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我會接受新的愛情

  不遠處的樹下。

  季牧野一身黑色風衣,手裡還捧著一束小雛菊,他記得陸夕檸曾說過,她奶奶不愛玫瑰之類的張揚鮮花,唯愛路邊野蠻生長的小雛菊。

  自由,隨性,不被俗事束縛。

  昨日他看到她去採購拜祭的相關物品時,親自去路邊花店買了一束小雛菊。

  風,吹來了她和奶奶聊天的內容。

  季牧野手裡的小雛菊,經過一夜依舊新鮮,簡簡單單的透明包裝紙,在男人修長乾淨的手指間顯得格外純潔,與黑色風衣形成鮮明對比。

  「奶奶,我原諒小朝和小則了。」

  「之前我很難過,兩個孩子明知道我不喜歡柳西西,卻還是跟著他爸爸一起去見他,小則那句喜歡西西阿姨,更是成為了我兩年的夢魘。」

  那個時候陸夕檸也曾質疑過自己,孩子是她親手帶大的,明明應該和她最親近,可他們卻說更喜歡柳西西,是不是因為她做得還不夠好呢?

  她陷入了自我內耗的情緒,在電話和季牧野提出離婚之後,她就因為身體不適住進了醫院。

  領離婚證當天,她才從醫院出來。

  本就是需要養分的孕婦,她卻比過去更瘦了。

  後來過了很長時間,她才和自己釋懷。

  作為妻子,她已經做到了自己身為妻子的責任。

  作為母親,她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兩個孩子的照顧和關懷。

  如果最終的結果,依舊是不符合她預期的,那這並不能證明她做的一切是錯的。

  只能說,沒有這方面的緣分。

  她,沒有錯!

  時間治癒了陸夕檸心裡的創傷,她專心投入實驗研究工作,這些分走了她對過往生活的憂慮

  而陸糯糯的出生。

  對她而言,更像是身份的一種重生。

  陸夕檸輕輕擦拭墓碑上的露水,在心裡暗暗想著:奶奶,我努力過了,可我還是放不下兩個孩子,所以我坦然接受未來的所有好壞。

  當然,她不會從此就恐懼愛情。

  因為她足夠優秀,並做到了絕大部分人做不到的事情,成立的實驗室更是救了很多很多患者。

  即便是二婚,她也依舊配得上所有人!

  「如果遇上新的緣分,遇到讓我再次心動的男人,我不會抗拒,奶奶,我一定會幸福的。」

  陸夕檸在墓碑旁邊鋪了一塊防水布,安靜地坐在那裡,額頭靠在墓碑上,就像是靠在奶奶的肩頭。

  離婚後的那兩年,她雖然淡忘了和季牧野發生過的一切,但過去劃開的傷口還在。

  所以再度重逢時,她的情緒依舊會因他而波動。

  讓季牧野一次次走進她的生活,孩子是一方面不可磨滅的原因,更重要的一點是……

  有些傷口需要劃開到底,才能徹底癒合。

  在季牧野一次次靠近她的過程里,傷口的腐肉被一點點割離,終於在昨天完完全全痊癒了。

  因為她發現,當季牧野用她的髮簪去救另一個女人時,她的內心深處毫無波瀾。

  當然,被拔掉頭髮的怒火不算。

  那是女人的堅持!

