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凡事給自己留點餘地

  劉耀與我對視一眼,眼裡的挑釁不要太明顯。

  「太太,不要太絕情了。」

  他的話像是故意說給陳浩聽,特意揚高了些許音量。

  我眸光里的寒意快結成冰,咬了咬牙,不再多說一句。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男人就是存心利用我來刺激陳浩,不管我跟陳浩之間關係如何,都不想莫名其妙被他利用。

  「……走。」

  僵持之際,一道微弱無力的聲音從一直低著頭的陳浩嘴裡傳來。

  我下意識鬆了口氣,就見劉耀扯了扯唇角,將鼻樑上的鏡框往上推了下,用力攙扶起陳浩胳膊,帶著他轉身離開。

  等兩人身影漸漸走遠,我緊繃的神經頓時一松,長長呼出一口濁氣,緩解胸口的憋悶。

  但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我眼裡又不自覺蒙上一層陰霾。

  想了想,還是給陳浩母親撥了個電話,將陳浩來找我的事跟她說了,最後沉聲道:

  「麻煩看好他,不要讓他再來找我,您也不想他再出任何意外吧?」

  陳母沉默片刻,說:

  「曦月,我之前說的話,你再考慮考慮,小浩如今的樣子你也看到了,這幾天他絕食,我們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前兩天林小姐帶了B超照片過來給他看孩子,被他扔東西趕出去,差點沒砸到她肚子。」

  「阿姨,您不用跟我說這些,這些事兒跟我沒關係。」

  對她說的話,我有些想笑,一邊博我同情,一邊隱晦地提醒我,陳浩為了我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不顧。

  以為這樣我就能心軟?

  話不投機半句多,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或許是平靜的生活被打破,當晚我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竟還做夢夢到了陳浩。

  夢裡,我一襲白色婚紗站在賓客如雲的婚禮現場,陳浩深情款款朝我走來。

  我怔住了,想逃開,卻全身動彈不得,衝著台下的父母與沈曦陽喊叫,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近。

  「老婆。」

  隨著他柔聲呢喃,我垂在身側的手被他執起,他手上那枚熟悉的鑽戒緩緩套進我無名指。

  「老婆,我們又結婚了……」

  正是這一聲含情脈脈的低語,我內心的抗拒瞬間爆發,全身力量集中在雙手,條件反射一推。

  下一秒,全場驚呼,我瞳孔放大的視野里,陳浩宛如一道斷了線的風箏從高台上墜落,"砰"的一聲巨響,滿天的血色迷住了我視線,陣陣尖叫聲朝我耳膜刺來……

  「啊……」

  陡然驚醒,我臉色蒼白,撫著急劇跳動的心臟,大口喘著氣,半晌後才從血淋淋的噩夢中緩過神來。

  凌晨四點,我再也睡不著,睜大眼直到天亮。

  但夢中的一幕始終讓我心有餘悸,心跳過快。

  直到我收拾妥當剛出家門,接到一通來自醫院的電話。

  「沈小姐,你丈夫凌晨自殺,麻煩儘快來醫院一趟。」

  自殺?

  我腦海里頓時空白一片,拎在手上的保溫飯盒一松,沉悶落地聲響起,我心一抖,猛地回神。

  掛了電話,彎腰撿起飯盒時只覺眼前被蒙上了一片血紅色,想到昨晚的夢境,心神更不寧了。

  電梯門開,我低垂的眼眸掃到一道人影從里走出來,下意識側身避開時,人影擦肩而過。

  我快步進電梯按下關門鍵。

  門闔上的一剎那,我抬眸,那道拇指寬的縫隙里,一道略熟悉的高大身影一閃而過。

  但陳浩的自殺讓我無暇多想其他,很快將那絲熟悉感拋之腦後。

  匆忙趕到醫院,找到護士站問情況才得知,陳浩昨天傍晚回到醫院後就一聲不吭,對陳家人更是視如空氣。

  凌晨三點多時,陪床的護工習慣性地起床看他,卻發現病床上空無一人,打開衛生間的門才發現,他竟躺在飄滿血水的浴缸里,水溢出浴缸,滿地淡淡的血紅色流淌著。

  一番搶救,命是救回來了,但人尚未醒。

  陳浩送去急救時,陳家人就趕了過來,直到早上才讓醫院通知我過來。

  病房外,我猶豫著是否進去時,與開門出來的陳母撞個正著。

  向來精緻妝容示人的她,素麵朝天,神色憔悴,見到我,又將門推開,啞著嗓子道:

  「進來看看吧,他奶奶不在,年紀大了,不敢告訴她。」

  雪白的病床上,陳浩的臉毫無血色,雙眼緊閉,左手腕被綁上一圈圈紗布,一滴滴針水順著血管進入他體內。

  我靜靜看著他,心底五味雜陳,從來沒想過他會自殺。

  「醫生說,還算搶救及時,再晚一點就……」

  陳母聲音突然哽住,我目光移向她,就見她低頭擦著眼角,精心保養的髮絲竟也摻了幾根白髮。

  再強勢的女人為了自己的子女,也會有傷心無助的一天,或許這就是做母親的天性。

  可惜,我永遠也沒機會體會到這種情感。

  心底的遺憾讓我忍不住出聲:「救回來就好。」

  但就是這句話,讓陳母猛的抬頭,站起身一把抓住我雙手:

  「曦月,你能來看小浩,證明你心裡還是有他的,就當阿姨求你,不要再提離婚的事了,撤了起訴,你想要多少補償都行,只要不離婚陪在小浩身邊,你想要什麼都滿足你。」

  她抓得緊緊的,我一時竟掙脫不開,臉冷了下來:

  「您不要誤會,只要我還有良知,接到這種電話都會趕過來,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她神情微怔,我趁機用力抽回手:

  「既然他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急步剛走到門口,她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曦月,做事不能太絕了,凡事給自己留點餘地。」

  我背著她露出一抹譏笑,這是利誘不成,改為威逼了。

  頭也不回,就是我給她最好的回覆。

  因為陳浩的事,我在花店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就怕事情再生變故。

  好在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再接到什麼電話。

  晚上九點,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京御一品,從電梯裡出來,經過對門燕明珠表弟那屋時,頓住腳步。

  一直緊閉的大門今晚竟破天荒地開了一道縫,裡面隱隱飄出來的音樂聲,證明主人在家。

  即使這樣,我也沒去敲門打招呼,主要是今天確實提不起勁了。

  開門進屋那一瞬間,我才豁然想起,今早急急出門時,碰上的那道人影應該就是燕明珠表弟了。

  最近事情太多,自己也沒在家好好做一頓飯,之前租燕明珠房子時還信誓旦旦,會幫她時不時投餵表弟,結果倒好,連招呼都沒打過。

  思及此,不禁愧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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