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夕檸沒有上前。
手機微震，她看了一眼來電，本就溫柔的眉眼越發舒展。
「老龔，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我和糯糯都想你。」
等她進屋。
車后座的窗戶搖下一條縫隙，坐在裡面的男人，渾身散發著養尊處優的清貴氣質。
夜風闖入車內，卷出一道低沉的輕嗤。
等陸夕檸洗完澡再去看樓下，已經沒有了那輛黑色邁巴赫的影子。
一切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她望著頭頂沒有一顆星星的夜空，眼裡思緒萬千，律師的建議是讓她從孩子那邊著手。
季家的實力，有目共睹。
季牧野除了季朝和季則，沒有其他的子嗣。
而她還有陸糯糯這個女兒。
在法律上，會將撫養權更偏向沒有其他孩子的一方，這一點，會讓她的勝率降低。
但如果孩子願意堅定地跟著媽媽，這場撫養權的官司，她的勝率會大一些。
作為一個母親，她當然想要陪兩個孩子長大。
但如果他們更願意跟著爸爸……
陸夕檸眼底的冷色一沉，那麼她會為他們留下一個沒有顧慮的未來。
她從來不是一個心軟的人。
這場撫養權官司一旦開始，總有一方要出局。
第二天傍晚。
陸夕檸出現在幼兒園門口。
只是她沒有想到，柳西西和季牧野也來了。
男人在看到她的瞬間，周身的溫度有了明顯的變化，在他冷漠的視線轉到她身上之前，她已經淡然撇過了臉，目光落在幼兒園門口。
今天的陸夕檸，美得自帶仙氣。
煙紫色紗裙長至腳踝，盈盈一握的纖腰被細帶勾出婀娜身影，滿頭青絲被白玉簪子束於一側。
優雅，高貴。
像高門閨閣出來的嫡女。
這是季牧野從來不曾見過的另一面。
柳西西瞧見男人越來越專注的視線，不甘心地開口，聲音柔軟，「阿野，孩子出來了。」
察覺到自己的失神，季牧野長睫垂斂，將所有情緒都藏於眼底，面色恢復冷漠。
前方，季朝牽著季則出來，兩人一眼便看到了季牧野，步伐加快，朝著他奔來。
「爸爸！」
陸夕檸距離季牧野的位置不遠。
季朝一出來就看到了她，眼睛一亮，他拉著弟弟急忙跑向了她，步伐急切充滿了喜悅。
「媽媽，你怎麼來了？」
陸夕檸蹲下來將他們倆都摟進了懷裡，輕輕應下，「媽媽來接你們放學，不喜歡嗎？」
季朝搖頭又點頭，不好意思揉了揉腦袋：「喜歡，喜歡媽媽來接我，很喜歡！」
陸夕檸笑著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
季朝往她後面探頭看了看，在找陸糯糯的身影，「媽媽，妹妹沒有來嗎？」
季則也跟著詢問道，「糯糯呢？」
陸夕檸開口：「妹妹在家裡，媽媽和明鳶阿姨給你們買了很多新玩具，要跟媽媽回家嗎？」
一個為了妹妹，一個為了新玩具。
兩個人異口同聲道：「要！」
就在這時。
他們身後傳來男人清冷的嗓音，帶著父親的嚴厲與不悅，「季朝，季則。」
季牧野一如既往的黑色高定西裝，像是剛從會議桌上下來。
暖陽撒在他身後，像是鍍了一層金光，沉穩的腳步聲，帶著一種他人沒有的威嚴和氣勢，讓人不由自主想要仰視。
三個人同時看向他。
相似的眉眼，一看就是親生母子。
柳西西揚起手中禮盒：「小朝小則，阿姨給你們帶了最愛的小蛋糕喔。」
季朝禮貌拒絕：「謝謝柳阿姨，但我們現在不愛吃小蛋糕了。」
柳西西臉色微變，「是嗎，那阿姨下次給你們帶別的。」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
單獨的媽媽，身邊跟著其他女人的爸爸。
這場景對很多女人都不陌生。
「話說，這倆哪個是原配？哪個是小三啊？」
「我猜是那個穿紫色裙子的，是原配。」
「也說不準，現在很多小三的人設都是人淡如菊，再看看。」
聽到周圍人的議論，季牧野抬眸掃視一圈，嚇得看戲的人紛紛低頭，不敢對視。
男人語氣低沉：「你要帶他們去哪？」
陸夕檸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孩子的手，緩緩站起身。
「你說過，我想看孩子可以隨時過來，今天我想帶他們回家吃飯，吃完飯我會送他們回去。」
季牧野直接拒絕：「今天不行。」
柳西西得意一笑，補充道，「陸小姐，今天阿野要帶兩孩子跟我回柳家吃飯，請你把孩子還給我們。」
陸夕檸突然笑了：「還？」
她斂去笑容，目光一凜：「就算要當後媽，也得等你進了季家的門再說。」
季牧野聞言沉了臉，「陸夕檸，我們能不能好好說話？」
陸夕檸在心裡冷笑。
她什麼時候沒有好好說話了？
只不過她說的話，他總是覺得不中聽罷了。
季朝握著陸夕檸的手緊了緊，人貼近她，一旁的季則也跟著抬頭去看她。
兩個人同時想起了雨橋村的那天上午。
陸夕檸沒理會柳西西眼裡的得意和挑釁，更沒去看季牧野的黑臉，她看著季朝和季則輕聲詢問。
「小朝，小則，你們想跟爸爸去柳家吃飯，還是跟媽媽回家和妹妹吃飯？」
季朝想也沒想道：「跟媽媽回家。」
季則也跟著附和：「跟媽……跟哥哥一樣。」
他還不習慣喊媽媽，偷偷去看陸夕檸的表情，發現她沒生氣，偏偏鬆了一口氣。
身體忍不住去親近她。
陸夕檸察覺到他的小動作，彎腰揉了揉他的頭髮。
雖然有些難過，季則到現在還不習慣喊她媽媽，但她願意等，總能等到他自然喊她媽媽的時候。
她望著季牧野淡淡道：「聽到了？孩子要跟我回家吃飯。」
季朝看著他主動開口：「爸爸，你說過，要勇敢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
他握緊媽媽的手堅定道，「我想跟媽媽和妹妹吃飯。」
「但我和弟弟還是很愛爸爸，你別吃醋。」
不愧是季牧野教出來的孩子，在表達想法後還知道給被拒絕的人一顆甜棗。
季牧野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陸夕檸的眼睛，對方的視線卻在孩子身上，連一個餘光都沒有分給他。
他的胸口，瞬間湧出一股無由來的壓抑和煩躁。
季牧野沉默片刻：「嗯。」
陸夕檸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她以為還要多費一番功夫。
甚至做好了今天帶不走兩個兒子的準備。
沒想到季牧野居然同意了。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旁邊的柳西西身上，對方聞言臉色一喜，嬌羞仰視他。
陸夕檸瞬間瞭然。
也在心裡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說不定季牧野是為了和柳西西約會，才會同意兩個孩子跟她回家吃飯一次。
就會有第二次。
到時候第三次、第四次還會遠嗎？
勝利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