之色。
楊絨絨此時已經死了，可她仍有心跳加快的緊張感。
她知道自己的魂魄被帝君發現了。
他肯定不會放過她。
幸好，系統的聲音及時出現——
「檢測到宿主的生命特徵已停止，自動觸發應急程序。」
楊絨絨的魂魄原地消失不見。
片刻後，她又來到了那片熟悉的黑暗中，前面有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前世的「她」和風淮雨。
「她」仍是一襲五彩長裙，裙擺上的彩色羽毛在黑暗中格外鮮艷。
風淮雨今日換了身淡藍色的長衫，銀白長發被玉簪束起，額前有一縷髮絲落下來，映襯得面容越發俊美如玉。
「你不是說你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嗎？我這兒就讓你見識一下。」
說完他就拿出一個畫卷。
待畫卷徐徐展開，一副栩栩如生的市井生活景象隨之顯露在兩人眼前。
下一刻畫中人物竟然活了過來。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畫卷，看著畫中的男女老少各忙各的，婦人們一邊織布一邊閒話家常，貨郎挑著扁擔走街串巷，孩童們在大街小巷中追逐打鬧，歡笑聲自畫卷中飄散出來。
這是一直孤獨生活在黑暗中的「她」從未體會過的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