  陸夕檸眼裡流淌著淡淡的笑意,甚至還有心情和奶奶說著對未來另一方的期待。

  「我覺得吧,那個人不需要太完美,但必須事事以我為先,你也知道我小脾氣挺多的。」

  「所以這個人必須得全心全意愛我,寵我,縱容我,才能贏得我的心動,奶奶,你覺得對不對?」

  一陣風吹過,拂過她的臉頰,輕柔得好似小時候奶奶撫摸她臉頰時的溫度。

  「我就知道,奶奶你最疼我了。」

  她打趣地說道,「也不知道未來哪個男人會這麼幸運,能得到我陸夕檸的喜歡~」

  臉頰兩側的頭髮被風吹了起來,有點涼,但陸夕檸的心裡卻是暖暖的。

  樹葉上還有清晨凝結的露水,風過,水滴落在了季牧野的肩頭,可他的心神都被她帶走了。

  陸夕檸輕聲敘述的聲音,帶著讓人心疼的魔力,亦讓他眸底掀起了一股巨浪。

  季牧野聽出了陸夕檸話里的意思。

  她在和過去的自己和解,準備接受新的未來。

  季牧野握緊手裡迎風綻放的小雛菊,視線穿過林間的樹木,直直落在那個身型纖瘦的女人身上。

  他甚至沒有勇氣過去問她,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季牧野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裂開了很多很多片,疼得他手腳發麻,呼吸也跟著困難。

  他從來不知道,那麼平靜說出來的話,對一個人竟然有這麼大的傷害力。

  他感覺自己……好像溺水了一般痛苦。

  或許是因為,又要離開很長的時間才能回來雨橋村,所以陸夕檸在墓碑前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許久過去。

  陸夕檸才起身告別,眼神更溫柔了。

  「奶奶,我要去京州了,可能近期都不能來看你了,等有空我帶三個孩子回來看你。」

  等她離開之後。

  季牧野才從另一個方向走出來,他將手裡的小雛菊放在了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奶奶,我是季牧野,是檸檸的……前夫。」

  「很抱歉,這麼久才來看你。」

  說完,表示長久的沉默。

  季牧野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和長眠於此的這位老人說,自己無意中對她孫女的傷害。

  就在剛才,她和自己奶奶說,已經徹底把他從心裡剔除,要重新迎接新的人、新的愛情。

  「以後,我一定會保護好她和孩子。」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消散在空氣中,季牧野沒有在這裡停留太久。

  「奶奶,我會再來看你。」

  直到黑色風衣逐漸消失在了墓碑前,他都沒有注意到放置貢果的盤子旁,有一條纖細的手鍊。

  十幾分鐘後。

  一隻纖細的手撿起了那條手鍊,重新戴在了手腕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陸夕檸看著墓碑前盛開的小雛菊,眸光微閃,疑惑不解:誰會在這裡拜祭她奶奶呢?

  雨橋村知道她奶奶身份的人,幾乎都已經逝去。

  如今雨橋村裡的村民,除了年邁的老村長,其他人並不知道這裡埋葬的人是誰,也不知道她奶奶和雨橋村的關聯。

  就連當初她奶奶帶她回雨橋村,人家都已經是過來求一方安穩生活的外地人。

  奶奶也不想節外生枝,便一直沒有說。

  陸夕檸不是沒有懷疑過會不會是昨天看到的季牧野,又暗暗在心裡都否定了。

  當初和他還是夫妻的時候,讓他陪自己來雨橋村拜祭奶奶,他都不願意。

  如今沒有什麼關係了,他這麼大一個集團總裁又怎麼會花這麼多時間過來拜祭呢?

  所以啊,肯定不會是季牧野。

  陸夕檸回到家,並沒有收拾什麼東西,等處理完京州的事情,她依舊會帶孩子回到這裡。

  畢竟,雨橋村的環境很適合小糰子養身體。

  傅君珩在這裡留了一個收拾的阿姨,還留了一個保鏢,後續房子的維護不會有太多的麻煩。

  陸夕檸叮囑好打掃的阿姨,定期去清理墓碑後,就準備獨自駕駛車子前往富縣機場。

  經過村口樹下,她搖下車窗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跡,並不深,季牧野應該昨夜便離開了。

  陸夕檸想著送小雛菊的人,可能是老村長吧。

  等她車子行駛出村莊,另一邊的季牧野才啟動車子,默默跟在她的車後面離開。

  在他們離開之後,沈茉莉才從土牆後面出來。