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懷疑柳西西?」
陸夕檸面色平靜,對他剛剛的回答並不意外。
她諷刺道,「如果就是她呢?」
季牧野沉默許久才開口,「可是,她沒理由這麼做吧。」
他的話就像一盆冰水,澆滅了她心裡所有的火焰,好在這一次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她點頭:「你可真信她。」
季牧野想再開口辯解,她卻沒給他機會,轉身回了屋。
「周日我會送孩子去季家,以後你也別來了。」
季牧野站在院子裡,透過客廳落地窗看著屋內陪三個孩子玩遊戲的陸夕檸,眉眼溫柔,渾身散發著母愛的光輝,一點都沒有在他面前的疏離。
接下來一段時間,陸夕檸去接孩子放學,會讓人提前給嚴冬發消息告知他。
周末孩子想呆在季家,還是陸家,他們會自己主動和他說,這樣的生活節奏維持了半個月。
有了陸夕檸對兩個孩子的照顧,季牧野可以抽出更多的時間放在工作上。
出差也不必趕時間回去陪兩個兒子,所有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前進。
關鍵她開心,孩子開心。
唯有他……
其實,季牧野一向冷情,也說不出來現在是自己是什麼心情。
只是此時,他置身宴會廳現場,看著一身黑色禮服的陸夕檸,笑著和身邊的男人聊天。
陸夕檸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他正在帶著審視,毫不客氣地打量她身邊的朋友。
她故意側身擋住他的視線,今天她要過來見一個重要客戶,這個朋友特意過來給她牽線搭橋。
朋友不解地問她,「怎麼,陸?」
陸夕檸搖搖頭,「沒事。」
兩個人見的人也差不多了,他們一起去了陽台透氣,朋友感謝她之前送他妻子的藥。
「陸,我妻子非常想親自過來感謝你,但她身體不適合舟車勞頓,我替她向你道謝,你是我們夫妻倆的恩人,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陸夕檸點頭,「我會的。」
男人鬆了一口氣,要不是陸夕檸出手,他的妻子在一年多前就要離開他了。
「空了帶糯糯來C國玩,我家那臭小子天天念叨著糯糯妹妹,這次還偷跑上飛機想跟過來呢。」
想到約森家小王子一樣的男孩,紳士有禮,之前對糯糯一直很好。
陸夕檸勾唇笑了笑,「有空一定去。」
約森看了一眼時間,事情已經辦完,他還要飛回國陪妻子和孩子,主動提出送她回家。
陸夕檸婉拒了。
「約森,你趕緊回去陪家人吧,我家司機就在門口等我,一會兒我自己回去就行。」
約森提前離開。
陸夕檸也不準備在這裡久留。
她剛拿上包準備離開,就被季牧野攔住。
酒過三巡。
他眼神微晃:「他就是你的現任丈夫嗎?」
陸夕檸挑了挑眉:「和你有關係嗎?」
她目光落在不遠處張望的柳西西身上,眼神一點一點變冷,對季牧野的厭惡越來越多。
她都查清楚了。
當初的那場車禍,就是柳西西讓人安排的。
如果那天不是女兒突然發高燒,她讓猴子安排人接應,臨時換車安排專機飛往實驗室。
後果不堪設想。
季牧野說不出來心裡的煩悶是因為什麼,只要想到嚴冬查到的消息,他就覺得大腦繃緊難受。
「你知不知道他在C國有妻有子?」
他不理解她為什麼會和約森在一起,一如他想不通陸夕檸拋夫棄子非要離婚的原因。
季牧野的不信任,就像一把尖刀插入心扉。
陸夕檸目光牢牢鎖定在他那張讓人挑不出刺的俊臉上,苦澀的笑意未達眼底。
她捫心自問,當初怎麼就一心撲在這個男人身上了呢,因為這張好看到讓人一眼沉淪的臉?
她在心裡想啊想,最終沒有得出答案。
兩人之間有長達三分鐘的沉默。
陸夕檸抬眸望著他嗤笑,「那又如何,這是我的事情,和季先生有關係嗎?」
季牧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凝神盯著面前的美人,語重心長地問她,「陸夕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陸夕檸點頭:「我比任何時刻都要清醒。」
她看著柳西西朝這邊走來的聲音,嘴角的弧度放大,心頭最後的一根刺被她親手拔了出來。
「季牧野,你沒資格管我。」
她轉身要走,卻被季牧野用力抓住了手腕。
「你所謂的爭撫養權,就是要讓我兒子去給你名不正言不順的現任,當見不得光的繼子?」
「陸夕檸,你怎麼敢!」
陸夕檸直接甩開他的手,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面前盛怒中的男人。
她歪了歪頭,很是不解。
「季牧野,我可這都是跟你學的。」
「婚姻期間,和異性吃飯,送對方價值不菲的禮物,到頭來就用一句「純友誼」打發了自己的妻子。」
「不用負責,不用愧疚,用自由灑脫給自己的道貌岸然披上一層虛偽的外衣,扭頭就去指責自己的妻子,你可以做,位置置換,我就不能了?」
季牧野被她的話氣得臉色漆黑。
恰好此時,柳西西匆匆趕來,她擔憂地望著季牧野,「阿野,你沒事吧,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有外人在,季牧野撇開臉平復心情。
柳西西明明嫉恨陸夕檸,表面上還是溫柔善解人意,顯得自己是多麼大度的原配似的。
她話音帶著撒嬌,「阿野,不是說好帶我去見陳先生,把我引薦給ZN實驗室的那位教授?」
「我剛都看到陳先生上樓了,我們快去吧。」
ZN實驗室?
陸夕檸在心裡咯噔了一下,很快藏起情緒。
柳西西迫不及待想要把季牧野從陸夕檸身邊帶離,但他此刻眼神卻都集中在她的臉上。
陸夕檸今天也喝了酒,不多,微熏狀態。
她看著柳西西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法,真的厭煩了,還有季牧野這個睜眼瞎的狗男人,一次次和她說謊,實在是不配為良人。
酒精上頭的一瞬間,她突然嫵媚一笑。
季牧野怔了怔,淡淡的清香闖入鼻息,有些安撫人心的鎮定效果,讓他瞳孔有一秒的失神。
陸夕檸踮起腳尖,湊近季牧野的耳朵輕呵。
「季牧野,這就是你的純友誼嗎?」
「還是說,我誤會了,從始至終你們之間一直都是雙唇緊貼的……唇友誼?」
她吐出一聲嘲諷的笑,問他,「我寧願選擇約森,也不要你,難道該反思的人不是你嗎?」
季牧野黑眸震動,血液在身體裡奔騰不休,仿佛一瞬間從平原降落至高原,氧氣稀薄,頭疼欲裂,青筋暴起,讓他喘不過氣。
他看著女人毫不留情的背影,踩著高跟鞋步伐堅定平穩,和當初從民政局離婚出來的背影重合。
柳西西想上前去扶他,卻被男人避開。
只要陸夕檸不在他的面前,季牧便可快速調整情緒,恢復成外人眼裡冷酷淡漠的形象。
他和柳西西拉開距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